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箕煎豆泣情何忍 凤泊鸾飘各自伤(2)
林逸士冷笑道:“其实这也是欲盖弥彰而已,瓦剌密使来京也已半月有多,满朝文武还有谁不知道?”
陆昆仑道:“那又是另一回事了,文武百官知道,也只能在暗里耳语私议,谁敢公开说出来?皇帝高高在上,只要这些私议没传入他的耳朵,他就还可以自欺欺人,当作别人不知道的。”
林逸士道:“那又怎样?”
楚青云道:“皇帝不想别人知道,咱们的办法,就是要他知道已经有人知道!”
林逸士道:“用何办法?”
楚青云道:“我有一位世伯,正是官居御史之职,他为人刚正,平主忧国忧民,素来是以忠臣自诩的。我去找他,把这份密约给他看,请他上疏弹劾龙文光,如此一来,皇帝为了避免自己牵连在内,就只好牺牲这个奸臣了,你们看,这办法行么?”
原来楚青云乃是官宦人家后代,他的祖父、父亲都是曾经做过京官的。
沈匡想了一想,说道:“这方法虽然是好,但有一个甚大的破绽!”
楚青云道:“什么破绽?”
沈匡道:“要是龙文光问他,这份密约,你是怎样得来的?他该怎样回答?恐怕弹劾不成,你这位敢言的世伯,就先要背上‘通匪’的罪名!一个想做‘忠臣’的人,又岂敢背上这个罪名?何况龙文光还可以不承认事实,反而指责他是勾结叛逆,造谣生事呢!”
楚青云颓然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还有什么办法好想?”
沈匡说道:“楚兄不必灰心,你的主意是好的,只须换一个人!”
楚青云道:“换什么人?”
沈匡道:“不用御史代奏,换咱们的自己人会见皇帝!”
林逸士吃惊道:“让咱们自己人去,这办法行得通吗?”
沈匡道:“只要能见着皇帝,皇帝就非听咱们的话不可!”
“为什么?”
“咱们的办法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还是不大懂得你的意思,可否请你说得明白一些?”
“皇帝统治臣僚,不是最擅于用威胁利诱的方法吗?”
“哦,你是要用威胁利诱双管齐下的手段对付皇帝?”
沈匡好像知道他的心事,缓缓说道:“我可不是异想天开,做皇帝的最紧要的是什么,是想坐稳江山,保持帝位。他要对瓦剌屈辱求和,无非也是为了这个目的,你说对吗?”
林逸士不觉点了点头,说道:“不错!”
沈匡继续说道:“咱们告诉他,要是他不肯和我们联手抗敌,我们就把这份密约公诸天下,让老百姓知道,皇帝是要投降的,不能指望朝廷来保护他们。另一方面,我们号召义师,替老百姓出头抗敌!”
陆昆仑笑道:“这的确可以吓得皇帝老儿吃一大惊,他本来就已害怕你们的金刀寨主,要是咱们当真这样干的活,金刀寨主更得民心,义师一起,他的龙位还能够坐得稳吗?”
沈匡说道:“要是他答应和我们联手抗敌,我们就答应拥戴他做皇帝,替他保这江山。至于他向瓦剌求和的秘密,我们当然也不会外泄。这样,他权衡利害,理应知道何去何从?”
林逸士道:“不过这样他是被迫和我们联手,恐怕还有反复。”
沈匡说道:“只要官军不敢和瓦剌合作来对付我们。已经是对抗敌有利的了。何况外祸当前,军官也是老百姓出身,十九要抵御鞑子的。纵有反复,亦无须过虑!”
终于大家同意这个办法,跟着就是商量人选的问题。
林逸士道:“这个人必须有胆有识,这是无须说的了。他还必须轻功超卓,本领高强。否则如何能偷进禁宫?只怕未曾见着皇帝,早已给大内卫士杀了!”
此次聚会的群雄之中,论武功以丐帮帮主陆昆仑最强,论轻功以渭水渔夫林逸士最好。但一来他们是首脑人物,需要主持大局;二来昨晚之战,林逸士虽没有受到严重内伤,亦已大伤元气,最少恐怕也得调养十天半月,方能恢复原来的轻功。
陈石星自告奋勇,“要是各位不怕我年轻识浅,本领低微,难当大任。我不揣冒味,讨这差使!”
陆昆仑道:“陈少侠太客气了,以你的胆识武功,自是上上之选,不过你单枪匹马,这……”
话犹未了,云瑚已是急不及待的抢着说道:“陆帮主,请你老人家许我跟陈大哥一起去!”
他们双剑合壁的本领,众人都曾见过,而且云瑚的轻功也极了得,他们联袂入宫,纵使事不成功,脱险也有希望。于是陆昆仑首先同意,林逸士则尚在沉吟,他顾虑到云瑚是个女子,恐有不便。
云瑚继续说道:“让我去见皇帝,还有一样便利,提起我爷爷的名字,那皇帝老儿大概还会记得的。”要知她的祖父云重是明英宗时的武状元,曾任御林军统领,对国家有过很大的功劳,当今皇帝朱见深乃是英宗的长子,在做太子的时候,就曾经到过她的家里,和她的祖父、父亲都是十分熟识的。陆昆仑道:“对,你若见了皇帝老儿,不妨提起令祖、令尊,说不定他对你的话会比较容易听得进去。”终于,大家一致同意让他们二人担当这个重任。
陆昆仑道:“敝帮弟子有人和宫中的小太监认识,我想贿以重金,当可买通一两个小大监给咱们画出皇宫建筑的大略图形。当然也还是要碰运气,但比较来说,则不至于盲人摸象了。”
众人商量具体进行办法,陈石星挂念段剑平,便与云瑚先行告退。
段剑平尚在熟睡之中,池梁与韩芷也还未回来。
池梁带领韩芷走进屋后的松林,一路上都没说话,好像怀着很重的心事。
韩芷不觉起疑:“他要和我说些什么呢?为什么不能在屋子里说?”
走到松林深处,池梁的脚步是停下来了,但仍然没有开口说话。
他凝视韩芷,神情甚为古怪,好像又是欢喜,又是悲伤。
韩芷不觉有点惊疑不定,忍不住说道:“池老前辈,你怎么啦?”
池梁未曾说话,先叹口气,这才说道:“你长得真像你母亲!”
韩芷道:“是吗?我爹爹也是这样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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