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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明珠尽散滋疑虑 红粉何尝是祸胎(2)
作者:梁羽生 (中华人民共和国) 收藏
摘要:梁羽生

 


  那书生面色一变,纵声笑道:“嘿,嘿,不义之财!这倒也说得是。既然你们都不肯要,这串珍珠留下来只是祸患,我保不住它也不能让坏人得到!”说罢把珠串一抛,暗运内劲将链子捏断,一颗颗又圆又大的珍珠散落潭中,水面冒出许多泡沫,转瞬之间,又归平静。

  无价明珠,沉埋潭底,金逐流虽然不想要这串珍珠,但对书生的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也是颇感意外,不禁说道:“可惜,可惜!”那书生笑道:“既然你不肯要,那还可惜什么?我抛了它,胜于让坏人夺了它去,拿它来做坏事。”

  金逐流心想:“此人行事,难以捉摸。他偷学天魔教的毒功,似乎心术不正。可是他又舍得将这无价明珠抛弃,这却决不是普通人做得到的。”于是问道:“兄台之言,似乎话中有话。不知这串珍珠的来历如何,我兄何以说它是个祸害?”

  那书生道:“说起这串珍珠,倒是涉及一件秘密。”金逐流皱了皱眉,说道:“既是事关秘密,那就不必说了。”

  那书生笑道:“对外人我是不肯说的,老弟是江大侠的朋友,说也无妨。这是我自愿告诉你的,听不听随你的便。”金逐流道:“好,你既然要说,那我只好听了。”

  那书生道:“你知道江湖上有个六合帮吗?”金逐流道:“不知道。”那书生道:“六合帮的帮主史白都在江湖上大大有名,难道你没有听过他的名字?”金逐流淡淡说道:“我素来不喜欢和什么名人攀交情,也不想打听名人的事迹。没有听过!”

  那书生大为诧异,心想:“这小叫化既然是江大侠、江海天的朋友,应该是个有来历的人物,怎的却没有听过史白都的名字?嘿,嘿,说到武林中的有名人物,第一个就是江大侠,他还说不喜欢名人呢?这未免太矫情了!”他哪里知道金逐流是刚从海外回来,对中原的武林人事并不熟悉。

  金逐流所知道的只是他父亲当年的一班好友,六合帮是新近才崛起的,他当然是不知道了。六合帮和史白都的名头江海天是知道的,但金逐流与他师兄相聚只有一天,多少事情要谈,江海天当然也是无暇提及了。

  尽管这书生对金逐流有所误会,听了他的话,心中很不舒服,但仍然说下去道:“这串珍珠是史白都费尽心力得来的东西,他想拿去作结交权贵之用的。”金逐流道:“你怎么知道?嗯,我还没有问你的名字呢。”

  那书生道:“在下姓李,单名一个敦字。我是史白都的‘记室’,替他掌管文书的。”金逐流道:“哦,原来如此,所以你要偷了这串珍珠,以阻他结交权贵。”那书生道:“我这样做一来是为了爱惜史白都,二来也免得武林的侠义道又添新敌。哎,可惜史白都不能体谅我的好心,反而非要杀我不可,我只好东奔西躲了。”

  金逐流淡淡说道:“哦,原来如此。”心中却是半信半疑,暗自想道:“史白都为人如何,我毫无所知,不能太过信他片面之辞。说不定他是偷了帮主的东西被发觉,受缉拿,恐惹杀身之祸,这才编了一套说辞,意欲向我求助的。我不如指点他到江师兄那儿,是假是真,江师兄自会究明真相。”

  那书生却似猜着了金逐流的心意,不待金逐流发话,便即说道:“在下虽然亡命江湖,却也无须求人怜悯。金少侠与我萍水相逢,出手助了我一次,在金少侠是逢场作戏,在我则已是感激不尽了。我岂能再厚着面皮,麻烦朋友?好,好,但愿后会有期,就此别过。”

  金逐流听了他这番说话,倒是有点过意不去。可是在人家已经说了不要他的帮忙之后,他才说要帮忙人家,对于一个有傲骨的人,这就反而是侮辱了。金逐流想到了这一层,是以他想要把那书生拉住却终于没有追去。

  只听得那书生朗声吟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彼何人哉!”回声在山谷之间震荡,那书生的影子已没入林中,看不见了。金逐流茫然若失,心想:“他倒是有意和我结为知己的,可惜我却辜负了他的好意了。”又想:“他说的六合帮与史白都既然是大大有名,我的世交叔伯定有所知,想来可以打听到此事真相。”于是便即下山,前往江苏,寻访他父亲的旧友。

  金逐流所要拜访的第一个世叔是陈天宇。陈天宇是世家之子,江海天的父亲江南曾经做过他的书童,后来又结拜为兄弟的。金世遗和他的交情除了江南和仲长统之外,就数到他了。

  陈天宇家住在江苏木渎,那是一个离苏州约百里之遥的一个小镇,靠近太湖,风景很美。这一日金逐流来到木渎,已经是黄昏时分,金逐流心想:“爹爹说陈叔叔是官宦人家,虽然到了陈叔叔这一代已经不再为官,作了武林人物,但旧家风还是很讲究的。在江湖上我可以游戏风尘,到了长辈家中,那却是要讲究一点礼数了。”于是在镇上偷了一套新衣裳,到无人之处换上,又去理了一次发,这才到陈家去。这时已经是二更时分了。

