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高歌别红尘(4)
这两条衣衫华丽、吐语不俗的锦衣大汉,神情间本微带傲岸之色,此刻听了“万子良”三字,都不禁为之耸然动容!
两人肃然垂首,左面一人道:“少主午后便已携酒寻醉去了,虽在此林之中,只是林深不知其处。”
另一人道:“各位若是不嫌简慢,便请那边精舍待茶,待小人前去寻访,想必不致费时许久。”
他两人显然是这巨富之家久经训练的待客使者,虽是两条粗长大汉,谈吐之间居然文质彬彬,宛如雅士。
万子良微一沉吟,含笑道:“如此倒不如相烦两位带领在下等一起前去寻访,却不知可使得?”
大汉道:“万大侠吩咐,自当遵命。”
于是两人带路前行,万子良相随,另七人仍是鱼贯而行,仍是默然垂首,不发一语。
这大富人家的气象果然与众不同。
一行人走过之处,精舍之中虽不时有男女童子探首外望,但也只是含笑相视,绝无问客之举。
林中也不时有人闲步而过,俱是衣衫华丽,容光焕发,神情间更都带着种与人无争的怡然之态。偌大的林地中竟全无嘈乱喧嚷之声,林木枝叶也俱都修饰得干干净净,整齐有致,令人身在其间当真有如到了桃源仙境一般,浑然忘记了红尘嚣乱、世俗烦恼。
万子良不禁暗叹忖道:“我只当金祖林是个贪杯爱酒的惨绿少年,哪知他胸中竟有这般丘壑。”
林木深如海,四望不见边际。
忽然间,一阵歌声自林中深处传出来:“这边走,那边走,且饮金樽酒。那边走,这边走,只是寻花柳……哈哈!你去寻花柳,我饮金樽酒。”
锦衣大汉喜动颜色,回首道:“这便是少主的歌声。”
穿过数十株林木,只见一人头下脚上蝙蝠般倒挂在树枝上,两只赤足钩着树枝,身子一悠一荡,仿佛荡秋千似的,宽大的衣衫落下来蒙住了他的脸。万子良等人自是瞧不出他的模样,但瞧他手里兀自提只蒙人习用的羊皮酒袋,不住自衣缝间往嘴里灌酒,便已可猜出此人必是这巨富之家的少主人,以百万家财、无底海量与掌中一柄方天画戟同时饮誉江湖的“常醉小将军”金祖林了。
万子良不禁展颜而笑,抱拳道:“一别五年,金兄无恙?”
金祖林以小指将衣服一掀,露出一只眼睛来瞧瞧,哈哈笑道:“稀客稀客,原来是万大侠到了,小弟所幸还未被酒淹死。”突然瞥见一行站在万子良身后的七人,凌空一个“死人提”翻落在地,面上笑容立时消失不见,冷冷道:“万大侠此来,莫非还是为的那件事么?”
万子良微微笑道:“在下等自从那年在黄鹤楼头被那年少胆大的宝儿
小兄弟说了一顿,已邀集各道宗主,严令江湖同道不得再为此事前来打扰金兄。”
金祖林大笑道:“既是如此,倒是小弟错怪兄台了,该罚该罚,待小弟先敬各位几杯美酒。”
他话未说完,身子突然跃起,飘飘掠上了树梢,伸手往浓密的枝叶里一掏,便又掏出了一只满满的羊皮酒袋,有如探瓜摘果一般,将酒袋抛了下来。那两条大汉早已在旁准备,也自一把接着。金祖林双足在树上一蹬,身子已窜入了另一株树梢,随手又摘下一只羊皮酒袋。
只见他身形飞掠不停,片刻之间竟摘下八九只酒袋,看来又与南海土人树上摘那槟榔、椰子有些相似。
众人见了虽不觉好笑,却又不禁被他这轻巧的身法所惊。
金祖林身飘落地,哈哈笑道:“小弟家有恶妻,只有将酒藏起才能喝个痛快。来来来,各位都请喝一袋。”
万子良道:“酒自要喝的,但在下今日却还是为了那件事而来,只因在下今日带来的七位朋友身份与众不同。”
金祖林倏然变色,怒道:“无论是谁,也休想见着白老前辈……既是如此,你们酒也莫要喝了吧!”转过身子,便待走了。
万子良道:“但这七位却是白老前辈的亲传弟子。”
金祖林怔了一怔,缓缓转回身子,上上下下瞧了瞧那七人几眼,道:“莫非七位便是近日江湖所传的七大弟子?”
那一行人当先一位长身玉立、眉宇间英气逼人的青衣少年,微微抱拳,道:“在下少林莫不屈。”
第二条青衣大汉闪身而出,道:“峨嵋金不畏……”此人身高八尺,背阔三尺,话声有如洪钟,震得金祖林直皱眉头。
第三人缓缓走到金不畏身旁,却是个身形枯瘦的青衣道人,只是目光有如闪电一般,合什道:“贫道武当公孙不智。”
第四人面容冷漠,有如石像,微一抱拳,也不说话。
莫不屈道:“此乃在下四哥点苍石不为,素来不喜说话。”
金祖林笑道:“不说话岂非要闷死人?那可受不了……”
只见一个身材矮胖、面如满月、满脸俱是笑容的少年缓步走过,一面笑道:“在下崆峒魏不贪,谁能让石四哥说十个字,不贪输十两银子。”
石不为突然道:“为了要你输十两,我就说。”不多不少,正是十个字。
魏不贪大笑道:“好,好,小弟认输了!”双手将十两银子奉上,石不为袍袖一卷,接了过去。
金不畏笑道:“魏老五肯如此大方地摸十两银子出来,真不容易。”
第六人却长长叹道:“魏五哥怎会做亏本的买卖,他输给四哥十两,却赢了小弟五十两。”
七人中此人衣衫最是华丽,文质彬彬,面目姣好有如少女,当下果然摸出银子来,叹着气交给魏不贪。
金不畏奇道:“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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