第二十二回 初探案情(3)
为女人抱屈了,但却也能隐忍不发,叹息了事。
她明白是查究韩贵妃的案情而来,不是发掘皇宫中的秽闻弊端。
“大夫!”吴铁峰眼看程姑娘情绪平复,接道:“以你的诊断,韩贵妃是怎么死的?”
“应该是谋杀……”
“大夫!”吴铁峰冷冷说道:““谋杀就是谋杀,为什么加上应该是三个字呢?身为太医院的大夫,连这一点也不能断定吗?”
“老朽不能断定的是,”张大夫道:“她脸上的伤痕是否和真正的死因有关?”
“怎么说呢?”吴铁峰道:“大夫请说得仔细一些?”
用了一个请字,显然心中对张大夫的医道,有一种另眼相看的意味了。
“老朽诊查过韩贵妃的脉象,内息早无,尸体已僵。”张大夫道:“至少死亡在十二个时辰以上,脸上伤痕血肉模糊,面目难辨,但血色凝紫,而且份量不多。”
“太医院的大夫,果然医术高明!”江南杜望月道:“大夫的意思是说韩贵妃死亡的时间,超过了一夜以上?”
“这是其一。”张大夫道:“流血不多,可能为死后所伤!”
四大名捕震动了一下。
程小蝶道:“大夫的意思,是说韩贵妃死了甚久,才被发觉,死后才被人破坏面目?”
张大夫点点头,道:“老朽有此疑想!”
“大雪寒风,人血易冻,身体易僵。”关东岑啸虎道:“关外的冻寒,能让人片刻毙命,大夫想过这个因素没有?”
张大夫道:“韩贵妃的寝室中,有壁炉暗火,而且门窗紧闭。”
“大夫!”岑啸虎道:“是否发现了韩贵妃别有致死伤痕?”
“诊伤不足验尸,做大夫的不能遍查尸身。老朽只能禀复皇上,贵妃已气绝多时,回天乏术了。”
“皇上也在现场?”程小蝶道:“现场还有哪些人?”
张大夫点点头,道:“贵妃深获圣眷,皇上十分哀伤,在场的人,除了皇上之外,还有大太监汪直、侍花、司乐、老朽和太医院的主事。两个撞破宫门的太监,守在寝室门外。”
他说的非常详尽。
“锦衣卫是否可以在宫中行走呢?”岑啸虎又问了一句。
“这方面侍花、司乐应该比老朽清楚,但就老朽见闻所得,除了都指挥,可以出入禁官之外,未得宣召,是不能擅入宫中。不过,也有例外的。”
张大夫情不自禁地,转动目光,四下瞧了一阵,显然是对锦衣卫,有着畏怯之意。
“放胆直言吧!”郭宝元道:“他们都被逐退到远离梧桐宫十丈之外。”
“有些班头,勾结太监,还是可以在宫中行走……”言未尽意,却悠然住口。
没有人再追问他们为什么要进入内宫?大家心照不宜了。
“阎大夫!”杜望月目光转注到另一位大夫身上,道:“寝室药味深浓,真能够保住尸体不坏吗?”
“三、五个月绝对可以。”阎大夫道:“而且还可以使尸体肌肤恢复柔软,问题是配药主料,价值甚巨,得之不易。除了皇宫之外,就是豪富之家,也用不起;何况,此物只能保住尸体不坏,却无法使人复生,一次耗费千金,就大大的不值了。”
“一次耗费千金,但不知能撑多长时间?”杜望月道:“这韩贵妃的尸体,已用药多少次了?”
“韩贵妃尸栖榻上,不能移动。”阎大夫道:“只能燃耗药物,使药力遍布全室。唉!紧闭门窗,也要一日夜加添一次,老朽量度加药,已有十五次了。”
言来似是对耗损的名贵药物,大有可惜之感!
“总捕头,让两位大夫退下休息吧!”杜望月道:“请两位女嫔进来,问过二女之后,应该有个轮廓了。”
程小蝶点点头,举手一挥,守在门口的小雅带走了两位大夫,小文却带来了侍花、司乐。
是两个很美丽的女官,年纪都在二十一、二之间。
大概是受到了看守尸体的折磨,两人都有点清瘦、憔悴。
四大名捕目光如电,八只眼睛都集中向二女打量,看得二女有些不安起来。
“两位追随韩妃多久了?”吴铁峰冷厉地道:“韩妃之死,两位似乎是并无哀伤之感?”