  金逐流在陈家门前徘徊了一阵,寻思:“我若敲门求见,须得费许多工夫才能说得清楚,这么一来,难免惊动邻里,我无所谓,只怕陈叔叔会有顾忌。不如先进去再说。”要知金逐流的父亲金世遗曾是朝廷的钦犯,虽然金世遗遁迹海外已二十年,但却还是未曾“消案”的。而金逐流要说明自己的身份,必须先说出他父亲的名字,是以金逐流恐防陈天宇有所顾忌。

  金逐流施展绝顶轻功,跳进陈家,心想:“我吓他一惊,再向他赔罪,想来陈叔叔也不会见怪的。”

  金逐流用的是绝顶轻功,身如一叶飘落,毫无声息,以为陈天宇夫妇定然没有发觉他,还恐怕他们受惊。哪知陈天宇夫妇早已在暗中埋伏,等他进来了。

  金逐流脚未沾地,只听得嗤嗤的暗器破空之声己然袭到,那暗器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一颗颗好似珍珠大小,亮晶晶的,从空中洒下,金逐流以劈空掌打出,那一颗颗好似珍珠的暗器倏忽碎裂,散出寒光冷气,金逐流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战,不由得吃了一惊。

  发暗器的是陈天宇的妻子幽萍,所发的暗器名为“冰魄神弹”,那是从千丈冰窟之中,撷取冰魄精英,练成的一种世上独一无二的奇门暗器。世上所有的暗器或用以伤人,或用以打穴,所讲究的不外乎准头、劲力的功夫,或者再加上暗器本身的锋利。唯有“冰魄神弹”不同,它所倚仗的是万载玄冰的那种阴冷之气,寒气发出,端的是侵肤刺骨,厉害非常。幽萍以前做冰宫侍女的时候,冰川天女给了她一瓶冰魄神弹,共有百颗。如今还剩有三十多颗,已是多年来没有使用过了。

  金逐流固然吃惊,幽萍更是吃惊不小,心里想道:“这小贼居然禁受得起我的冰魄神弹,倒是不可小觑了。”金逐流暗运玄功,消除阴寒之气,一时未能开口说话。说时迟,那时快,幽萍已是挥剑刺来,斥道:“六合帮的小贼,我正要找你们算账,你倒先来了!”

  金逐流见她这一剑来势凌厉,只好施展上乘的内功,中指一弹,“铮”的一声,将她的寒玉剑弹开,幽萍的内力不及金逐流,蹬蹬蹬的连退三步。

  陈天宇喝道:“小贼休要逞能!”唰唰唰连环三剑,剑剑指向金逐流的要害,他是怕金逐流伤害他的妻子,故而不能不狠下杀手。陈天宇的功力远在妻子之上,金逐流不敢用“弹指神通”的功夫弹开他的宝剑,百忙中只能使出“天罗步法”,巧妙地避了两招,陈天宇第三剑刺到,金逐流挥袖一卷,“嗤”的一声,袖子给陈天宇削去了一截,可是陈天宇的宝剑亦已给他弹开。

  陈天宇好生惊异,按剑说道:“你是何人?”幽萍说道:“还用问他?除了六合帮还有谁敢暗算咱们?”陈天宇道:“好像不对。喂,你快说实话,你是不是史白都派来的人?”

  金逐流头顶上冒出热腾腾的白气,此时他已把侵入体中的阴寒之气尽都驱出,于是哈哈一笑,说道:“陈叔叔,我这个戒指想来陈叔叔会认得吧?小侄金逐流,特来拜访叔叔,这厢有礼了!”

  金逐流的戒指是他父亲用乔北溟所留的玉箭打造的,共有三枚,一枚给了江海天,一枚给了他指定江海天要去会见的那个人,最后一枚则给了儿子。

  陈天宇刚才看见金逐流使出“天罗步法”,已是起疑,此时再留心看了看他的玉戒,登时明白过来,不禁惊喜交集,说道:“你的爹爹是金世遗、金大侠?”

  金逐流道:“小侄正是奉了家父之命,前来拜访叔叔。”

  幽萍“哎呀”一声,走过来道:“你何不早说?倒弄得我们误会了。”

  金逐流心想:“我一到来,你就用冰魄神弹打我,我哪有工夫和你说话?”当下行了见面之礼,说:“小侄恐有不便,未曾通名先自进来,怪不得叔叔婶婶误会。只不知婶婶何以把小侄当作是六合帮的?”

  幽萍笑道:“这个说来话长,咱们进去再说。令尊令堂都好吗?”金逐流道:“托庇还好。”陈天宇喟然叹道:“晃眼二十年,我们都已老了。想不到今日还得见故人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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