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射过一排箭,燕冲霄凌空翻身!新力未生,旧力将尽,黑暗中忽然又有箭风破空。
想不到燕冲霄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再以力借力横掠,越过屋脊。
可是这一次他身子再往下落时,就再也没有什么余力可使了。他甚至可以感觉到胃在翻腾,头脑也开始在不停的晕眩。
近来他常会有这种现象,每当激烈的运用真力后,就会觉得虚脱而晕眩。
所以他已经开始在警告自己,有时候他也应该想法子去接近一些娇嫩可爱而又美丽温柔的女人,尤其是那些胸部比较平坦的。
不太正常的事,总是比较容易耗损体力。
他落下来的地方,是条阴暗而狭窄的小巷,经过的老鼠远比人要多得多,堆满了垃圾的角落里摆着个破旧的漆木马桶。
这个马桶居然是这条窄巷里最干净的地方。
燕冲霄虽然仍在晕眩,可是眼睛却习惯了黑暗,他很想找个地方坐下,他看见了这个马桶,这地方又没有什么别的选择。
只不过他坐下的时候,仍然保持着警觉,他袖中的“燕子飞云三绝”随时都可以发动,他坐下的地方也正好在这条死巷的死角里,无论谁进来,都在他这种一筒十三发的致命暗器威力笼罩下。
他确信自己绝对是非常安全的,无论多可怕的敌手要来对付他,他都有把握先发制人。
所以他坐下来的时候,忍不住很舒服的叹了一口气。
——一个懂得自求多福的人,不管在多恶劣的情况,都可以找到机会舒服一下子的。
燕冲霄对自己这一点专长一向觉得很满意。
想不到这一次他这口气刚叹出来,忽然间就变成了惨呼。
他的人忽然间就像是一条被人烧着了尾巴的猫一样,从马桶上直窜了起来。
他虽然没有尾巴,可是尾巴本来是长在什么地方的,那个地方他有。
他的人窜起来的时候,他的“那个地方”中间,赫然多了一把刀——也许只有半把刀,至少所看得见的只有半把。
另外半把,已经隐没在他身子里。
刀在一个人手上,这个人竟藏在这个绝对无法容人藏身的马桶里。
燕冲霄窜起,他也跟着窜起,刀锋在燕冲霄身子里,刀柄在他手里。
一个人的身体里如果有半截刀锋从某个地方插了进去,他有多么痛?那种痛苦恐怕不是任何一个别的人所能想像得到的。
一个人痛极了的时候,什么力气都可以用出来了,何况燕冲霄本来就有一飞冲霄的轻功,所以他这一窜,速度一直不减。
握刀的人却觉得这一刀已经刺得够深了,所以身子已经开始往下落。
一个上窜之势不减,一个已在下坠,刀把犹在手,隐没的刀锋,立刻出现,随着握刀人的下坠而出现。
于是鲜血就忽然从刀锋出没处花雨般洒了出来。
燕冲霄死不瞑目。
他永远想不到有人能藏身在一个高不及三尺,直径不及尺半的马桶里。
他更想不到致他于死命的一刀,竟刺在他这一生最大的一个弱点上。
吕慎和吕密是兄弟,他们练的功夫是豹劈铁掌、开山铁斧这一类的外门硬功,可是他们的心思却绵密细致如抽丝。
他们是第二组的人,可是在江湖中,他们已经是第一流的好手。
他们听风辨位,辨出了一组箭射出的方向,闪避过这一遭箭雨后,他们立刻就乘隙飞扑到这里。
这里是个厨房,依照它的位置和方向推测,应该就是“盛记”的厨房。
“盛记”的生意一直做得很大,人手用得很多,人都要吃饭,他们的厨房当然很大,锅灶当然也很大。
可是现在“盛记”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连一个人都没有,厨房里的大灶却还有火,灶火还烧很得旺,两个灶口上,一边一个大铁锅,一边一个大蒸笼。
——一个可以藏住一个人的大铁锅,和一个可以藏住一个人的大蒸笼。
吕氏兄弟对望一眼,眼角有笑,冷笑。就在这一瞬间,他们兄弟已经到了大灶前。一个人用左手掀大锅的锅盖,一个人用右手提蒸笼的笼盖。
——他们兄弟的掌力,一个练的是右手,一个练的是左手。
左手提锅盖,掌力在手,锅盖一起,右掌痛击,一击毙命。
不管藏在锅里是什么人都一样。左掌击下时,笼中人的命运当然也一样。
惟一遗憾的是,他们这一掌竟没有击下去,因为锅里没有人,笼中也没有。
人呢?
吕氏兄弟忽然惨呼如狼嚎,大灶里的火焰中,忽然刺出了两根通红的铁条,忽然间就已插入了他们的小肚子里。
这两根铁条无声无息的刺出,直到刺人他们的小腹后,才发出“嗤”的一声响。
一响之后,忽然又无声无息。
听见这一声响,吕氏兄弟才低下头,眼中立刻涌满了说不出的惊恐惧怕之色。
他们赫然发现他们的小肚子上在冒烟,而且还发出了一阵阵毛燎火焦的恶臭。
他们忍不住开始呕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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