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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惆帐断魂空出峡 只怜飞絮已无家(4)
作者:梁羽生 (中华人民共和国) 收藏
摘要:梁羽生

 


  “我看他们肯走,这才松了口气。不料他们刚刚溜出后门,王振派来的爪牙也踏进前门来了。

  “为首的这个鹰爪来头可是不小,他是锦衣卫都指挥章铁夫,练有铁砂掌的功夫,在王振手下,武功可算得是数一数二的。他带来的两个锦衣卫士,则是擅长于用暗器的人。

  “我一想要是给他们发觉令祖逃走,令祖跑得未远,一定会给他们追上,救人须求彻,要让令祖能够平安脱险,就非得拖延他们一些时候不可。

  “于是我偷偷进入令祖那间房间,穿上令祖由于匆匆出走未及带走的一件衣裳,躺在床上,蒙头大睡,故意发出鼾声。

  “章铁夫果然中计,推开房门,喝道:“陈琴翁,你敬酒不吃那就只能请你吃罚酒啦,起来吧,乖乖的跟我走!他一揭开被窝,我就给他一掌。

  “他的铁砂掌果然厉害,但还是给我的掌力抛出房门,摔了个头破血流。”

  陈石星听得眉飞色舞,斟满了酒,与丘迟干了一碗,叫道:“痛快,痛快!”

  丘迟继续说道:“可笑章铁夫那两个手下,还不知死活,同时出手,居然敢用喂毒的暗器打我,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他们的暗器反震回去,结果受了暗器所伤的不是我而是他们。我也不管他们死活,立即离开那问客店。那时已经找不着你的爷爷了。”

  陈石星道:“他们知道是你干的么?”

  丘迟说道:“黑暗中他们根本就没见着我,不过我知道章铁夫是个大行家,他的铁砂掌被我所破,迟早会猜得着是我干的。”说至此处,哈哈一笑,跟着说道:“就这样,我从一个御林军的军官变成了这间茶馆的老板,每天喝喝自己酿的酒,倒也乐得逍遥。”

  陈石星道:“丘老伯,你为晚辈一家断送了前程,你虽是施恩不望报,晚辈可是过意不去。”

  丘迟一皱眉头,说道:“你怎么也说这样的俗话,什么前程,在那样混浊的官场中,岂能容我施展抱负?想要‘前程’,只有昧着良心干伤天害理的事而已。我早就想离开的了。现在过的这种日子,可要比做什么御林军的军官惬意得多。唯一感到遗憾的只是我没能向云重辞行。我也是当天晚上溜出京城的。”

  陈石星道:“可惜你现在过的这种日子也给我累得不能过了。”

  丘迟笑道:“这你不必为我担心,我虽然不做茶馆老板,自己酿的酒还是每天都能喝的。

  “从此之后,我就没有再见过云重。不过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未到半年,我倒是见着了你的爷爷。”

  他似乎是在回忆当时见面的情形,又再喝了三碗酒后,方始说道:“我这间茶馆开张未久,那天有三个外地口音的异乡人进来喝酒。我一看就知道是你的爷爷。上次在客店里我虽然没见着他的脸,但他是背着这张古琴的。跟着他的一对中年夫妇也都带着乐器。小兄弟,不知你是否知道,你的娘亲也是一位擅于弹奏琵琶的女乐师。”

  丘迟接着说道:“小兄弟,其实你曾经到过这里的,不过你不知道罢了。”

  陈石星怔了一怔,说道:“二十年前,我还没有出生。”

  丘迟笑道:“不错,你是还没有出生,不过你已经在妈妈肚子里了。”

  陈石星一想,笑道:“不错,我今年虚龄正是十九岁。”

  丘迟继续说道:“那天他们进来喝酒,可把我吓了一跳。”

  陈石星道:“为什么?”

  丘迟说道:“你爷爷和爹爹都是形容憔悴,我看得出来,你爹爹似乎身上还有内伤。令堂大概是有三个月身孕的样子,脸上也是带着病容。”

  陈石星好生难过,想道:“他们被奸宦逼害,天地虽大,却不知何处可以容身,怎能不精神颓丧,只怕没有病也要气出病来。唉,想不到我还未出生,就连累爹娘如此受苦。”

  丘迟说道:“小兄弟,当时普天下的百姓,谁不受那奸宦的逼害,事情已经过了二十年,你也不必如此难过了。”

  一声长叹过后,喝了满满的一大碗酒,继续说道:“我招呼他们坐下,心里可在踌躇,要不要和他们说明真相?谁知我还没有说话,你的爷爷却也知道我是谁了。”

  陈石星诧道:“爷爷那天晚上并没有见着你,他又怎么知道?”

  丘迟说道:“我刚刚从御林军军官变成茶馆老板,自是难免有点牢骚。茶馆开张之时,我写了一首陆游的词作为补壁。”

  说至此处,他把挂在墙上的一张薰黄的残旧布慢揭起,只见里面罩住的是一副条幅,写着南宋词人陆游作的“诉衷情”词。

  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洲。

  陈石星恍然大悟,说道:“爷爷认出了你的笔迹?”

  丘迟说道:“不错,令祖眼力端的厉害,我给他通风报讯那封短柬他一直留着,只凭这封短柬,就熟悉了我的书法。给他看破,我也只好承认了。

  “在京师那晚,我们其实并未会面,这次方是正式相识。一相识大家就像老朋友一样谈起来了。

  “谈起来我才知道,原来你爷爷一家三口,非但给王振逼害得不能在京师立足,要想流浪江湖,也是难以容身,就在两天之前,他们还碰上王振的爪牙。”

  陈石星道:“我爹敢情就是给王振的爪牙打伤的。”

  丘迟说道:“幸亏他们碰上的那个爪牙不是锦衣卫的高手,他要捉你爷爷,你爹和他拼斗,受了一点内伤,终于将他赶跑。但令堂受了这场惊吓,却得了病。我本来要留他们多住几天,把身子调好了才好走的,他们害怕还有王振的爪牙追来,怎样说也不愿意再连累我,那天我们只得畅饮一场,听你爷爷弹了一曲,就分手了。”

  陈石星心里想道:“怪不得爹娘早死,原来都是给王振这厮害的。”

  丘迟说道:“王振在土木堡事变之后,不久也就死了。你爷爷想必是因事过情迁,不愿与你再提。”

  陈石星道:“可恨这奸宦早死,我不能亲手替爹娘报仇。那个章铁夫呢?”

  丘迟道:“章铁夫倒还活着。不过听说他已换了一个主儿。他的新主人是九门提督龙文光。”

  陈石星恨恨说道:“刚才来的那个‘龙公子’,就正是龙文光的宝贝侄儿。可惜这次他只是带了呼延四虎出来,章铁夫没有给他‘保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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