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侠门忆情愁 深谷惊绝艺(4)
说罢,首先跃上悬崖,带着马君武等,向左面峰角绕去。拐过几个弯,眼前境界突然一变,一道深谷绕着山峰,曲折伸延而入,谷底足足有三四丈宽,地势平坦,奇花杂出,山风拂面中香气袭人,两旁山色凝翠,遍地碧草如茵,风景如画,那一狮一鹤,却是不知去向。
玉真子见马君武和李青鸾等,脸上都微现倦容,途停步回头笑道:“这谷底温暖如春,风景又好,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再走。”
这时候太阳已快下山,晚霞流照,回光反射谷底,苍松翠色,让夕阳一照,愈觉青翠色凝。
李青鸾仰卧在草地上,看着天上红云变幻,嘴角笑态盈盈,不知在想什么。
玉真子却是星目四顾,默查四周山势,不时用手在草地上划来划去。忽然她一跃而起,走近崖边,提聚丹田真气,脊背贴在石壁上,整个身子蛇一般向那千寻削壁上升去,百多丈削壁断崖,不过一杯热茶工夫,已升上峰顶。
马君武低声向龙玉冰道:“三师叔壁虎功实在了得,一口气能揉升百多文高,我只能上三四十丈就不行了。”
龙玉冰笑道:“那你比我强,我大概只能揉升二十多丈。”
马君武正待答话,李青鸾忽然叫道:“武哥哥,有人来了。”
说着挺身坐起,龙玉冰、马君武一齐转过头看去,果然东边走过来是一个青衣少年,步履轻逸,看上去走得很慢,其实迅速惊人,眨眼间已到三人身后,马君武连人家面貌都未看清楚,只听一声冷笑,青衣人已从三人的身边过去,三人都不觉转过头去看那青衣少年背影,这一留神细看,马君武、龙玉冰都吓了一跳。
原来那青衣少年,两脚并未落在实地,只踏在谷底青草上面,这草上飞行功夫并不算太难,马君武自信也能来得,难在人家一口气走这样远的距离,因为草上飞的功夫,全凭丹田中一口真气,功夫好的一口气也不过走过三五十丈远近,而这青衣少年一段行程,少说点总有两三里远,更难得的是他步履飘逸,举重若轻,形缓实快,马君武只看得心中惊奇不定。
再说玉真子登上峰顶,极目望去,只见东方品字形突立着三座高峰,正中一峰有一条银线下垂,晚霞照射里,闪闪生光,玉真子看了一阵,忽地醒悟到那倒垂银线,可能是一道瀑布,就目力所及,山势形态,以那三峰最为雄奇,再看停身峰下幽谷,虽然蜿蜒回转,但伸延去向,却是对着那三座奇伟的山峰。玉真子看清楚山势,又用壁虎功游下削壁。
马君武把刚才见到那青衣少年的事,说给玉真子听,这位名驰武林的女侠,听完话脸上竟变了颜色,凝神沉思,良久不语,因马君武描绘那青衣人所用身手,并非一般草上飞的功夫,似是一种极高的凌空虚渡神力,要知道武林中摘叶伤人、飞花杀敌,也是借一叶一苇之力方可横渡百里江河,不过凌空虚渡神力,只是武林中一项传说,玉真子几十年江湖行走,见闻广博,还没有听说天下武林人物中,哪一个有这种功力,马君武描绘入微,当非虚言,这确实使玉真子吃惊不小。
她想了一阵,故作镇静,问道:“你看那青衣人有多大年龄?”
马君武思索半晌,答道:“弟子惭愧得很,那人步履轻逸,有如行云流水,看似缓慢,实则快捷无比,弟子虽很留心打量他,但始终没有看清他的真正面目,看他身材纤瘦,似是年纪很轻。”
玉真子摇摇头道:“如果你说的不错,那不是草上飞的功夫,他经过你们身后时,是不是带有一阵微风?”
