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龙舌剑(6)
这许多问号在她心中翻腾打滚,再加上她本身的失意,一时间,觉得全身软软的,长叹了口气,倒坐在椅上。
但她突然又站了起来,伸手一抄,将她面前桌子上平放着的一张字条抄在手上,一看之下,心头不禁突突乱跳,更惊更疑。
原来那字条上写的是:“凌儿知悉:此间已无事,不可多作停留,速返江南勿误,屋后有马,枕下有银,汝可自取,回堡后切不可将吾之行踪泄漏,切记切记。”
下面写的是“父字”。
萧凌从头至尾又仔细看了一遍,认明的确是父亲的亲笔,但是父亲不是明明留在堡中没有出来吗?她心里闷得要发疯,忖道:“爹爹足迹向不出堡门,绝不可能会一下跑到河北来,但是这字条上写的明明是爹爹的亲笔字迹呀!”
“但是爹爹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呢?难道刚才的黑衣人就是爹爹吗?难道爹爹就住在这间房子里吗?”
“他为什么叫我早些回去,又叫我不要将他的踪迹泄漏呢?”她越想越闷,越得不到解答,急得在房巾团闭乱转,怎么样也拿不定主意。
最后她只得放弃了寻求这一切答案的念头,暗忖道:“爹爹叫我回去。我就回去吧,反正我也早就想离开这鬼地方了。”
她缓缓伸手到床上的枕头下面一摸,果然有一包硬硬的东西,她知道就是银子了,长长叹了口气,走出房间,到后院去找马。她只觉全身恹恹的,一点也没有精神,初出潇湘堡时的那一分争雄江湖的雄心壮志,此刻早就没有了,她只想好好回到家里去,像以前一样地过着平凡而安详的生活,忘记这些天来所发生的一切,但是她能吗?她漫步走到后院,果然有一匹马系在一株树下,此刻她心中不知是愁是喜,突然双腿一软,扑的倒在地上。
她一惊,挣扎着想爬起来,哪知浑身的力气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伸手一摸自己的脸,触手滚烫,像是被火烧的一样,脑海中也自天旋地转,晕晕的,她暗暗叫苦,知道自己病了。
虽然这“病”之一字,在她说来是那么生疏,从她有知识以来,就仿佛没有病过,但是她却能了解这“病”之一字的意义。
这些日子来,她受尽奔波之苦,情感上又遭受到那么大的打击,雪夜之中,又受到那么多惊吓,也难怪她会病了。
须知凡是练武之人,尤其是内功已有根基之人,绝难病倒,但只要一病,那病势就如黄河决堤,澎湃而来,是以萧凌在这片时之间,就被病魔劫取了全身的力气,她无助地躺在地上,地上的雪是冰凉的,但她全身却愈来愈烫。
她甚至没有力气站起来,但她也知道自己绝不能就这样倒卧在地上,她挣扎着、缓慢地爬到房里去,这一段路,若在她平日,真的霎眼之间便可到达,然而现在她看来,却是那么艰苦而漫长。
她勉强爬到床上,神智都已渐渐不清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又迷迷糊糊地醒来,看到房间里已黑暗成—片,知道已到了晚上,她只希望这房间的主人快些回来,无论房间的主人是谁都可以。
她浑身像是被火在烤着一样,嘴唇也烧得裂了开来,此刻,她甚至情愿牺牲一切去换取一滴水。
她无助地扯开衣襟,辗转在床褥上,在这样荒凉而阴森的废宅里,有谁会知道正躺着一个受着“病”的折磨的女孩子呢?时间,在昏晕中溜过,她得不到水,得不到药,也得不到些许食物。
她只觉得她正向“死亡”的黑暗中沉沦,没有任何一只手来援救她,渐渐,她热虽然退了,然而却更虚弱,对于水和食物的需求也更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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