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 两眼泪不干(4)
只见王怜花突然箭一般窜了出来,面上的神情,像是奇怪得很,目光瞟了朱七七一眼,又转向沈浪笑道:“你猜里面是谁?”
沈浪微一皱眉,还未说,朱七七已大声道:“究竟是谁?快说呀!”
王怜花神秘地一笑,道:“我进去时,本未瞧见她。原来她竟已被人藏在神案下,而且还似乎受了很重的内伤……”
他话未说完,沈浪已一掠而去。
朱七七跺脚道:“她,她,她!她到底是谁呀?”
王怜花一字字道:“幽灵宫主白飞飞。”
淡夜中的花神祠,显得阴森森的。花神,虽是个美丽的神祗,但所有的庙宇的阴森却都没什么不同,无论它供奉的是美丽的花神,抑或是丑恶的天魔。
沈浪借着从门外射进来的一线微光,终于瞧见了白飞飞……那几乎已完全不再像是白飞飞。
此刻,神案下的她,既不是昔日那温柔美丽的白飞飞,也不再是那奸险恶毒,令人战栗的幽灵宫主。此刻,她只是个可怜而平凡的女孩子,全心全意地在企求着别人救她。她的脸,苍白得可怕。
她也瞧见了沈浪。
她泪珠夺眶而出,颤声道:“沈浪,你为什么还未死?你为什么还要来?你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来?”
沈浪静静地瞧着她,道:“你虽然那样对我,但我还可能救你的。我来了,你该开心才是。”
白飞飞嘶声道:“我不要你救我!我宁可死,也不愿意被你瞧见这副样子。在你的心目中,我纵然不可爱,也要让你觉得可恨,可怕……”
她泪流满面,痛哭着道:“我死也不愿意让你怜悯,你……你出去吧……出去,快出去!”
沈浪仍然静静地瞧着她,道:“你怎会变成这样子?”
白飞飞凄然道:“你明明知道,何苦还要来问我?”
沈浪道:“我不知道。”
白飞飞以手捶地,嘶声道:“你明知道我不是快活王的敌手,是他打伤了我,是他将我抛在这里。我知道他的意思,他就是要你瞧见我,现在你满意了么?”
沈浪黯然一叹,喃喃道:“我满意了么?”
一只手悄悄揽住了他的臂。
那自然是朱七七的手。
白飞飞道:“走开,你们都走开,不要在我面前做出这副亲热的样子!朱七七,我知道你恨我,你杀了我吧。”
朱七七瞧了她半晌,突然幽幽叹息了—声,道:“不错,我的确恨过你,恨你入骨,但现在……”
她目光转向沈浪,道:“我们带她一起走吧。”
沈浪木然站着,没有说话。
熊猫儿也瞧着沈浪,道:“我不管你怎样,但叫我将一个垂死的女子留在这里,我实在是做不到的。”
沈浪还是没有说话。
朱七七顿足道:“你,你为什么不说话?”
王怜花冷冷道:“我知道他为何不说话。”
朱七七道:“为什么?”
王怜花道:“这或许也是快活王的恶计之一,他故意将她留在这里,以防万一我们能逃出去,但若带了她,我们就逃不远了。”
朱七七道:“沈浪,你,你真是这意思么?”
沈浪道:“不是。”
朱七七道:“那么你……”
沈浪叹道:“猫儿,烦你抱起她来吧。”
白飞飞颤声道:“你,你们真的要救我?”
熊猫儿没有说话,只是抱起了她。
白飞飞道:“我千方百计地要害死你们,你们却还是要救我?”
朱七七眨了眨眼睛,目中似已有泪光。
她扭转头,轻轻道:“我只记得你是以前那白飞飞,不记得你是幽灵宫主。”
沈浪温柔地抚摸着她肩头,道:“她说的不错,幽灵宫主已死了,我们都愿意白飞飞活着。”
白飞飞伏在熊猫儿肩头,痛哭了起来。
王怜花叹道:“你们惟一的缺点,就是心太软了。”
朱七七道:“我们的心不软,你还能活着么?”
王怜花的脸居然也红了红,再也不说话。
大家一齐走了出去,熊猫儿道:“怎么走?”
沈浪沉声道:“王怜花开路,我与朱七七断后,自中央空旷之处冲出去。”
王怜花道:“空旷之处?为何不贴着山……”
沈浪道:“近山之处,防卫必定最严;中间空旷之处,他们反而会大意。何况此刻火起之后,他们必定难免要到山上看火。”
王怜花叹了口气,道:“这次你又对于。”
伏在熊猫儿肩上的白飞飞突然抬起头来,道:“不对。”
沈浪道:“为什么不对?”
白飞飞凄然一笑,道:“你们这样对我,我……”
王怜花目光一闪,大喜道:“对了,这山窟乃是她的老家,她必定另有秘密的道路出去。”
白飞飞道:“我受的伤虽重,但只要你们将我‘风市’、‘环跳’、‘阳开’三处穴道拍开,我还是可以走的,至少还能将你们带出去。”
熊猫儿道:“这条路真的……”
白飞飞凄然笑道:“我虽然败在快活王手下,但这条路,他还是不知道的。除了我之外,世上再也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她笑得虽凄凉,但神色间仍有傲意流露。
她原本是个值得自傲的女孩子。
王怜花喃喃道:“好心必有好报,这话倒真的有些道理。”
山洞中自然更暗。
但白飞飞却自怀中掏出了个极为精巧的火折子,火光虽不甚亮,但已足够照着前面的路了。
她一手扶着山壁,一手举着火折子,在前面带路。
熊猫儿要去扶她,却被她推开了。
她不是那种要依靠男人的女孩子。
这一段路很长,很曲折,很崎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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