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 破东瀛一刀(2)
宝玉更奇道:“我的丈母娘……哦!你是说水……水……”
小公主冷笑道:“你本是水天姬的小丈夫,你莫非忘了么?”
宝玉苦笑道:“我……这……”
铁娃却已拍掌笑道:“对了!对了!你不说我倒险些忘了,我大哥和我相见的头一天,像是就跟我说过这件事。”
宝玉虽早已在瞪着他,但他还是笑得合不拢嘴。
小公主冷冷道:“看来你这是忘不了的,水天姬既然是你的大妻子,白水宫主人自然便是你的丈母娘了。”
宝玉苦笑道:“这又怎么?”
小公主道:“看来你当真是孤陋寡闻,竟连你丈母娘的事都不知道。告诉你,你那丈母娘,昔年本是天下第一美女,武林中当真不知有多少人曾经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只要她能对他们笑一笑,叫他们去死都心甘情愿的。”
宝玉道:“但……但现在……”
小公主道:“你是说她现在已老了,是么?”
她不等宝玉答话,便又接道:“你错了,她现在还是一点也不老,反而比十几年前更迷人,再加上她这十几年来从未在江湖中露过脸,于是江湖中就更觉得她神秘,更有吸引之力……江湖中拼厂命想见她一面的当真不知有多少。”
宝玉唯有长叹,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铁娃忽然道:“好!就算那五行宫所在之地隐密得不得了,就算别人都不知道,但你……难道连你也不知道?”
小公主道:“我也不知道。”
铁娃道:“我不信。你明明也是自五行宫出来的,怎会不知道?”
小公主默然半晌,悠悠道:“五花紫骝马,香云宝盖车,珠帘重重密,不见帘外路。”
铁娃瞪大了眼睛,道:“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
宝玉叹道:“她是说她出宫之时一路都坐车,车帘重重,她根本瞧不见路,所以她也不知道五行宫究竟在何处。”
铁娃道:“哦!原来他们连你都不放心。”
小公主昂起了首,大声道:“他们怎会不放心我!他们只是怕我走路累着,所以特地准备了舒服的马车给我坐,那种车呀……哼!你一辈子都没坐过。”
铁娃大笑道:“你嘴巴虽硬,心里想必还是知道的,人家表面上虽是对你好,其实,根本还是拿你当外人,连路都不让你知道,你还为他们卖什么命?”
他说的话,每句话都平常得很,但最平常、最简单的话,往往也就是最直接、最尖锐的话。
这傻头傻脑的莽汉,几句话竟将千灵百巧的小公主说得呆住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铁娃究竟是真傻还是假傻。
铁娃喃喃道:“如此说来,咱们当真只有在这里等着了。但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呢?大哥,你倒是想个法子呀!”
宝玉道:“这……”
突然,也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轻咳,这咳嗽的声音又轻又短,但不知怎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咳嗽的声音本来平常得很,但又不知怎的,这平平常常的一声咳嗽里竟似包含着许许多多极不平常的意味,像是示警,又像是挑战!
宝玉语声立时断了,小公主眼睛射出了光。
铁娃道:“什么人咳嗽?”
门外,远远有人道:“方少侠可是在这里?”
铁娃喜道:“来了来了!不用等了。”
抢先冲了出去,只瞧见——
门外,远处,林木阴暗中,卓立着一条人影。
这人影枪一般笔直地站在那里,由头顶至指尖全无丝毫动弹,林木的阴影浓浓地笼罩着他,既瞧不见他面目,更瞧不清他表情。
但不知怎的,在这模模糊糊、朦朦胧胧、动也不动的人影身上,却似散发着一股杀气,浓重的杀气!
就连铁娃这样的人瞧见这人影,都不禁突然顿住了脚,被那浓重的杀气逼得几乎透不过气来。
夜极深,大地极静。
风中叶,叶的飘动,以及星光虫声……天地间所有的一切,全都似在
这杀气中凝结了。
这是不平凡的杀气!
不平凡的杀气,自然必定是自不平凡的人身上发出来的。
宝玉沉声道:“你是谁?”
那人面上射出了一丝光,是目光——他直到此刻才睁开眼睛,但却还是没有动,没有说话。
那条黄犬已被这突来的异样沉默引得全身耸立了起来——耸立着耳,耸立着尾,像是旗杆一样。
目光一闪,黄犬突然狂吠,狂吠着冲了过去。
宝玉失声道:“狗儿,站住!”
但他的话还未说出,眼前有白光一闪,黄犬已血淋淋地分成两半了,只留下那凄厉的吠声,凄厉的残吠,缥缈在木叶间。
杀气!无论人畜,都不能樱其锋!
铁娃呆了,心里虽然想骂这人怎的连狗都要杀,但嘴里舌头竟似有些硬了,一个字也骂不出来。
黑暗人影的手掌中已多了一柄长刀。
这与其说是刀,倒不如说是一柄长剑,由刀柄至刀尖笔直如矢,全没有一丝一毫曲度。
但这还是刀。
刀是单锋,并非双刃。
宝玉目光凝注这柄刀,目中射出了敌忾之光。
他凝注良久,方自沉声道:“好刀!”
那人道:“好刀!”
宝玉道:“五虎断门彭家刀,刀身略宽;山西太行快刀丁,刀身略短。除此之外,刀身均有曲度。”
那人道:“不错!”
宝玉道:“此刀非中土所有。”
那人道:“此刀并非中土所有。”
宝玉眉梢一阵颤动,厉声道:“此刀来自东瀛。”
那人道:“此刀来自东瀛。”
宝玉大喝一声,道:“朋友是谁?”
那人纵声而笑,缓步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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