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三
只见那上面竟像是个小小的阁楼,里面像是塞满了东西,而且旁边还有一点火星在闪着光。
朱泪儿用银刀去拨了拨,火星就落了下来,竟是根银色的线香,这时只不过燃去了一小半。
就这么样小半截,竟已将胡姥姥和俞佩玉两个大人迷倒了,这迷香制作之妙,实非江湖上一般下五门的绿林道所用之迷香可比。
朱泪儿弄熄了香头,将剩下来的半截香藏了起来,又将手伸进去,想看看上面塞满了什么东西。
只觉这东西软绵绵的,像是棉花,又像是肉。
朱泪儿长长吐出口气,用力将那板子一推,只听“砰”的一声,那东西已落了下来,竟是个活人。
她再也想不到这人竟是银花娘。
※ ※ ※
朱泪儿知道银花娘已落入俞放鹤手里,现在,她既然也在这马车上,这马车已无疑正是俞放鹤派来的。
看来俞放鹤实在是个不好惹的人物。
朱泪儿叹了口气,想问问银花娘是怎会被塞在这马车顶上的,但银花娘也已晕迷了很久,连呼吸都已变得很微弱。
适时马车却颠簸得越来越厉害,像是已走上了山道,过了半晌,车厢里骤然黑暗了下来。
等到朱泪儿再推开车窗往外瞧时,已什么都瞧不见了。
只觉车声隆隆,回声震耳,车身像是已驰入一个很黑暗的山洞里,但转过一个弯后,前面忽又出现了点点火光。
朱泪儿眼珠一转,也倒在车座上。
马车骤然停下,一阵脚步声奔了过来,有人勒住了马,有人将赶车的那人扶下了车,还赔着笑道:“大师兄这趟辛苦了。”
赶车的人原来还是“大师兄”,难道竟是俞放鹤的掌门弟子么,但江湖中人人都知道,放鹤老人从来也没有收过徒弟。
这大师兄只冷冷哼了一声,什么话也没有说,态度显然十分倨傲,但别人却似已见惯了,还是赔着笑道:“不知大师兄可将二娘找回来了么?”
只听“吧”的一声,说话的人竟似挨了个耳光。
那大师兄冷笑道:“我是否将她找回来了,与你又有何干?”
那人挨了个耳光,竟还赔着笑道:“是是是,小弟下次再也不敢多嘴了。”
那大师兄“哼”了一声,道:“车里有三个人,是我带回来献给教主的祭礼,二娘也在车子里,将他们都抬下来绑到祭台上去,知道么?”
他嘴里说着话,人已走了开去。
朱泪儿暗暗忖道:“这大师兄怎地对他的同门也如此凶恶,听他的口气,原来银花娘也是和他们一路的,却不知他们的教主又是谁呢?”
她并不知道银花娘本是天蚕教下,但却已知道这些人和俞放鹤并没有什么关系了,她心里不禁更是吃惊。
无论如何,俞放鹤做事总还有许多顾忌,落在俞放鹤手里,总还比落在这些人手里强得多。
这时车门已被打开,四五个人都挤到车门口来,身上还穿着银缎紧身衣,脸色看来却和常人有些不同。
其中一人又高又瘦,白里透青的一张脸,连一丝肉都没有,看来就像是一具活骷髅。
朱泪儿胆子虽大,瞧见这人也不禁打了个寒噤,瞧过一眼,就立刻闭起眼睛,只听这些人纷纷道:“二娘怎地也好像受了伤了?难道就是这三个人伤她的么?这三人又是什么来头呢?”
“你瞧这老太婆,连鼻子都没有了,怎能伤人?”
“但这小姑娘却长得真标致,只可惜小了两岁。”
一阵令人作呕的笑声中,朱泪儿只觉一只冷冷的手在她脸上轻轻拧了一把,她几乎忍不住要吐了出来。
只听一人道:“你们还不动手将他们抬走,若被大师兄知道,谁吃得消。”
这人说话的声音,正是方才挨耳光的,朱泪儿眯着眼偷偷瞧了瞧,才发现这人原来就是那活骷髅。
听到“大师兄”三个字,立刻就没有人笑得出了,一个人已将俞佩玉从车厢里往下拉。
另一人道,“二师兄,咱们难道也要将二娘绑到祭台上去?”
那活骷髅竟是二师兄,冷冷道:“这是大师兄的吩咐。”
那人迟疑了半晌,叹道:“二娘平时最得教主的欢心了,这次怎地也出了纰漏,像她这样的人,难道也会犯下什么不赦之罪么?”
只见这山洞四面都插着火把,闪动的火光,将山洞里各式各样的钟乳,映得五光十色,七彩艳丽。
山洞的中央,正生着四大堆火,火堆中有块很大的青石,想必就是他们说的“祭台”了。
外面已是深秋,但这山洞里却温暖如春,朱泪儿已热得流汗,也弄不懂这些人为何要生这么多火,难道他们特别怕冷么?
到后来她才发现,每个火堆旁,都围着十来个雕刻得很精致的银匣子,匣子里不时传出一阵阵奇异的声音,宛如蚕食桑叶,“沙沙”作响,开始听的时候还不觉怎样,听到后来,朱泪儿只觉毛骨怵然,全身发痒,就好像有无数条小蛇在她身上爬来爬去一样。
但山洞里的人并不多,连那活骷髅二师兄,也不过只有六个。
这六人将朱泪儿他们抬到祭台上,用一根银色的绳子捆了起来,就垂手肃立在一旁,谁也不敢再说话。
过了半晌,只见那大师兄从一只七色的钟乳后走了出来,身上也换了件银光闪闪的长衫,手里还拿着柄折扇,远远看过去,倒也风度翩翩,可是等他走到近前,等火光照上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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