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曲终人散(5)
金夫人把杯中剩下的茶喝干净,清清喉咙,说道:“完颜大人,你别怪我多管闲事,你的干女儿呢?”
完颜鉴一怔道:“我哪里来的干女儿?”随即省悟,“敢情你说的是贱内从商州带来的那个小丫头吧?”
金夫人道:“哦,原来她是丫头么?我见尊夫人那样疼她,简直就像亲生女儿一样。”
完颜鉴道:“她是个孤女,三岁就失了母亲,由内子收养她的。内子并无所出,对她宠爱确是过份了些。金夫人,怎的你对我家的丫头也这样关心。”金夫人似笑非笑地说道:“尊夫人宠爱的丫头我怎能不表关心,不过,最关心她的人却还不是我呢。”完颜鉴道:“是谁?”
金夫人道:“想必你知道礼部的史侍郎吧,他也是住在钓鱼台的,他有个儿子,乳名宝官,今年不过十三岁吧,读书是聪明得很,听说已会吟诗作对了。”
完颜鉴道:“是吗?那么我见了史侍郎,倒要恭贺他有此佳儿了。但他的儿子读书聪明,却又与我家何干?”
金夫人道:“最关心那小丫头的人,就是这个宝官。他们常常在一起读书,一起玩耍的。”
完颜鉴道:“这丫头不知尊卑,是内子宠坏她了。”
“但奇怪的是,这几天宝官去找那丫头,却不见她了。你家的仆人只是回说那丫头不在这里,连门也没开。这件事情,是史侍郎的夫人和我说的,她说的时候还有点生气呢!她说我家宝官是常到她家里玩耍的,想不到如今去找一个丫头,也遭闭门不纳。”说话之际,眼睛望着那个女仆。意思显然是要完颜对她查问。
那女仆道:“夫人有病,没工夫理小孩子的事情。是她吩咐我这样回复宝官的。”但她却没有说那小丫头到底在不在家。
完颜鉴只好替妻子完谎:“这小丫头内子已经将她送给人了。”
金夫人诧道:“尊夫人当这小丫头如珍似宝,何以又舍得送人呢?送了给谁?”
完颜鉴道:“我刚刚回家,还没工夫问及这些小事。”言下之意,已是有点不满金夫人的啰嗦。
偏偏金夫人不识趣,仍然不肯放弃原来的话题,说道:“哦,真的吗?我还以为——”
完颜鉴疑云大起,陪笑说道:“大嫂,你这样说倒是把我当作外人了。”
金超岳哼了一声,说道:“这件事是有点奇怪,或许是我们瞎疑心,不过,说错了你也不会怪我,我就说了吧。五天前,你们家里来了一个奇怪的客人。”
完颜鉴几乎听得见自己的心跳,问道:“什么样子的客人。”
金超岳道:“一个生面的魁梧汉子。”
完颜鉴稍安心,耶律玄元外貌是个俊雅书生,武功虽然卓绝,身裁却是称不上“魁梧”的。
“他怎样奇怪?”
金夫人道:“钓鱼台是很少生面人来的,而且尊夫人在这里住了七八年,我们从未见过她有客人来访,就凭这两点,不就是已经有点奇怪吗?”但看她的神气,“奇怪”之处,显然不止这两点。
完颜鉴不能不问那女仆了:“那个人是谁,他来我家做什么?”
那女仆道:“事情是这样的,后园有个花架塌了。高大叔年老体弱,叫他一个同乡来帮忙重修花架。”女仆口中的“高大叔”乃是完颜夫人唯一的男仆人。
金夫人道:“那高老头好像也走了吧?”
那女仆道:“不错,高大叔年老思家,夫人给他一个月假期,让他回乡探亲。修花剪草的事情不用多大气力,我可以兼顾。”
金夫人道:“这可真巧啊,那陌生的客人刚刚来过,高老头就要回乡探亲了。”女仆已经说明那人是请来做“散工”的,她还是称为“客人”。
完颜鉴不禁眉头一皱,说道:“大哥、大嫂,你们对那人有甚疑心,不妨对我直说!”
金夫人道:“那个高老头是什么地方的人?”
完颜鉴道:“我也不大清楚,——”把眼睛望向那个女仆。
那女仆道:“高大叔是山东荷泽人。”
金夫人道:“这就有点奇怪了,你不是说那个人是高老头的同乡吗?但那个人却好像是江南人氏。”
完颜鉴诧道:“嫂夫人,你又怎么知道他是江南人氏。”
金夫人道:“超岳,还是你来说吧。你知道得比我多。”
金超岳道:“如果老卢没有看错的话,那个人还是个大有来头的人物呢!”
完颜鉴道:“老卢,哪个老卢?”
金超岳道:“就是那个以前曾经在令伯手下当过差的卢志高,他现在已经是大内侍卫,并且是得到皇上恩赏二等巴图鲁头衔的了。他也是住在钓鱼台的,那天他恰好休假在家。”
完颜鉴道:“卢志高认识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