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宗领刚看得很清楚,无极门中十二个弟子,能够调教成材的,只有这三个人。
不但对练功督促甚严,而且,还借用了药物之力,培元固本,也常把江湖上人人事事,讲述给三个人听。
三个人,虽然未离开过隆中山。但对江湖中的事物,却知道不少。
宗领刚希望成中岳能撑住无极门的门户,在三人手中能把无极门发扬光大。
残酷江湖,不少具有非凡才华的人,辛辛苦苦创出的基业,不知惕厉自固,不是在自己手中败亡,就是人亡基毁、星散江湖,有如昙花一现。
宗领刚希望能保持住这份成就,使无极门,能像四大世家,少林、武当等大门户一样,永享盛誉,至少,也能风光数十年,传个三两代,把无极门光大起来。
这方面,白凤帮了他不少的忙,老岳丈神行叟白梅,对他的辅助更大。
董川、楚小枫、一志,并称无极门中小三杰,确也禀承师训,全力以赴,每个人都有着使宗领刚满意的成就。
这日,宗领刚考验过三人的剑法之后,禁不住脸上泛起了一片欢偷的笑容,把三人叫到身侧,和悦的说道:“这五六年来,我很少到江湖上走动,就是希望能把你们调教成材,我的苦心没有白费,你们对青萍剑,都已练到了相当火候,功力也都到了可以收发随心的境界,但武学无止境,我希望你们不要因我这几句嘉奖,懈怠不进。”
三小躬身领命。
宗领刚拂髯一笑,道:“明天,我要传授你们暗器铁莲花,为师凭青萍剑法,和二十四枚铁莲花,在江湖上,闯出了这点名气,自信一生所为,仰不愧天,俯不作地,暗器虽然有欠光明,但对付育少,应付伏击,有时不得不用,我在铁莲花上有几种特殊的手法,专以对付敌人暗器袭击之用,希望都能学得神髓,青出于蓝,也不负我这一悉心愿了。”
董川一躬身,道:“师恩情重如山,恩深似海,弟子身受培育,感戴莫名,日后自当为师门声誉,全力以赴,使我无极门永远屹立江湖。”
宗领刚点头笑道:“好!希望你们都有这份豪情壮志,这五年来,为了练武,你们都没有离开过迎月山庄一步,连两年一度的省亲假期,也都取消,明天,为师带你们到山中行猎,顺便传你们铁莲花的手法。”
三个年轻人,被关在迎月山庄五年时间,未离开过一步,虽然迎月山庄中样样俱全,但也门得发慌,听说明天可以到山中行猎,心中那份高兴,立刻浮现于神色之间。
宗领刚也很高兴,笑一知,道:“你们可以早些休息了,明天,咱们一早离庄。”
言罢,转身而去。
宗一志虽然是宗领刚膝下爱子,但宗领刚对三小的相待,却是一视同仁。
董川目睹师父去远,回头对宗一志道:“小师弟,这几年来,你和我们一起住在后园之中,师娘虽然近在咫尺,但却见面不多,师父适才之言,已然隐隐说明,咱们剑艺已成,再练好师父铁莲花暗器,咱们大概就艺满出师了,你先去看师母,顺便替你小枫师兄和我,代向师母请个安。”
宗一志道:“小弟遵命。”
董川目光转到楚小枫的身上,道:“七师弟,你去马房,把师父去年送给咱们的三匹马,牵出洗刷一下,我去打扫花园,然后,咱们一起到庄后去遛遛马。”
楚小枫一躬身,道:“小弟领命。”
迎月山庄,虽然有不少仆妇佣人,但宗领剧却要求门下弟子个个自立生活,除了炊事由厨下供应之外,洗衣、洒扫,都自行料理。
楚小枫行人了马房,这座马房很大,饲有三十匹好马。
宗领刚名满天下,这些大都是别人送的。送的马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一定是一匹好马。
宗领刚把这些马,分配给门下弟子。
看马房的老陆,似乎是很大年纪,髯发如银,但他精神很好,很大的马房,每时每刻都打扫得干干净净。老陆住的一间小屋,就搭建在马房门口。
这时,正是夕阳残照的时刻,老陆坐在马房外面的木凳上,迎着金黄色的夕阳,正吸着旱烟袋。
他脸上带着一份和蔼的微笑,似乎是很满足日下牧马生活。
“楚公子,要遛马?”老陆取下嘴上的旱烟袋。
楚小枫笑一笑,道:“不!我们洗马,明天,师父要带我去山中狩猎。”
老陆哦了一声,道:“你们不再练剑了。”
在无极门的弟子中,楚小枫有一股特别的气质,也许是腹有诗书气自豪,那种书香门第出身的飘逸,高出于同门之中。
但他究竟还是年轻人,常居山庄、读书习武的年轻人,飘逸中仍有着一股山居的拙朴光洁。
缓缓在老陆对面一张木凳上坐下,道:“明天,师父开始传授铁莲花暗器手法。”
老陆点点头,道:“那是说,你们剑法,已经出师了?”
