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三
黄衣人一挥手,道:“你们在殿外面候着,我要和七弟商讨一些事情,不过,不要离远,七弟招忌很多,参他的奏折,不下十本之多,你们守在近身,便于保护。”
身为一国之君,说出此等之言,内心中的痛苦,实已形诸于外了。
岳秀拜伏于地,道:“草民等在圣驾之前伤人,罪该万死。”
黄衣人叹口气,道:“恕你无罪,去吧!”
岳秀再拜起身,正待离去,黄衣人突然一扬手,道:“岳秀,接住。”
岳秀伸手接住,凝目望去,竟然是一块绿色佩玉。
这佩玉泽如翠,不见一点杂质,入手之后,有一种温柔的感觉。
一面雕龙,一面刻凤。七王爷道:“岳秀,还不快谢厚赐。”
岳秀心中暗道:这块玉虽然名贵,但在富有四海的君主之手,那就算不得什么了。
心中念转,人已依言拜了下去。
黄衣人轻轻挥手,道:“你们出去吧!”
岳秀、谭云、杨玉燕,鱼贯步出了养心殿。
这时,养心殿外,还站着数十个侍卫宫的武士。
大约,他们已瞧出了情形不对,也自知无法胜人,所以,就未再冲入殿中。
岳秀轻轻吁一口气,道:“看来,侍卫宫仍在调动人手。”
谭云道:“岳兄,那些太监的武功,似是高过侍卫宫的人。”
杨玉燕道:“你们提心吊胆的不敢全力施为,生恐闹出人命,但那些太监侍卫,却是向咱们致命下手,咱们吃亏不少。”
岳秀微微一笑,道:“如是情势逼迫,自保要紧。”
杨玉燕低声道:“侍卫宫,向来收罗江湖高手,也还罢了,那些太监之中,怎的能有如此高明的武功。”
岳秀叹口气,道:“如若我的看法不错,整座皇城,已为人所控制,他虽贵为一国之君,只怕也身不由己了。”
谭云道:“岳兄,难道咱们真要担负起清君侧的大任吗?”
岳秀道:“咱们为七王爷而来,应该如何,只有听七王爷的号令了。”
谭云道:“就兄弟所见,这位大明皇帝,倒是一位有为之君。”
岳秀道:“内宫蕴变,大权似已被阄臣把持,矫诏旨,更皇谕,群臣难服,纵有一些忧国忧民的耿直之士,也空有一腔报国热诚,难以发挥。为大明王朝,万万苍生,咱们实也应该尽一份心力,我想皇帝留下七王爷,大约也是讨论此事了。”
杨玉燕低声道:“大哥,他们会不会加害七王爷?”
岳秀道:“会!七王爷经略七省,手握重兵,对他们是一个很大的威胁,杀了七王爷也就等于解除了他手握的兵权,如若再派上一个他们自己的人,手握江南重兵,那就可能使他们为所欲为了,也可以谋位弑君。”
谭云道:“岳兄,你看,皇帝是否已了解到自己的处境?”
岳秀笑一笑道:“想必早已知道了,不过,他似是很了解自己,所以,装三分糊涂……”
杨玉燕道:“大哥,看来作皇帝,也不是顶快乐的人。”
岳秀笑一笑,道:“这要看怎么作了,如是忧国爱民的皇帝,天下大事,集于一身,一字之错,就可能造成冤狱、大劫,那自然不舒服,辛劳甘苦,尤过常人。但如是耽于逸乐的皇帝,那就大不相同了,后宫佳丽,粉红黛绿;六部八卿,分掌国事。他可以不闻不问,过他的逸乐日子……”
谭云道:“这个皇帝,似乎还不是耽于逸乐之人?”
岳秀道:“国家大事,不是咱们这等江湖人所能妄作论断,还是听从一下七王爷的高见吧!”
谭云道:“岳兄说的是……”
这时,侍卫宫中,竟然行出一个胸垂花白胡的黑衣老者,遥遥招手,道:“哪一位请和在下答话。”
岳秀低声道:“谭兄,去应付他一下。”
黑衣老者一抱拳,道:“老夫米九,不知阁下听人说过没有?”
谭云怔了一怔,道:“六月飞雪米九。”
米九笑一笑,道:“想不到啊!老夫几十年未在江湖上走动了,竟然还有人记得老夫。”
谭云道:“老前辈盛名卓著,天下有何人不知大名。”
米九道:“言重了,言重了……”
语声一顿,接道:“两位既知道老夫之名,想必是大有来历的人,但不知诸位可否给老夫一个面子?”
谭云道:“啊……但不知咱们能否作得了主意。”
米九笑一笑道:“虎入深山,龙归大海,江湖人物江湖老,如是诸位作不得主意时,老夫倒可提供一个办法?”
谭云道:“一走了之?”
米九轻轻咳了一声,道:“老了,老了,退休了,不过,目下侍卫宫的总领头,是老朽一位多年的小兄弟,老夫不得不仍留在侍卫宫中……”
谭云哦了一声,道:“听说侍卫中有五位长老,阁下想就是五老之一了?”
米九笑一笑,道:“阁下这点年纪,对江湖中事,似是知道不少。”
谭云道:“夸奖,夸奖,在下常年在江湖上行走,别的没有学到,但对江湖中的人物,却是知晓的很多。”
米九双目圆睁,盯注在谭云的脸上瞧了一阵,道:“朋友,可否把姓名见告老夫?”
谭云笑一笑,道:“米老,不是在下怕事,但江湖上有一个流传的规矩,凡是和侍卫宫中人作对的人向来不留下姓名。”
米九道:“阁下之意,老夫明白了,你们怕牵累家人。”
谭云道:“是!侍卫宫既有江湖人的狠毒,也有官兵可以借重,咱们作者百姓的,如何有抗拒的能力呢?”
米九道:“侍卫宫中,对待稍有名气的江湖朋友,一向都很客气。”
谭云道:“可惜,咱们早已投入七王爷的幕府,倒也不便再为侍卫宫中之宾了。”
米九一皱眉头,道:“年轻人,刚才,你击退了本宫中两个副总领班,近三日中,本宫人手,连受挫折,这是否都和你们有关呢?”
谭云道:“这个么,在下不能说全然无关,但有很多,应该和我们没有关系。”
放低了声音道:“米九,你是否觉着,京城里很复杂,似乎是还有一股势力,在京城里,和侍卫宫冲突?”
米九沉吟了一阵,道:“你是说内苑府吗?”
谭云道:“为何是内苑府?”
米九道:“那就是太监们留在宫中的住地。”
谭云道:“那些太监的武功,十分高强,在下一直奇怪……”
米九道:“什么奇怪?”
谭云道:“一个幼年净身进宫的人,应该是没有学武功的机会才是。”
米九道:“那是内苑的事,老夫不愿和你辩论,我们只谈此刻的形势。”
谭云道:“此刻形势很简单,只要老前辈,让让路,咱们就过去了。”
米九道:“阁下想的真是便宜啊!”
谭云道:“那老前辈的意思是……”
米九道:“我的意思吗?是想劝诸位放下兵刃,束手就缚。”
潭云回顾岳秀一眼,道:“咱们应该如何?”
岳秀笑一笑,道:“咱们么?正要等七王爷,你自己作主了。”
言下之意,那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不要谭云心存顾忌。
谭云听懂了,但米九也听懂了。
米九双目一翻,望着岳秀,道:“阁下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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