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十三只手(5)
这两个男人实在太没出息,没骨气,简直不是人,田大小姐实在连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过去,穿过密林,走到这座庙的大门口,走上石阶。
她突然停了下来。
大门是关着的,但却关得不紧。
一缕缕淡黄色的烟雾,正缥缥缈缈的从门缝里飘出来。
庙里既然还有香火,就应该有人。
既然还有人,为什么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难道他们已看到田思思走进来,所以静静地在那里等着?
难道他们都已被人杀了灭口,都已变成死人?
田大小姐本来是一肚子火,现在却连一点火气都没有了,只觉得手脚冰冷,很想拉住一个男人的手。
尤其是杨凡的手。
他的手,好像永远都很温暖,很稳定,也很干净,正是女孩子最喜欢去拉的那种手。
只可惜这大头鬼现在已连鬼影子都看不见了。
秦歌也不见了。
田思思回过头,看了半天,也看不到他们。
她的手更冷,手心湿湿的,好像已有了冷汗,似乎已忍不住要叫出声来,然而终于忍住了。
可是田大小姐当然不能做这种一个小姐不该做的事,她宁可死也不能在这猪八戒面前丢人。
在石阶上站了半天,田大小姐总算壮起了胆子,伸手去推门。
门是关着的,但却没有锁上。
田思思轻轻一推,门就开了。发出了“吱”的一响。
好难听的声音,听得人连牙齿都酸了。
田思思咬着牙,走上最后一级石阶,先将头探进去看了看。
她什么也看不见。
院子里浮着一片淡黄色的烟雾,却也不知是烟,还是雾。
幸好佛殿里还隐隐有灯光照出来,灯光虽不亮,至少还有光线。
田思思长长吸进了一口气,一步步慢慢地走了进去。
她只希望莫要一脚踩在个死人身上。
院子里没有死人。
也没有活人。
穿过院子,佛殿里的灯光就显得亮了些。
佛殿里也没人,无论死或活都没有,只有殿前的古鼎中,正散发着淡黄色的烟雾缈缈上升。
金大胡子那些人呢?
难道他们早已料到田大小姐会找到这里来,所以先开溜了?
田思思用力咬着牙,一步步走了过去,走得很慢。
她是怕看见个活人呢?还是怕看见个死人呢?
她自己也不清楚。
佛殿里的塑像却总是那种阴阳怪气,半死不活的样子,尤其在这种凄迷的烟雾里,看起来更令人觉得可怕。
田思思忽又想起葛先生。
葛先生正是这种阴阳怪气,半死不活的样子。
这里塑像中,会不会有一个就是他装成的?只等着田思思走过的时候,就会突然复活,突然跳起来,扼住她的咽喉,逼着她嫁给他。
想到这里,田思思两条腿都软了,好像已连站都站不住。
看到旁边好像有个大大的凳子,她就坐了下去。
这种时候她本来绝对不会坐下来的,就算坐下,也坐不住。
无论怎么说,这里绝不是个可以让人安心得下来的地方。
可是她的腿实在已发软,软得就像面条似的,想不坐下来都不行。
一阵风从外面吹进来,吹得佛殿里的烟雾茫茫四散,那些阴阳怪气,半死不活的泥像,在飘散的烟雾中看来,就像是忽然全都变成了活的,正在那里张牙舞爪,择人而噬。
田思思只觉得额角上正一粒粒地往外冒着冷汗。
那死大头,居然真的让我一个人进来,他竟然直到现在还人影不见。
田思思越想越气,越想越恨,就在这时,她忽又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
她坐着的凳子竟好像在移动,往上面移动,就好像下面有个人将这凳子往上面抬似的。
她忍不住低下头看了看。
不看还好些,这一看,田大小姐全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
她坐的并不是凳子,是口棺材。
棺材也并不太可怕,可怕的是,这棺材的盖子已慢慢地掀起。
忽然间,一只手从棺材里伸出来,一把拉住了田思思的手。
手冷得像冰。
田思思全身都软了。
她本来是想冲出去的,但身子往前一冲,人就已倒下。
似乎吓得晕了过去。
若是能真的晕过去,也许还好些。
只可惜她偏偏清醒得很,不但什么都看得见,而且什么都听得见。
棺材里不但有只手伸了出来,还有笑声传出来。
阴森森的冷笑,听起来简直好像是鬼哭。
田思思忽然用尽全身力气,大声道:“什么人躲在棺材里,我知道你是个人,扮鬼也没有用的。”
她真能确定这只手是活人的手么?
活人的手怎会这么冷?
棺材里忽然连笑声都没有了,只有田思思她自己的叫问声还在空荡荡的大殿里激荡着。
那种声音听来也像鬼哭。
田思思用尽平生力气,想甩脱这只手。
但这只手却像已黏住了她的手,她无论怎么用力也甩不脱。
她喘息着,全身的衣服都已被冷汗湿透。
这只手究竟是谁的手?
他既已伸出了手,为什么还不肯露面?
难道他根本就没有头,也没有身子,只有这一只冷冰的鬼手?
田思思正想再试一试,能不能把这只手从棺材里拉出来。
谁知她力气还没有使出来,这只手已使出了力气。
一股可怕的力量将她的人一拉,她简直一点挣扎的法子都没有。
忽然间,她整个人已被这只手拉到棺材里去。
这下子无论谁都要被吓晕的。
只可惜她偏偏还是很清醒,清醒得可怕。
- 上一篇: 第十一回 十三只手(4)
- 下一篇: 第十一回 十三只手(6)
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