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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孽债难偿不分皂白 前缘未证难说恩仇(14)
作者:梁羽生 (中华人民共和国) 收藏
摘要:梁羽生

 


  齐勒铭抓着头发嘶声叫道:“你要我怎样做,你才肯原谅我?”

  齐淑玉道:“我知道你是铁石心肠,我不敢替楚天舒求情,但你若杀了他,我会更加恨你!”

  女儿绕着弯说话,但女儿的话中真意,他当然是听得懂的。只要他不杀楚天舒,女儿纵然还是不肯叫他“爹爹”,最少也可以恢复几分父女之情。

  他不能令老父伤心,更不能令女儿失望,他已是没有选择的余地了。齐勒铭高高举起的手掌终于落下来了,并没打破楚天舒的脑袋,而在他身上相应的部位轻轻一拍,替他解开了封闭的穴道。

  不过,楚天舒的穴道虽然业已解开,内力却还一点都未恢复。齐勒铭刚才是用判官笔点他穴道的,力贯笔尖,比重手法点穴更加厉害,楚天舒最少也得半个时辰方能恢复如初。

  楚天舒穴道一解,立即去看父亲,一颗心急速跳动,生怕父亲已是一瞑不视。

  楚劲松躺在地上,双目紧闭,动也不动。不但手脚冰冷,肌肉也僵硬了。这模样的确是活死人的模样。

  但他并没死亡。他还有呼吸。呼吸十分急促,喉头也在发出怪声。原来他的冠心脉有瘀血阻塞,是以血脉不通,呼吸难舒。

  虽然没有死亡,亦已接近死亡的边缘了!

  急救的办法,唯有立即替他推血过宫。

  楚劲松的内功基础极其深厚,只要瘀血化开,呼吸不至断终,他的内伤虽重,也还有医好的希望。

  楚天舒当然看得出危机所在,但他却是无能为力!

  他的内力已经完全消失,如何能替父亲推血过宫?

  楚天舒一颗心又沉下去了,他盯着齐勒铭,眼中好像要喷出火焰。他哼了一声,说道:“我不会领你的情的!你杀了我的父亲,最好将我一并杀掉,否则总有一天,我要替父亲报仇!”

  齐勒铭也禁不住哼了一声,但并没说话。他的心里在想:“你这小子也大不知足了,难道你还要我甘愿损耗内力!救活你的父亲,我的仇人?”

  一直昏迷不醒的庄英男,忽然又在说梦话了。

  “松哥、松哥,要死咱们一块死,你死了我决不能独活!”

  “勒铭,你饶了他吧。我求求你,你让他活下去吧!我从来没有求过你的!”

  女儿的目光也向他投过来了。目光充满期待的神情。

  齐漱玉忽然张开嘴巴,叫出了“爹爹”这两个字。

  “爹爹,我不想你给人怨恨一生!”

  啊,他的妻子要他让楚劲松活下去,他的女儿也要他救活楚劲松!

  妻子加上女儿,这份压力之大,决不在那本描红帖子之下!

  他叹了口气,向楚劲松走过去。

  他向楚劲松走去,楚天舒和齐漱玉不禁都是大吃一惊,只道他要加害楚劲松。

  齐漱玉叫道:“爹爹,你不能……”

  齐勒铭道:“为什么不能,我可以杀他,我也可以救他!”

  楚天舒怎敢相信他是来救自己的父亲,明知无力抗拒,仍是挺身挡住他。

  齐勒铭喝道:“浑小子,滚开!你知不知道,若不立即给你爹推血过宫,你爹就会死了!”他摔袖轻轻一拂,楚天舒登时跌了个仰八叉。齐勤铭立即把掌心贴着楚劲松的胸膛,替他推血过宫。

  过了一会,只听得“哇”的一声,楚劲松吐出了一口带血的浓痰,眼睛张开了。

  楚劲松有了知觉,神智尚未清醒,也还没有力气说话。他看见齐勒铭站他的身旁,他虽未十分清醒,亦已感觉得到呼吸顺畅许多,显然齐勒铭并非伤害他的了。“奇怪,难道竟是他来给我推血过宫?”楚劲松的脸上不觉现出一片茫然的神气。

  齐漱玉出是松了口气,又喜又惊,说道:“爹爹,原来你是真的将楚伯伯救活了!”

  齐勒铭满腔激愤,苦笑说道:“谁叫人家生得命好,我是注定受苦的!嘿,嘿,哈,哈,浮沉道力未能坚,世网撄人只自怜!谁解古今都是幻,大槐南畔且流连。唉,或许也不是造物不公,只是我作茧自缚!我想避开尘世,却哪里去找一棵可以让我在树下做梦的古槐!”

  齐漱玉听得似懂非懂,但父亲心中的愤激,她却是可以感受得到的。这霎那间,她倒是不知不觉有点同情父亲了。

  就在此时,忽听得有车轮滚动的声音,碾破了街头的寂静。从窗口望出去,有一辆马车,正好在距离不远处的那边巷口停下。

  大镖局后巷,向来很少车马往来的(客商多数是走前门),而且天刚亮未久,怎的这样巧就会来了一辆马车。

  但此际,正是齐勒铭急于离开的时候,他当然是不能背着一个女人在街上跑的,这辆马车来得正是时候,他没功夫去仔细推敲了。

  他解开了女儿穴道,随即抱起了庄英男,说道:“玉儿,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楚劲松见他要把妻子带走,大惊之下,哼了一声,又晕过去了。

  楚天舒跳起来大叫:“放下我的母亲!”

  齐勒铭冷冷说道:“她不是你的母亲,她是我玉儿的母亲。你的父亲我已经救活了,玉儿的母亲可还没度过危险,随便你们父子怎样想,我只是想要她活下去,并非是要你的父亲受辱蒙羞!玉儿,你的母亲是尚未知道你已经来了的,我希望她醒来的时候,也能够看见你在她的身边。你还等什么,快走吧!”

  齐漱玉呆若木鸡,心中搏斗得十分激烈,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伏在床上。

  齐勒铭知道女儿不肯跟他,心中痛如刀割,想道:“也怪不得玉儿,我们本来是不配做她的父母!”

  但为了挽救妻子的性命,女儿不肯走,他却是非走不可了。

  “玉儿,我不勉强你,到了你可以谅解我的时候,我再来找你。”他抱起庄英男,推开窗子,就跳下去。

  女儿还在房中抽噎,但他已是不敢回头一望了。正是:

  情孽牵连难自解,夫妻父女两分离。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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