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就在他开始这么样想的时候,他忽然看到了一个比阳光、远山、湖水加起来都美十倍的女人。
这女人正在一个小院子里喂鸡,身上穿着套青布衣裙,用衣襟兜着一把米,丰满柔和的小嘴撅起,“啧,啧,啧”的在逗鸡。
他从来也没有见过这么玲珑、这么小巧的嘴。
天气已很热,她身上穿的衣服很单薄,衣领上的钮子散开了一粒,露出了一截又白又嫩的颈子。只看这一截颈子,已经很容易就能令人联想到她身上的其他部分,何况她还赤着足,只穿着双木屐。
“屐上足如霜,不着鸦头袜。”
柳长街忽然觉得作这两句诗的人实在不懂得女人。女人的脚,怎么能用“霜”来形容呢?那简直像牛奶,像白玉,像刚剥了壳的鸡蛋。
屋子又有个男人走出来,是个年纪已不轻的男子,一脸讨厌相,尤其是一双眼睛更讨厌,正盯在这个女人浑圆结实的屁股上,忽然走出去,在她屁股上摸了一把,要拉她到屋子里去。
女人吃吃的笑着,摇着头,指了指天上的太阳,意思显然是在说,时候还早,你急什么?
看来这男人竟是这女人的老公。
想到天一黑的时候,这男人就要拉住这女人上床,柳长街几乎已忍不住要冲过去一拳打歪这个男人的鼻子了。
可惜他并不是这么不讲理的人,他知道就算要打人的鼻子,也不能用拳头打。
他立刻又赶回城,将银票全都换成了五十两一锭的大元宝,再赶到这里来。
女人已不在喂鸡了,夫妻两个人,正坐在小屋的门口,一个在喝茶,一个在补衣裳。
她的手指纤长柔美,若是摸在男人身上,那滋味一定……
柳长街没有再忍下去,他已经在敲门,也不等别人回应,就自己推门走了进去。
男人立刻站起来,瞪着他道:“你是谁?来干什么?”
柳长街微笑道:“我姓柳,特地专程来拜访你们的!”
男人道:“但我却不认得你!”
柳长街微笑着,拿出了一锭元宝,道:“你认不认得这样东西?”
这样东西当然是人人都认得的,男人的眼睛立刻发直:“这是银子,银元宝。”
柳长街道:“像这样的元宝你有多少?”
男人说不出话,因为他连一个也没有。女人本已想躲进去,看见这锭元宝,也停下了脚。
这种东西好像天生就有种吸引力,不但能吸住大多数人的脚,还能吸掉大多数人的良心。
柳长街笑了。
他挥了挥手,车夫立刻将刚换来的四大箱元宝都抬进来,摆在院子里,打开。
柳长街道:“这是五十两一锭的元宝,这里一共有一千两百锭。”
男人的眼珠子已经凸了出来,女人脸已发红,呼吸已急促,就好像少女看见初恋的情人一样,心已经动了。
柳长街道:“这些元宝你想不想要?”
男人立刻点点头。
柳长街道:“好,你想要,我就会给你。”
男人的眼珠子已经快掉了下来,连站都站不稳了。
柳长街道:“你现在立刻就可以带两箱走,随便到哪里去,车马也送给你,只要你过七天再回来。”
他微笑着,用眼角瞟着那女人,道:“剩下的两箱,留给你老婆,七天后你回来,老婆和银子还是你的。”
男人的脸也已发红,头上已在冒汗,回过头,去看他老婆。
女人却不看他,一双美丽的眼睛,正盯在那两箱银子上。
男人伸出舌头,舔了舔发红的嘴唇,吃吃道:“你……你……你看怎么样?”
女人咬着嘴唇,忽然一扭头,奔进了屋子。
男人想追进去,又停下。
他整个人都已被银子吸住。
柳长街忽然说道:“你只要出去七天,七天并不长。”
男人忽然从箱里抓起锭银子,用力咬了一口,连牙齿都差点被咬掉两颗。
银子当然是真的。
柳长街道:“七天之后,你还可以回来,你老婆……”
男人不等他这句话说完,突然用尽全身力气,抱起银子,冲上了马车。
车夫为他带去了另一箱。
男人喘着气,抱着箱子,道:“走,赶快走,随便到哪里去,走得越远越好。”
柳长街又笑了。
车马急驰而去,他提起两口银箱,施施然走进了屋子,放下钱箱,关上门,闩起。
卧房的门却是开着的,门帘半卷,那女人正坐在床头,咬着嘴唇,一张脸红得像桃花一样。
柳长街微笑着走了进去,轻轻问道:“你在想什么?”
女人道:“我在想你这人真他妈的不是个好东西。也只有像你这种人,才会想得出这种法子,做这种事。”
柳长街叹了口气,苦笑道:“我刚跟自己打过赌,胡月儿说的第一句话里,若是没有‘他妈的’三个字,我就情愿三个月不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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