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
“然后呢?”
“然后他就用那柄剑刺入了蔡崇的心口,从前胸刺进去,从背后穿出来。”
“蔡崇怎么会让他近身的?为什么不先下手杀了他?”
“这一点我也想到过,”卓东来说,“我想最重要的原因是,蔡崇不但想利用小高去诱杀朱猛,而且并没有十分重视他,一定认为他绝不敢在那种情况下出手的。”
“那么蔡崇就死得一点也不冤枉了,”司马冷冷地说,“无论谁低估了自己的对手都该死。”
蔡崇不但低估了小高出手的速度和武功,也低估了他的人格和勇气。
司马忽然又叹了口气:“可是小高一定也死了。他去的时候一定就已经抱着必死之心。”司马超群道,“朱猛能交到他这个朋友真是运气。”
“像这样的人现在的确已经不多,死掉一个就少掉一个。”卓东来说,”可是现在还没有少。”
“小高还没有死?”
“没有。”
卓东来淡淡地说:“现在他活得也许比大多数人都愉快得多?”
司马显得很惊讶:“为什么?”
“因为他没有交错朋友,”卓东来说,“朱猛并没有让他一个人去拼命。”
“难道朱猛也赶去了?”司马更惊讶,“他眼看着蔡崇把他的人全部都带走,自己却像条野狗般躲了起来,在那种时候,他怎么有种闯到那里去?”“本来我也以为他完了,已经像是个钉锤下的核桃般被我们把他外表的硬壳敲碎,剩下的核桃仁连没有牙的孩子都咬得动。”
“现在他的硬壳是不是又长出来了?”
“好像是。”
“怎么长出来的?”
卓东来眼中带着深思之色,沉默了很久之后才慢慢地说:“有些树木在冬天看来好像已经完全枯死,可是一到了春天,接受了春风雨水暖气和阳光的滋润后,忽然又变得有了生机,又抽出了绿芽,长出了新叶。”
他的声音仿佛很遥远:“有些朋友对人的影响,就好像春风雨水暖气和阳光一样,”卓东来说,“对朱猛来说,高渐飞就好像是这一类的朋友。”
司马超群轻轻地叹了口气:“他确实是的,不管对什么样的人来说都一样。”
卓东来忽然沉默,一双狼一般的灰眼中,忽然露出种任何人都不能了解也无法解释的表情,眼中的锋芒也渐渐暗淡。
司马超群却好像没有注意到,又接着道:“蔡崇埋伏在那条街上的人,大多数是朱猛的旧部,看见朱猛忽然又重振昔日的雄风,一定会被他的气势震慑,”司马说,“何况蔡崇又是死在小高的剑下,”
所以他的结论是:“只要朱猛一现身,这些人多数都不敢出手的,因为朱猛还有一股气。”
卓东来保持沉默。
司马又说:“被蔡崇以高价聘来的那些人,当然更不会出手的。”
“为什么?”
“因为他们都是有价钱的人,”司马说,“蔡崇能收买他们,朱猛也一样能收买。”
他的声音充满不屑:“一个人如果有价钱,就不值钱了,连一文都不值。”卓东来又闭上了嘴。
“就因为蔡崇忘记了这两点,所以朱猛和小高才能活到现在。”司马吐出口气,对自己的推论显然觉得很满意。
卓东来却完全没有反应,司马又忍不住问他:“难道你连一点意见都没有?”
卓东来摇头。
司马超群皱起眉:“朱猛赶去之后,那里难道发生过什么事?”
“不知道。”
“不知道?”司马超群几乎叫了起来,“你怎么会不知道?”
又沉默很久之后,卓东来才冷冷地回答:“因为这些消息并不是人带来的,是鸽子带来的,鸽子不会说话,只能带信来。”他说,“鸽子也不是老鹰,洛阳到长安的路途也不近,要鸽带信,就不能带太长的信。”
卓东来的声音里全无感情:“这件事却一定要一封很长的信才能说得清楚,所以他们只有把这封信分成四段,分给四只鸽子带来。”
“你接到了几只鸽子?”
“两只,”卓东来说,“两只鸽子,两段信。”
“哪两段?”
“第一段和最后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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