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又是一段无奈的情(4)
“我不懂上头为什么要杀她?”她说:“以往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形,正如你说的,日景小蝶是个难见的一等一人才,上头杀她是为了什么原因呢?”
狄青麟本来想从白色女人身上找出这问题的答案,没想到什么也没得到,反而让她问了回来。
他在苦笑,也只能苦笑。
“这句话本来是我在问你的,现在却变成你在问我了。”
“因为我和你一样,也不懂上头为什么会杀了因景小蝶。”
白色女人说:“至于她临死前的那句话,看来也只有上头的的人才懂。”
这句话是废话,说了等于白说。
但狄青麟仿佛接受了白色女人的话,他欣然地点点头。
“杨铮的钩,是为了要和他所爱的人相聚,所以才叫离别钧。”白色女人问:“你那柄其薄如纸的刀,又叫什么?”
狄青麟的嘴角又浮出了笑意,他的手上本来握着酒杯,却忽然变成了一把刀。
一把很薄很薄的刀,刀身泛着淡蓝色的光芒。
“有影无踪,有形无质,其快如电,柔如发丝。”狄青麟望着手中的刀。“这把其薄如纸的刀,就叫温柔。”
“温柔?”白色女人也在看着他手上的刀。“这柄杀人的刀居然叫温柔?”
“是的。”狄青麟说:“因为这柄刀在杀人时,就像是情人的拥抱,不但温柔而且充满了浪漫。”
“据说这把刀和杨铮的离别钩都是邵空子打造的。”
“是的。”
“你的刀仍在,杨铮的钩却已不在他身旁了。”白色女人看看他。“现在你已拥有了温柔和离别,天下又有谁是你的对手呢?”
狄青麟的左手本来是空的,却又忽然多出了一把钩。
一把离别钩。
他仔细看着这把奇形的钩,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你知不知道,杨铮的钩为什么造成了那么多人和这个世界离别?”“因为这柄钩本身的招式就是离别。“白色女人说:“杨恨用来练离别钩招式的秘籍,就是一本残缺破损的武功秘籍。”
“不是。”
“不是?”她问:“那你知道为什么?”“离别钩的招式虽然是由那本残缺秘籍而来的,但最可怕的却是杨铮的快。”
“快?”
“这一点才是最可怕的,能后发制人,绝对比先发制人更可怕。”狄青麟说:“对手一招击出,将发未”时,力量最软弱,杨铮的钩就在这一瞬间钩住了对方的命脉。”“然后对方就和这个世界离别?”“是的。”“如果这柄离别钩在别人手上,别人能不能做到?”“不能。”“为什么?”“别人纵然武功比他高,纵然手上有离别钩,却还是无法“挥离别钩的长处。”
“我懂你的意思。”白色女人说:“那一瞬间稍纵即逝,除了杨铮之外,很少有人能抓得住。”
“看来你的武功又有了精进。”
白色女人在笑。
她这种笑是什么意思呢,狄青麟也在笑,他的笑容欢悦。
“你想不想去试试杨铮的出手有多快?”
“不想。”
“你自知不是他的对手?”
“据我所知,天下间大概只有三五个人能制住他。”
“其中有一个就是青龙会的龙头老大?”
“是。”
“还有一个就是我?”
“是。”
“错了。”狄青麟慢慢他说:“没有人能制得住他,我最多也只不过能杀了他。”
——因为杨铮的人就像是离别钩一样,你可以折断它,却绝不能使它弯曲。
“可是我现在还不想去杀他。”
——“因为你还有顾忌。”
这句话白色女人并没有说出来。
“现在我只想让他去杀人。”狄青麟说:“杀得越多越好。”
——“让他杀人?杀到何则为止?杀到大家都想杀他的时候为止?杀到他疯狂为止?”
白色女人盯着他。
“你准备安排些什么人让他杀?”
“当然是一些很有趣的人。”狄青麟说:“现在我已想到最有趣的一个。”
六
雪夜。夜残。
夜色渐深,雪又大。
杨铮依偎在窗前眺望梅花。
雪花纷飞,落在梅花瓣上。
花瓣承受了雪的重量而弯曲,雪越多,它弯得越厉害,但是它绝不会因为雪重而脱落。
做人岂非也该如花瓣一样,压力越大,越要承受,不要固为一点点的挫折,就散失了斗志和信心。
雪色凄迷,流水荡漾。
杨铮走出小木屋,一个人坐在河岸旁,梅花间。
雪浓,大地成了一片银白色,流水在夜里默默流动。
凄凉的河,凄迷的雪花。
他在听着流水,在听雪花飘落的声音,也在听着自己的呼吸。
流水声轻得就仿佛垂死者的呼吸,流水是永远不会停下来的,可是人的呼吸却随时都有可能停顿。
这又是种多么凄凉的讽刺?
死,并不可怕,也不可悲。
可怕的,悲哀的,是那些活在“生不如死”吐界里的人。
有风拂过。
拂下了杨铮“际上的雪花。他伸手接住了那一片雪花。他凝视手上的雪,银白色的雪。雪白,是囚为它纯洁。人呢?肩”些人皮肤白得如雪,是否也和雪一样纯洁?
风再拂来,将杨铮手中的雪花吹起,吹入那如银带子的河中。
——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知道,远比死更痛苦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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