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文雀武凤(4)
文雀举起纤巧的玉手,理一下垂天鬓角的散发,轻启樱唇,道:
“以张老前辈在武林中的声望,似是用不着淌这次混水,我们是名不见经传的人,而且是女流之辈,败在了你的手中,你胜之不武,如果不幸你败了,你张老前辈此后,如何在武林立足?”
张岚神情肃然,神色未动,但王守义却听出一身冷汗,文雀这几句话,可算直叩张岚心弦,好像她对张岚相当的了解,王守义很担心这位武林名宿,会被文雀说动,全神贯注张岚的反应。
只见张岚冷然一笑,道:“姑娘说得很动人,不过,老夫心领了,我张某人,也不过是一个江湖人罢了,生死等闲事,虚名何足论,姑娘有本领尽管施展,老夫舍命奉陪。”
王守义听得心头一乐,暗道:大概是肖寒月那晚上露的两手,有如醒醐灌顶,使得此老由大梦中清醒过来,不再为虚名所拘了。
文雀怔了怔,望着武凤。
武凤却冷冷一笑,道:“文雀,不用再多说了,既然难免一拼!,何不速战速决?”
她说打就打,话说完,人已扑向张岚,迅如闪电飘风一般,攻出了一十三掌。
张岚早已戒备,但仍然被这一轮急攻,迫得向后退了四步,到了舱室门口。
武凤未再继续抢攻,收掌而退。
张岚脸色青白,大大喘一口气,道:“好掌法,果然是和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
王守义接道:“张兄,咱们拚了!”
双手一探腰际,手中多了一条钢索,一根铁尺,铁尺长约一尺八寸,铜索是十八节环扣成的一道链子,长有六尺,但王守义却把一大截钢索,绕在臂上,对敌之间,可长可短。
铜索、铁尺,正是王守义仗以成名的兵刃,平常对敌,只用铁尺,非遇劲敌不轻易动用钢索,今天一下子就亮出了全身家当,显然是准备全力一战了。
武凤道:“船舱狭小,两位敢不敢我到船下空旷之地,放手一柄?”
张岚也觉着这地方太小了,有些施展不开,正想答应,王守义却抢先接道:“咱们不是比武,而是捉拿掳人的要犯,只要擒到人犯,在那里动手都是一样?”
武凤道:“你在做梦!”
心中却是暗暗叫苦。
文雀明白,武凤练的武功是飞腾扑击的凶猛路子,需要广大的空间,才能完全发挥出威力,舱中狭小,顶层又低,她的武功,完全无法施展,适才已得先机,却停手不攻,就是身法手脚施展不开,十成武功只能用出一二,再看王守义手中兵刃,钢索虽可及远,但近战尤为适宜,心中忖道:如果武凤受制于形势,难以发挥,自己独撑大局,这一战就是失去了五分胜算,何况,肖寒月心态变化,还难预料?情势对已,利在速战,拖延下去,王守义很可能招来大批官兵,那时,别说制敌,脱身亦将大为不易。
衡量过利害轻重,文雀长长叹一口气,道:“两位堂堂男子,可是不敢和小女子放手一战?”
