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往事成尘休再问 此心如水只东流(3)
谷夫人道:“哪个周二?哦,你说的可是我的奶娘周二嫂子的男人?小时候我见过他几次面,印象早已模糊了。周二嫂子好吗?我已经有三十年没见过她了。”
任天吾道:“你那奶娘早已去世了。周二现在奚家。”
谷夫人叹口气道,“自从我嫁到谷家之后,就一直没有见过奶娘。她什么时候死的,我也不知道。我想照顾他们,可惜不能如我心愿。”谷夫人自幼失母,由奶娘抚养成人,这奶娘对她也是十分疼爱。是以任天吾一提起来,倒不觉撩起她的伤感了。
任天吾道:“奚家对他们倒是很好。你知道周二和奚家有点亲戚关系,大约是什么疏堂的表亲。当年爹爹将你许给奚家,也曾向周二问过奚家的情形的。说起来他虽然不是大媒,但实际上却算得是你的媒人呢。”
谷夫人面上一红,说道:“这些陈年烂帐,还提它作甚?”原来她的奶娘当年就是最热心劝她嫁给奚家的人,也正是因此,她嫁给谷若虚之后,就与奶娘疏远了。但现在她想起了奶娘的好处,却不禁有点内疚了。
任天吾道:“你问起啸风甥儿的事,这必须从周二说起。”谷夫人翟然一省,说道:“对啦,我倒忘了,周二现在奚家。”任天吾道:“你嫁给谷若虚之后,奚璞就把周二夫妻接到百花谷去。这些年来周二在江湖上也很有点名气了。你说周二没人知道,但说起周中岳来,江湖上许多人还要尊他为老前辈呢。
周二有个孙女儿名叫小凤,自小陪伴奚玉瑾。周二以奚家的老仆自居,他的孙女儿却是和奚玉瑾以表姐妹相称的。
啸风甥儿这次逃婚,逃到了百花谷,奚玉瑾替他出主意,想用少阳神功来给韩大维治伤,化解因此可能引起的仇恨,这种种事情,我都是从周二口中打听到的。周二则是从他孙女儿那儿听来的,一定靠得住。”
谷夫人甚是尴尬,心里想道:“风儿跑到了奚家,这可是很难向他们讨人了。”
任天吾道:“我对韩大维相信不过,实是不愿少阳神功的奥秘落在他的手中。”
韩佩瑛听到这里,心中冷笑,想道:“我爹爹才不稀罕你们的什么少阳神功呢。不过,你们也未免小觑奚玉瑾了,奚玉瑾的工于心计还在你们意料之外!她是在我熟睡之中给我医病的,她也只打算送九天回阳百花酒给我爹爹,又怎能泄漏你们少阳神功的奥秘?”
谷夫人沉吟未答,就在此时,一个丫头勿勿走来。
小丫头刚踏进门,就慌慌张张地叫道:“主母,不,不好了!”蓦地看见一个老头子坐在房中,她不认得任天吾,呆了一呆,登时噤声。
谷夫人造:“何事人惊小怪?这位是舅老爷,有话但说无妨。她是服恃啸风的丫头,名唤兰花。”后面两句话是和她哥哥说的。
兰花说道:“少爷有了消息了!”
谷夫人淡淡说道:“那很好呀。”
兰花道:“少爷是在百花一个姓奚的人家家里。那家的人少爷派人来报讯了。”
谷夫人心道:“想必是奚玉帆要我答应风儿和他妹妹的婚事。”于是问道:“人呢?”
兰花道:“我没有见着。丁大叔在外头招待那个人。刚才他抽空来告诉我,叫我立即来禀告主母的。”丁大叔是谷家的管家老仆,他是知道奚谷两家当年的那桩“过节”的。
谷夫人道:“老丁也是大惊小怪,这件事我早已知道,他明天告诉我也不迟。”此时己是将近四更的时分,那管家老仆不便进内堂惊动主母,是以叫小丫头代为禀告。
任天吾道:“你家的老丁素来老成稳重,他不会知道你还未睡,若不是有紧要的事情,他一定不敢叫小丫头把你从梦中惊醒的。”
兰花忙道:“舅老爷明鉴。这事的确是十分紧要,否则我也不敢惊动主母。”
谷大人翟然一惊,说道:“什么事情,那你就快说吧!”
