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卅七回 暗系赤绳为月老 徒教残泪湿红(2)
厉胜男搔了他一下手心,悄悄说道:“我虽然给你又招惹一班强敌,但你为我报仇,也就是帮忙了你的谷姐姐呢,你总该没有怨言了吧!”她用的是“天遁传音”,功力虽还不及孟神通、金世遗之深,但在三五丈之内,纵使是当今最负盛名的几个武学大师,也听不到她说些什么。
金世遗面上一红,想不到自己心里想些什么,厉胜男立刻便能猜到。其实厉胜男也只是猜到了一半,金世遗并不单单是为了谷之华。
房间里说话的声音愈来愈小,这两个人谈到了西门牧野的野心,都带着恐惧,似乎是在咬着耳朵说话。金世遗屏息杂念,凝神静听,忽听得外间有极轻微的声息,金世遗不觉心中一凛,他听出了是有两个武功极高的人物正在进入这间客店,心道:“难道是冯琳来了?”
随即听到比较沉重的脚步声,金世遗暗叫不妙!他听出是这两个人负着重物越墙而去,他当然立刻便想到了藏在马车内的钟展与李沁梅,心道:“若是冯琳也还罢了,要是别人,那可糟糕!”当下与厉胜男打了一个招呼,也用“天遁传音”之术向厉胜男说道:“你在这里再听他们说些什么,我出去看看。”厉胜男道:“我理会得了,你出去救人便是。”
那两个午夜来客脚步声虽然较前沉重、但仍然比一般的夜行人轻得多,只有落在金世遗、厉胜男这等行家耳内,才能区别出前后的差异,房间内的白良骥与那个“韩大哥”似乎尚还未觉。
金世遗走出院子,院子里停有几辆马车,不过白良骥所乘的那辆,他早已在日间留意在心,所以毫不费力的便找到了。不料揭开那车篷一看,却令他大吃一惊!
只见那个车夫斜斜的靠着车垫,面色青紫,嘴巴张开,似是碰到突如其来的偷袭,要喊还未曾喊得出声似的。金世遗一把将他拖开,但觉他全身僵硬,但身上并无伤痕,脉息又比常人快得多。饶是主世遗见多识广,急切之间,也瞧不出他受的是什么伤,金世遗禁不住心中一凛,暗自想道:“此人身体已经僵硬,而脉息尚粗,显见内功相当深厚,最少不在白良骥之下,而看这情形,又不似是被人封闭了穴道。咦,这是哪里来的高手,能在瞬息之间,便令他受了这等莫名其妙的伤?”
金世遗醉心武学,若在平时,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从这人的受伤情状,推究那个伤他的人的武功。但此时此际,他还哪有心情及此?当下跳上马车,只见一个五尺来高的铁箱,箱盖四边有蜂巢也似的许多小孔,金世遗轻轻一揭,便揭开了,里面却是空空洞洞的什么也没有,只是闻到一阵微带腥味的魔鬼花香,金世遗翻遍了马车,也不见钟展和李沁梅的影子。
金世遗是个江湖上的大行家,见此情形,便知:“白良骥定是把他们放在这箱子里面,那两个人开不了这个箱子,不知用什么手法,在箱盖周围弄了许多窟窿,这才把它打开。看这些蜂巢也似的小孔,似是金钢指的功夫,但天下哪有这等深厚功力的人,一指便可洞穿铁板?”
金世遗疑惑不定,伏地一听,那两个人的脚步声大约已到了一里开外,金世遗心道:“不管他们是谁,我且追上去看看再说。”立即施展了绝顶轻功,不过一盏茶的时刻,便在郊外的一个荒岗追上了那两个人。
一望见这两个人,金世遗不觉哑然失笑,他起初胡乱猜疑,不知是何方高手,却原来是他的老朋友——冰川天女和她的丈夫唐经天。刚才的疑团,也就一一有了答案。想来定是那“车夫”察觉有人来到,正想张口大叫之时,便给冰川天女的冰魄神弹打入他的口中;令他全身僵硬,至于那铁箱的许多小孔,当然是唐经天用天山神芒所弄穿的了。
只见唐经天背着钟展,冰川天女背着李沁侮,向前疾奔,金世遗心道:“他们虽不如我刚才所想象那般的具有绝顶神功,但比之三年之前,却的确是高出了不少!”