一句话提醒马君武,征了一下,答道:“不是师叔问起,弟子倒还想不起来,青衣人经过时,不但未觉带有微风,而且他衣袂不飘,双膝不曲,碎步轻移中,恍如落絮流烟,和一般草上飞行身法大不相同。”
玉真子心中更觉惊异,但仍保持着镇静,淡淡一笑,不再说话。
马君武虽然觉得师叔言未尽意,但玉真子不说,他却是不敢追问。
天色渐渐入夜,东方天际,冉冉升出一轮明月,清光如水,把碧翠山色浸润在月华之中,幽谷更静,景物更美。
玉真子缓缓站起,仰望草地,神态间甚是悠闲,龙玉冰却知道师父心中,正在思解着什么难题。忽然间静寂的山谷里传来一声长啸,马君武霍然坐起,李青鸾和龙玉冰也接着跳起来。玉真子却凝神静听,直待那啸声余音全绝,才回头低声对三人说:“很多武林高手,都已赶到括苍山来,这啸声当在五里之内,你们收拾一下,立刻赶路吧。”
四个人展开了飞行身法,足足跑了两个时辰,估计至少有七八十里,这条幽谷似无尽无止一样,愈深入愈觉得雄伟秀奇。又转过两个大弯,骤闻瀑布如雷,抬头看,月光下三座奇峰环立,一前两后排成了品字形,正中一峰上有一条巨瀑激溅而下。月光下看那条瀑布,像一匹白绢由峰顶垂下,同时幽谷也突然开朗,奇花烂漫,香气袭人。
幽谷尽处,苍松林立,一松特高,宛如撑伞,荫地最少有亩许大小。松林后是一座壁立小峰,峰不大,却很秀奇。一道清溪,绕巨松下一块半亩地大小的大石,向左侧一个深涧流去,巨瀑雷鸣声中,隐闻溪水淙淙。
玉真子带马君武等走到那深涧旁边,向下探视,溪水如一道水帘而下,竟是听不出水落涧底的回音。这深涧长不过十丈,宽不过三丈左右,说它是条深涧,倒不如说它是一个深洞,玉真子神凝双目,伏身向下细看,无奈深洞中黑暗异常,玉真子虽有精湛内功,超人的目力,也不过只能看到十丈左右,无法窥到洞中景物。
猛然那沉沉黑暗中有点白影闪动,急如电光石火,刹那工夫已到洞口,白羽如雪,双翅生风,原来就是那只啄死毒蟒的大白鹤,白鹤刚刚飞出洞外,李青鸾已拍手嚷道:“啊,原来这大白鹤住在这深洞里。”
她一叫,马君武心里一动,仓促间无暇思索,奋身一跃而起,左掌护面,右手施出天罡掌中绝招,“赤手搏龙”急如离弦弩箭,猛向那白鹤扑去。
巨鹤本正昂首急上,见有扑击,猛的一转,左翅闪电下击,劲风奇猛,力道逼人。马君武掌势未到,鹤翅扇出劲风已自罩下,马君武只觉全身吃那劲风打中,心神一震,劲力顿失,人从一丈多的高空中跌下,那巨大白鹤在打落马君武之后,却抬头直上而去。
玉真子道饱一拂,人便急抢过去,正好接着马君武下落的身子。
李青鸾直急得两眼流泪,望着武哥哥说不出话来。
玉真子左手在马君武人中穴上微微一掐,马君武缓过一口气,睁开眼挺身而起,看李青鸾呆呆地望着他,泪如断线珍珠下坠,摇头笑道:“你哭什么?我又没有受伤。”
李青鸾抬起右袖抹去脸上泪痕,道:“那大白鹤坏死,我不再想骑它啦。”
李青鸾话刚出口,松影中传出来一声沉喝道:“鸾儿吗?你怎么会跑到括苍山来了?”
这声音是李青鸾十余年听惯的熟悉声音,不用回头看来人是谁,立时大声喊道:“师父,师父!”
松影下走出来两人,正是玄清道人和悟空大师。
李青鸾张开双臂,扑入悟空大师怀中。老和尚左手扶着禅杖,右手轻抚着她一头秀发,无限慈爱地说:“你已是昆仑派门下弟子了,怎么还是这样叫我?”
玉真子骤见大师兄出现眼前,数十年情爱往事齐涌心间,呆了一阵,合掌问道:“大师兄,你好?”
玄清道人含笑还了一礼道:“你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来呢?掌门师弟好吧?”
玉其子目含泪光,笑道:“二师兄身体很好,他和我都很想念大师兄,我跋涉千里到湘北去看你,路上遇见他们,拆阅师兄密函后,才知道大师兄到括苍山来了,我就带着他们寻来,想不到竟会遇上。”
玄清道人微微叹息一声,似要说什么,但却没有出口,转身替玉真子引见了悟空大师。
老和尚宣了一声佛号,立合掌躬身声笑道:“常听令师兄谈起鹤驾,恨无缘早日会晤,鸾儿身世悲惨,孤苦无依,老衲教育无方,致使她野性难驯,望能费心神多加管教,老和尚先代她拜谢大恩。”说罢,又是一礼。
慌得玉真子双掌合十,躬身回拜着答道:“鸾儿武学已尽得大师真传,玉真子有何德何能,敢收这等弟子,不过大师兄令谕难违,只得厚颜承诺,后日里恩怨余波,我决不会置身事外……”
玄清道人接口笑道:“三师妹不要太客气了,大师兄也得遵守掌门师弟令谕,这件事还望你禀明掌门人,来日余波非同小可,事关门派之事,我如何能做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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