“奉侍贵妃,刚满三月。”司乐道:“我们是皇上指派到梧桐宫中听差的!哀伤虽有,不够逾恒深刻。”
“噢!这么说来,你们不算是韩贵妃的心腹了?”吴铁峰道:“贵妃生前对待你们如何呢?三个月之前,奉侍贵妃的女嫔何在?”
“宫中女嫔,都受过严格的训练,我们名为女官,事实上也就是宫女的领班。”侍花道:“分派到那里听差,就成了妃子、才人的大丫头,久侍候一宫妃子,自难免日久生情,形同骨肉姐妹,但也要脾味相投。才有这等情事。韩贵妃沉默寡言,绝少和我等交谈,三个月相处下来,虽然每日相见,但却一天说不上十句话……”
“如是皇上驾临呢?”程小蝶接道:“韩妃也不肯笑谈承欢吗?”
“韩贵妃笑得好看。”侍花道:“用不着多言承欢,只要笑几次就行了。”
“两位还未回答,三个月之前侍候韩妃的女嫔哪里去了?”吴铁峰绝不放弃要问的事情。
侍花道:“死了。”
四大名捕听得同时一怔!
“怎么死的?”程小蝶道:“是自戕?还是被杀?”
“都不是!”恃花道:“是皇上踢死,她们能不死吗?”
“是皇上赐死,也该有个什么原因吧?”程小蝶道:“何况,皇上宠爱韩贵妃,怎忍心处死她身边的女官呢?”
“原因不详了。”司乐道:“知道原因的,大概只有韩妃和皇上了!韩妃已死,皇上是唯一知道原因的人了。”
“如若韩贵妃肯开口求情,十个女嫔,也能救下。”侍花接道:“就是因贵妃不开口,皇上才赐她们饮鸩毙命。”
“赐死几人?”于承志道:“死在何处!”
“只有两个女嫔,倒未牵扯上别的宫女。”司乐道:“就在这梧桐宫中,当场饮下毒酒,被抬离此地。我和侍花,就奉旨接下了她们的位置。”
“听起来这梧桐宫,似是一处凶宅?”杜望月叹口气,道:“两位姑娘就记忆所及,提供给我们一些线索如何?譬如说韩贵妃死了多久时间,才被你们发现?”
“我们侍候过贵妃的晚餐,奉上香茗后,退出寝室。”侍花道:“初更时分,还见到贵妃寝室灯光,次日叩门不见回应……”
“且慢,且慢!”杜望月道:“你说初更时分,应该是戌中时分了?”
侍花沉吟了一阵,点点头,道:“除了皇上留宿在此之外,贵妃的安歇时刻,总在酉末戌中之间,我们侍候得非常小心,见她寝室灯光息去,才敢入室上床。”
“戌时仍在人间。”杜望月道:“次日午时撞门而入时,韩妃已气绝多时,这中间最长也不过七个时辰。”
“我们辰时已觉不对,勉强等候到巳时禀报,撞门而入,应该还不到午时!”侍花道:“召来太医施救,才不过近午辰光。”
“你怎能把时间记得如此清楚?”岑啸虎道:“似乎是下过一番工夫去记下它了?”
“宫中女嫔,都受过辨认时间的训练,以免误事。”侍花道:“我们对时间,有着一种自觉的敏感。”
“现在什么辰光了?”岑啸虎道:“要说得正确一些。”
侍花行前数步,探首看天,天上阴云密布,仍然飘着大雪。
“是辰末时刻。”侍花说得斩钉截铁,表现出了肯定的能力。
岑啸虎飘身出室,仰首望天,好一阵子,才回到室中,道:“不错,辰末时刻。姑娘认时之准,在下也很佩服了。”
他久居关外,大雪天分辨时间之能,于、杜、吴等三大名捕,都自知难以及他。
程小蝶目光一掠四大名捕,四人都未再开口,心知问讯暂告一个段落,笑一笑,道:“两位姑娘请退出休息,需要帮忙之处,再向二位请教。”
小文带走了侍花、司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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