按说金世遗发现了是他们二人,便当罢手,但他一心一意要促成钟展与李沁梅的好事,若然罢手,却又与他原定的计划不符。他踌躇了片刻,决定和唐经天夫妻开个玩笑,抓起了一片泥土,捏成碎粉,运气一吹,那撮碎泥土在唐经天夫妻的头上纷落如雨。
唐经天本就准备有敌人追来,他眼观四面,耳听八方,金世遗撒出那把碎泥虽然份量极轻,也带着咝咝声响,唐经天一觉有异,立即一记劈空掌打将出去,泥屑纷飞,但有一颗黄豆大的沙粒,却在唐经天的手背擦过,虽未皮破血流,却也令他感到隐隐作痛。
唐经天大吃一惊,放下了钟展,游目四顾,搜索敌踪,金世遗的轻功远比他高明,又早已躲进树林里面,唐经天瞧不见敌人,更是吃惊,心道:“难道是孟神通追来了?”
这时冰川天女也放下了李沁梅,夫妻俩仗剑而立,准备应付劲敌,金世遗若然只想夺走钟、李二人,那是易如反掌,难就难在要不让他们发现自己的真面目,毫无声息地将人劫去。
唐经天朗声笑道:“这两人是我的师弟师妹,阁下将他们擒去,我不能坐视不救,瞧阁下身手,当非鼠窃狗摸之辈,若是与我天山派有甚梁子,唐某夫妻愿接下来!阁下何苦与小辈为难,更何须弄这等鬼鬼祟祟的伎俩?”在唐经天的心目中,以为这个戏弄他的人必定是将他师弟师妹擒去的人,所以有这番说话。
唐经天这番话说得不亢不卑,甚为得体,金世遗听了,掩着嘴几乎忍不住笑。忽听得“噗嗤”一声,有人却先笑了出来。
只见树林边人影一闪,厉胜男现出身来。她手中拿着一把宝剑,在矇眬的月光下,吐出碧莹莹的寒光,正是唐经天那把游龙宝剑。
厉胜男嘻嘻笑道:“不敢,不敢!唐少掌门你怎么向我自称小辈呢?”
唐经天这一气,非同小可,“嗖”的一声,一枝天山神芒立即电射而出,厉胜男横剑一削,将那枝天山神芒削为两段,又嘻嘻笑道:“果然是把宝剑!久闻天山二宝,神芒坚逾金铁,宝剑利可断金,如今看来,确是宝剑更胜一筹!”
在她说话的时候,冰川天女也已接连发出了三颗冰魄神弹,厉胜男身形飘忽,忽东忽西,三颗冰弹都从她身边掠过,转眼间她已扑到了唐经天跟前,相距不到一丈之地。
冰川天女怕丈夫吃亏,拔出冰魄寒光剑,立即便是一招“冰河解冻”,剑尖抖勾,寒光点点,恰似冰雹乱落,千点万点,洒将下来!唐经天持的是一柄普通的青钢剑,但他发出追风八式,一式接着一式,有如长江大河,滚滚而来,威力也是大得惊人,厉胜男在他们夫妻联剑急攻之下,也不敢硬接他们的剑招。只靠着轻灵的身法,在双剑缝中,钻来钻去!
唐经天生怕厉胜男劫走钟、李二人,施展追风剑法,紧紧将她迫住,不让她近得他们。金世遗立即抓住机会,施展绝顶轻功,从树林里飞身掠出,左手抓起李沁梅,右手抓起钟展,晃眼间又已退入树林里面,同时用“天遁传音”之术,向厉胜男说道:“你切不可胡作非为,只将他们引开便行。等下在十里之外那座山头见面。”厉胜男道:“我理会得,你放心!”
金世遗的说话,只有厉胜男听见,可是厉胜男的嘴唇微微开合,唐经天在她对面,却留意到了,心念一动,急忙回顾,已不见了钟、李二人,唐经天这一惊非同小可,失声叫道:“哎呀,中了她调虎离山之计了,这小妖女还有帮手同来!”厉胜男格格一笑,道:“唐少掌门,你今天可算栽到了家啦!”游龙剑扬空一闪,一招“玉女穿针”,快如闪电,唐经天稍一分神,只听得“唰”的一声,衣襟已被她一剑穿过!
唐经天大怒,喝道:“好,我只问你这妖女讨人!”追风八式疾发如风,冰川天女的冰魄寒光剑更其厉害,盘旋一舞,化成了一团寒光,也立即向厉胜男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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