楚小枫道:“我不知道,师父没有说过。”
老陆磕去烟锅中的烟灰,又装了一袋烟草笑道:“楚公子,你要洗几匹马?”
楚小枫道:“三匹,大师兄的一匹,还有一志师弟的一匹。”
老陆道:“好!等我吸了这一锅烟,我帮你洗。”
楚小枫道:“不用了,陆老伯,我陪你聊几句,自己去洗,三匹马用不了多少时间。”
他的彬彬有礼,使老陆脸上闪掠奇异的神色。但只一瞬而逝。
楚小枫没有看到,其实,就算是看到了,他也感觉不出什么!
老陆吐出一口烟圈。道:“楚公子,你看这夕阳灿烂,晚霞流照,只可惜它太短促,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他似乎有着无限的感慨,言来隐含凄楚。
楚小枫眨动了一下星目,道:“陆老伯,你读过书?”
老陆若有警觉,呵呵一笑,道:“那是年轻时候的事了,算起来,已经五十多年了。”
楚小枫道:“陆老伯,你不像是一个看守马房的人?”
老陆又吐出一口烟圈,笑道:“楚公子,命不由人,老朽已经替人看了几十年的马房了,大半生的岁月,也都耗在牧马之上。”
楚小枫忽然间感觉到这位看马房的老人,有着一种和他身份完全不同的气质。洗得发白的土布衣衫,和低微的牧马工作,掩迹不住他那一双洞察事机、看透人生的目光,和那股仰之弥高。细查无形的气势。这大概也就是所谓很多气质的一种。
气质,独之无物,望之无形,这要凭藉着,灵性或经验去感受出来。
楚小枫没有经验,但他却具有常人不及的灵性,这是天生的领悟,再加上后天培养出来的感觉能力。
轻轻吁一口气,楚小枫缓缓说道:“陆老伯,我好笨,好笨,我们常常见面,好像有很多年了,今天,我才发觉老伯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
老陆似乎是未料楚小枫领受到如此之多,不楚一呆,道:“孩子,你过来。”转身行人居室之中。
那是搭建在马棚门口一间茅舍,一间简陋的茅舍,只能说可避风雨而已。室中的布设,也很简单。
一张木榻之外,就只有一张木桌和两张木椅。但却打扫得很干净。木榻上的被褥,虽然颜色尽褪,但却无脏乱之感。
楚小枫暗暗忖道:“他年纪很大了,照顾那样多的马匹,还能把茅舍中打扫得如此清洁,实在要很勤快才行。”
老陆由枕下抽出一本已经发黄的绢册,笑一笑,道:“孩子,答应我几件事好吗?”
楚小枫恭谨地躬身一礼,道:“老伯吩附,小枫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老陆道:“别和人谈起我的事,就像和我过去相见一样的平淡。”
楚小枫道:“这个,小枫可以答应,但小枫以后是否可以常来向老伯请领教益呢?”
老陆叹息一声,道:“孩子,今天,老夫己失态很多,咱们只有这一面之交了。孩子,以你的造诣,大概己可领受这本绢册上的记述,记着,你只有两天的时间,看完这本书,记在心中,然后,烧去它,不许让任何人知道,也不许和任何人谈起,包括你师父在内。”
楚小枫道:“哦!”
老陆道:“上面记述的武功,你可以练习,但必须答应我,不论你有多少成就”一年之内,都不许施用。”
楚小枫心中一动,道:“陆老伯,如是小枫遇上了性命交关危险呢?”
老陆道:“也不许施用!”
楚小枫道:“一年之后呢?”
老陆点点头,道:“可以用,但别忘了你是无极门的弟子,很多武功,都是从无极门中招法变化而来。”
楚小枫道:“小枫明白了。”
老陆道:“孩子,忘了我,就像你没有见过我一样。”
缓缓把绢册交人了楚小枫的手中,接道:“老夫的年纪大了,眼花、耳聋、记忆衰退,实在记不得在那里见过你,我就看不清楚你的人,也从没有听过你的声音,孩子,天下有很多很多像你一样的年轻人,你和他们一样,对老夫十分陌生。”
楚小枫道:“小枫明白老伯的意思!”
老陆道:“明白就好,孩子,收好绢册,牵马去洗吧!你大师兄就快来了?”
老陆平和的脸上,突然泛起了一片冷肃之色,道:“记着老夫的话,那绢册必须两天内烧去,如若不听老夫之言,必有大祸临身,你去吧!由此刻起,老夫根本不认识你。”说完话,转身而去。
楚小枫呆了一呆,收好绢册,转身而去。
三匹马还未洗好,董川和宗一志已先后赶到。
对宗一志的赶来,楚小枫有些意外,笑一笑,道:“师弟,你没有去看师娘?”
宗一志道:“小弟看过娘了,我娘说,我虽是父亲的儿子,但也是无极门中弟子,一切事,都要和别人一样,在没有行过艺满出师大礼之前,我们谁也不能特别……”
笑一笑,接着:“大师兄,小枫师兄,我娘已经吩咐管事,加工兴建了一座精舍。”
董川道:“兴建精含?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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