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过了很久很久,她们还是人影不见,找遍了整个太平客栈,都找不到她们的人。
非但找不到她们,连老皮都不见了。
九月十三,正午。
晴,多云。
阳光还从山外照过来,照进窗户,照在常无意苍白冷酷的脸上。
张聋子站在窗口发呆,和蓝兰坐在屋子里发呆。
他们都在等,等老皮和珍珠姐妹的消息,这三个人却连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常无意冷冷道:“我早就说过他根本不是人。”
苦笑道:“但我却保证,珍珠姐妹绝不是被他拐走的。”
常无意冷笑道:“不是?”
道:“他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他站起来,又坐下,忽然问道:“你还记不记得那个有双漂亮大腿的女孩子?”
常无意当然记得。
那么美的腿并不是时常都能看见的,只要是男人,想不看都很难,
道:“你还记不记得她说的话?只要我们去找她,她随时都欢迎。”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腿正好是完全裸露着的,仿佛也在对他们表示欢迎。
蓝兰叹了口气,道:“那女人实在是个魔女,我若是男人,说不定也会忍不住要去找她。”
他们还记得老皮看着那双腿时眼睛里的表情,也记得另外—个女孩子对珍珠姐妹做的事。
她们不喜欢用暴力,可是这种原始而邪恶的诱惑却还比暴力更可怕。
也在叹息,道:“其实我早应该知道他们受不了这种诱惑的。”
常无意道:“我只知道一件事。”
道:“什么事?”
常无意道:“多了他们三个人并不算多,少了他们三个人也不算少。”
道:“难道你准备就这样把他们抛下?”
常无意道:“难道你还想去找他们?”
道:“我想。”
常无意道:“你还想不想过山?”
闭上了嘴。
忽然间,一个女孩子,吃吃地笑着,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
她还很年轻,长得也很美,身上穿着件用麻袋改成的长袍,却已有—半被鲜血染红。
可是她笑得仍然很开心,一点都看不出受了伤的样子。
她开心地笑着,向每个人打招呼,就好像愿他们是老朋友一样打招呼,看来对任何人都没有恶意。
心里在叹息。
他看得出她也是一匹狼,一匹已完全迷失了自己的嬉狼。
她的瞳孔扩散,眼睛里充满了一种无知的迷惘,忽然走过去,一屁股坐在身上,轻抚着的脸,梦呓般低语。
“你长得真好看,我喜欢好看的男人,我喜欢…我喜欢。”
没有推开她。
一个人能够有勇气说出自己心里喜欢的事,绝不是罪恶。
他忍不住问:“你受了伤?”
她衣襟上的血还没有干,却不停地遥头,道:“我没有,我没有。”
道:“这血是哪里来的?”
她痴笑着,道:“这不是血,是我的奶,我要给我的宝贝吃奶。”
染着红的衣襟忽然被掀开,露出了鲜血淋漓的胸膛。
她纤巧坚挺的乳房竟已只剩下一半。
的手冰冷。
她还在吃吃地笑。
这种痛苦本不是任何人都能忍受的,她却好像完全感觉不到。
“你猜我的另一半到哪里去了?”
猜不出,也不愿猜。
“到法师肚子里去了,”她笑得又甜又开心:“他是我的宝贝,他喜欢吃我的奶,我也喜欢给他吃。”
冰冷的手紧接着自己的胃,几乎忍不住要呕吐。
——狼山上还有个头目叫法师,他是个和尚,从来不吃肉,猪肉、牛肉、鸡肉、羊肉、狗肉,他都不吃。
——他只吃人肉。
蓝兰已经开始在呕吐。
剩下的一半乳房还是坚挺着的,她忽然送到面前。
“我也喜欢你,你也是我的宝贝,我也要给你吃我的奶。”
叹了口气,突然挥拳打在她下颚间。
她立刻晕了过去。
看着她倒下,苦笑道:“我本来不该这么对你的,可是我想不出别的法子。”
要解除她的痛苦,这的确是种最直接、最有效的法子。
郝生意终于也出现了,看着晕倒在地上的少女,摇头叹息,喃喃道:“好好的一个女孩子,为什么偏偏要吃草?”
道:“她吃草?”
郝生意道:“吃得很多。”
更奇怪:“吃什么的人我都见过,可是吃草的人……”
郝生意道:“她吃的不是普通的那种草。”
道,“是哪种?”
郝生意道:“是那种要命的毒药。”
他叹息着解释:“这里的山阴后长着种麻草,不管谁吃了后,都会变得疯疯颠颠、痴痴迷迷的,就好象……”
道:“就好像喝醉酒一样?”
郝生意道:“比喝醉酒还可怕十倍。一个人酒醉时心里总算还有三分清醒,吃了这种麻草后,就变得什么事都不知道,什么事都会做得出了”
道:“吃这种草也有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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