王守义并不知道武凤练的武功路数,不适宜在狭小地方动手,但他久在公门,对付过无数奸滑阴险的盗匪,直觉的感到,对她们一定是不利,生恐张岚被激上当,抢先接道:“姑娘用不着施激将之法,这此对我们全无用处。”
武凤怒道:“好!那就是先杀了你……”
文雀一伸手拦住了武凤,笑道:“姊姊笨鸟先飞,我先领教王总捕头的铜索、铁尺。”
莲步缓移,直行过去。
武凤自己知道,文雀练的是阴柔,小巧路子,在狭小之处,近身之战,对她十分适宜。
两人虽然都知道对方练的武功路子,但不能完全了解对方的成就,武凤一直觉着文雀生性柔和,遇事冷静,文才智略上,稍胜自己,但在武功成就方面,自己应该同过文雀。
王守义已知文雀厉害,不让先机,踏前半步,右手铁尺直点眉心。
文雀走的很慢,莲步细碎,柳腰款摆,但王守义点出时,却突然由慢而快,一个旋身,举手迎向铁尺。
这次,文雀不再用闪避身法,竟然静立不动,凭手中一枚小小金钗,运围如飞,封挡攻势。
但闻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一口气封开了王守义九尺,七索十六招的连环攻势。
王守义攻势一顿,文雀立刻反击。
她武功怪异,整个有如一条可折叠的柔软带子了,在极少的方位中折转如柳,蛇一般缠绕在王守义的四边。
王守义从未遇到过这种奇异的身法,越打越感震惊,但他铁尺铜索配合佳妙,奇招连出,勉强维持了不胜不败之局面。
张岚全神贯注,也看得惊心动魄,以他阅历之丰,也是没有见过这种武功,只觉文雀灵动如蛇,折转之间,全身柔若无骨。
武风看出了文雀已立不败之地,回眸望着肖寒月微微一笑,道:“肖兄,你如肯出手帮忙,大概我们可在一刻工夫这内获得全胜……”
肖寒月初文雀的怪异身法,变是大大的震惊,但他看了一阵,已瞧出很多破绽,但王守义却被逼的手忙脚乱,心中大为着急。
“我帮忙?”
肖寒月目光转到武凤脸上,接道:“姑娘的意思是……”
“王守义很精明,杀了他,就没有人再追我们了。”
肖寒月苦笑一下,道:“他是捕头身份,如何能杀得?”
武凤笑道:“肖兄,没有和文雀姊姊谈好条件吗?”
肖寒月心中一凉,忖道:“敢情他们早知道了我的身分?”
文雀细致,言语谨慎,未露出明显的破绽,但却被武凤一语道破。
肖寒月暗中警惕,淡然一笑,道:“什么条件?”
武凤微微一怔,道:“你……”
“武凤,你和文雀知道我是什么人了?”
武凤皱皱眉头,道:“不错,难道……”
肖寒月接道:“你们敢杀应天府的总捕头,想必也是一样敢杀我了?”
武凤呆了一呆,道:“我们没有加害肖兄之意,而且很欢迎肖兄加入我们……”
肖寒月目光转动,发觉了王守义钢索、铁尺的变化,已能逐渐的适应文雀的身法,虽尚无能力反击,但已可暂时稳住局面,微微一笑,道:“我和文雀谈过,还没有谈出个所以然来,双方就打了起来……”
武凤脸色一变,道:“你是在戏耍我们?”
肖寒月笑:“这倒不敢,武姑娘,在下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武凤双目中神光暴射,凝注在肖寒月的脸上,道:“肖寒月,我们是为你好……”
“我知道,所以……”
肖寒月长长叹一口气,接道:“我现在很为难?”
武凤道:“为难?什么意思?”
肖寒月道:“我不敢和官府中人作对,也不能帮他们对付你和文雀?”
武风怒容涌现,似要发作,但却忽然又忍了不下去,叹口气,道:“肖兄,我不如文雀能言善道,但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知道肖兄一身艺业十分高明,但你强煞了,也不过是一个人,文雀和我的身手如何?你已经见过,但我们只能算二流身手,你一个,能有多大的力量,和我们抗拒?”
肖寒月道:“这么说来,你们登上这座杨柳舫,也是早有安排,别具用心了?”
武凤道:“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
肖寒月有些茫然的问。
武凤道:“你的人品和武功,都受到了夸奖的赞美,因此,文雀和我,才来这里会你。”
“噢!你们怎知道,我会到杨柳舫来?”
武凤淡然一笑,道:“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监视之下,肖兄,文雀虽然精明能于,不过是一个捕头,以他那点武功,如果我们真想除去他,不过是举手之劳……”
肖寒月摇摇头,接道:“杀官形同造反,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武凤道:“看来,你有点迂,但这也是你与一般江湖人物不同的地方,这些事,用不着你去操心,不用去想它,能说的,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现在,该你作一个决定。”
不管肖寒月如何的聪慧过人,但他究竟是初入江湖,这等复杂重大的事情,沉吟了一阵,道:“太突然了,我得慢慢的想想才成。”
这时,突听文雀娇声喝道:“撒手。”
王守义右手铁尺,应声跌落,但王守义左手铜环索链,却疾卷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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