兰花道:“那人是来告急的,百花谷奚家已经给敌人包围了。”谷夫人诧道:“奚家兄妹武功不弱,在江湖上也没听说有什么仇家,怎的惹来了强敌包围?那些人是哪条线上的朋友?”
兰花讷讷说道:“听说是韩亲家请来的许多高手。有淮阳的左臂刀管昆吾,有武进的名武师鲁大酞,有江南黑道上的著名人物邓铿、蒙铣,还有白马湖的王寨主……丁大叔和我说了许多名字,我也记不了那许多。”
谷夫人吃了一惊,说道:“韩大维远在洛阳,难道他会知道啸风逃婚到奚家之事?但即使知道,也用不着这样小题大作呀!”
韩佩瑛在假山后面愉听,听到这里,又是吃惊,又是欢喜。
谷夫人莫名其妙,韩佩瑛可是心里明白,想道:“一定是展一环和陆鸿用爹爹的名义,约了这些人来向奚家讨人了。奚家兄妹说我已经不在百花谷,想米他们必定不肯相信。为了我爹爹的面子,展、陆二人即使相信,也必定还是要捣乱一场,给我出口怨气的,哼,哼,叫奚玉谨受场虚惊也好。”展一环和陆鸿就是护送韩佩瑛的那两个老苍头。
谷夫人道:“此事因何而起,丁大叔可曾问过那人?”
兰花道:“问了。听说是韩亲家要向百花谷的奚家讨人。”
谷夫人不悦道:“讨什么人?”她以为韩大维是要向奚家讨她的儿子,心里想道:“我的风儿虽然行为不当,但并非入赘你家,你怎么可以到百花谷去抢新郎?事先又没有和我商议?你们韩家闹出笑话不打紧,连我的而子也丢了!”
兰花道:“讨新娘子!”
谷夫人吃了一惊,道:“什么新娘子?”
兰花道:“就是咱们家未过门的大少奶,他们家的女儿呀!”谷夫人诧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任天吾道:“如此说来,这件事情竟是真的了!”
谷夫人道:“哦,你已经知道了吗?快告诉我!”
任天吾道:“听说韩大维托虎威镖局护送他的女儿前来扬州完婚,路经老狼窝,新娘子不幸被动!”
谷大人惊道:“被动?是程氏五狼干的吗?奚家也牵涉在内?”任天吾道:“奚家和程老狼并非一伙,他们是各干各的,程老狼志在钱财,奚玉瑾则是要劫人。最后是奚玉瑾得手,把你的未过门媳妇劫到她家去了。”
谷夫人大惊道:“有这样的事:哎呀,这可真是不妙了!”心想:“倘若奚玉瑾心狠手辣,把韩大维的女儿害了,这可如何是好,韩家不但要向奚玉瑾兄妹报仇,只怕和我们谷家也要从亲家变作仇家了!”
心念未已,只听得兰花说道:“奚家来的那个人说,他家的小姐和韩姑娘是结拜姐妹,这次只是请她到百花谷作客的,谁知惹出了这场风波!”
谷大人道:“韩姑娘是来成亲的,奚玉瑾这么做不是开玩笑吗了不过咱门也不理它,只要韩姑娘没事就好了!”
兰花道:“那人又说,韩姑娘已经不在他家了。”
谷夫人忙问:“去哪里了?”
兰花道:“不知道,只是韩家的那班朋友不肯相信奚家的话,一定要他家交出人来!”原来奚家派来报讯的这个人也并不知道底细,他家的小姐替韩佩瑛医病的事他就更不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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