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
柳永南就像是个呆子似的站在那里,左面半边脸已被打得又青又肿,全身不停的在发抖,像是害怕得要死。
应该害怕的本该是沈璧君,他怕什么?
他的眼睛似乎也变得不灵了,过了很久,才看到沈璧君。
于是他就向沈璧君走了过来。
奇怪的是,他脸上连一点欢喜的样子都没有,而且走得也很慢,脚下就像是拖了根七八百斤重的铁链子。
这人莫非忽然有了什么毛病?
沈璧君挣扎着想爬起来,又跌倒,颤声道:“站住!你若敢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死在这里!”
柳永南居然很听话,立刻就停住了脚。
沈璧君刚松了口气,忽然听到柳永南身后有个人笑道:“你放心,只管往前走就是,我敢担保她绝不会死的,她若真的想死,也就不会活到现在了。”
这声音又温柔,又动听。
但沈璧君一听到这声音,全身都凉了。
这声音她并没有听到过多少次,但却永远也不会忘记!
难怪柳永南怕得要死,原来“小公子”就跟在他身后,他身材虽不高大,但小公子却实在太“小”,是以沈璧君一直没有看到。
沈璧君的确不想死,她有很多理由不能死,可是现在她一听到小公子的声音,就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些死掉。
现在她想死也已来不及了。
人影一闪,小公子已到了她面前,笑嘻嘻的望着她,柔声道:“好姑娘,你想死也死不了,还是好好的活着吧,你若觉得一个人太孤单,我就找个人来陪你。”
她身上披着件猩红的斗篷,漆黑的头发上束着金冠,还有朵红缨随风摇动,衬着她那雪白粉嫩的一张脸,看来真是说不出的活泼可爱。
但沈璧君看到了她,却像是看到毒蛇一样,颤声道:“我跟你有什么冤仇?你为何连死都不让我死!”
小公子笑道:“就因为我们一点冤仇都没有,所以我才舍不得让你死。”
她笑嘻嘻的向柳永南招了招手,道:“过来呀,站在那里干什么?这么大的人,难道还害臊么?”
柳永南垂下了头,一步一挨的走了过来。
小公子居然没有杀他,但他却宁愿死了算了。
他实在猜不透小公子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他只知道小公子若是想折磨一个人,那人就不如还是趁早死了的好。
直等他走到沈璧君面前,小公子才摇着头道:“看你多不小心,好好的一张脸竟被人打肿了。”
她掏出块雪白的丝巾,轻轻的擦着柳永南脸上的瘀血,动作又温柔,又体贴,就像是慈母在照顾着儿子似的。
柳永南似乎想笑一笑,但那表情却比哭还难看。
擦完了脸,小公子又替他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才笑道:“嗯,这样才总算勉强可以见人了,但下次还是要小心些,宁可被人打屁股,也莫要被人打到脸,知道么?”
柳永南只有点头,看来就像是个被线牵着的木头人似的。
小公子目光这才回到沈璧君身上,笑道:“这位柳家的大少爷,你认得吗?”
沈璧君咬着牙,闭着眼睛,她也不知道小公子究竟在玩什么花样,只希望能找到个机会自杀。
小公子板起了脸,道:“张开眼睛来,听我说话,我问一句,你就答一句,知道吗?你若不听话,我就只好剥光你的衣服……”
这句话还未说完,沈璧君的眼睛就张了开来。
小公子展颜笑道:“对了,这才是乖孩子。”
她拍了拍柳永南的肩头,道:“这位柳家的大少爷,方才杀了四个人,连他的好朋友彭鹏飞都被他杀了,你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吗?”
沈璧君摇了摇头。
小公子瞪眼道:“摇头不可以,要说话。”
沈璧君整个人都快爆炸了,但遇着小公子这种人,她又有什么法子。她只有忍住眼泪,道:“我……我不知道。”
小公子道:“不对不对,你明明知道的,他这样做,全是为了你,是不是?”
沈璧君道:“是。”
她实在不愿在这种人面前流泪,但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
小公子笑了笑,道:“他这样对你,也可算是情深义重了,是不是?”
沈璧君道:“我……我……我不知道。”
小公子道:“你怎会不知道呢?我问你,连城璧会不会为了你将他的朋友杀死?”
沈璧君道:“不……不会。”
小公子道:“由此可见,他对你实在比连城璧还好,是不是?”
沈璧君再也忍不住了,嘶声道:“你究竟是不是人?为什么要如此折磨我?”
小公子叹了口气,喃喃道:“风已渐渐大了,若是脱光了衣服,一定会着凉的……”
沈璧君狠了狠心,暗中伸出舌头,她听说过一个人若是咬断舌根,就必死无疑,她虽不愿死,现在却已到了非死不可的时候。
可是她还没有咬下去,小公子的手已捏住了她的下颚,另一只手已开始在解她的衣带,柔声道:“一个人要活着固然很困难,但有时想死却更不容易,是不是?”
沈璧君嘴被捏住,连话都已说不出来,只有点了点头。
小公子道:“那么,我问你的话,你现在愿意回答了么?”
沈璧君又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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