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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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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生缘》是张爱玲第一部完整的长篇小说,原名《十八春》,一九五一年结稿,后来张爱玲旅美期间,进行改写,删掉了一些略带政治色彩的结尾,改名为《半生缘》。

内容梗概


        几个平凡的众生男女,世钧曼桢叔惠翠芝,一群随处可见的都市年青人,把那一点点并不离奇的痴爱怨情,缠来绞去地在一张翻不出去的网里演了那么多年,也就不年轻了。而同时翻天覆地的中国近代社会种种变事:九·一八、一二·八、抗战胜利、国民党接管、上海解放、支持东北,只是作了他们的背景,隐隐约约给他们的故事刷上一笔动乱的底色。让读者荡气回肠为之嗟叹的,只是乱世里这几个男女的故事,一点点的痴,一缕缕的怨,脆弱的爱,捂住面孔的无奈。

        《半生缘》把张爱玲那种精妙绝伦,回味无穷的语言表露无疑,就像一窗精巧细致的窗棂格纹,少了每一格都不成,只是放在眼里便透着美,但到底美在哪里却又一时道不明。洗尽铅华、略带感伤的笔调,正好用来缓缓叙述这一段漫长的不了情。曼桢与世均注定的情深缘浅,世均与翠芝两个不相爱的人结了婚。叔惠去了后方,翠芝对叔惠情深几许,却是“汉之广矣,谁可泳之?”曼桢怀着自杀般的心情嫁了祝鸿才,流年似水滔滔逝去,那些曾经刻骨铭心的爱,慢慢淡去;那些曾经撕心裂肺的痛,已然远去;而那些曾经摧肝裂胆的恨,也变得轻如飞絮。

创作历程


        张爱玲在给朋友宋淇的一封信中,提到《半生缘》其实是根据美国作家马宽德(J.P.Marquand)的小说《普汉先生》改写的。时至今日,在国内各个版本的美国文学史上,我们很少能看到马宽德这个作家的介绍,但他作为上世纪三十年代普利策文学奖的得主之一,的的确确风光过。马宽德又译作马昆德,是当时美国很有名的作家,他的代表作有《波士顿故事》(The Late George Apley)和《普汉先生》(H.M.Pulham,Esquire),后来改写侦探小说,今天看来他已经不再是美国一流的小说家了

        《普汉先生》这部小说以第一人称讲述了主人公亨利的婚恋故事。亨利生长于波士顿,在哈佛大学上学时,认识了比尔,两人成为好友。毕业后,并非上流社会出身的比尔说服亨利放弃去父亲创办的金融公司上班的机会,留在纽约创业。亨利结识了在同一公司上班的玛文,两人相爱,并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亨利的父亲突然去世,他只能回乡奔丧。介于长子的身份和家庭的重担,亨利留在了波士顿,没有再回纽约。比尔造访波士顿的时候结识了亨利幼年的伙伴凯,两人暗生情愫,但比尔终究只是个过客。不久,凯便在家人的安排下与亨利结婚。婚后,她还一直忘不了比尔……二十五年后,哈佛同学会上,亨利和玛文再次相遇,亨利再次对玛文动心,可他最终还是选择回到凯的身边。

        不难看出,张爱玲《半生缘》的基本框架和人物设置都和这部《普汉先生》惊人地相似,世钧对应亨利,玛文对应曼桢,比尔对应叔惠,凯对应翠芝。上海和南京的双城设置,也同波士顿和纽约相仿。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据有关人士考证,《半生缘》中不少经典的细节和句子,也均是纹丝不动地从《普汉先生》搬过来的。比如世钧在他和翠芝家总是闻到煤气的味道,翠芝总是让世钧去遛狗;又比如那句“世钧,我们回不去了”和“世钧”。这样明火执仗地挪用,竟然在这么多年轻轻巧巧地掩过了众多张研究者的耳目,略加点染,理直气壮地成就了一部经典,张爱玲当真是有一双魔术手。这样的事实,一下子让众多死忠的张迷不能接受,抄袭别人作品嫌疑,在他们看来,绝对不能加在张爱玲身上。可实际上,正所谓天下文章一大抄,看你会抄不会抄,如果得法,那叫借鉴,从这个意义上说,张爱玲算是一位很会偷艺的作家。


        自晚清以来,我国的翻译小说蔚为大观,跟那些文学大家孜孜于翻译名著不同,张爱玲所做的“翻译”,更多是借鉴故事的结构和人物,她的翻译是潜在的,不为人知的,基本上等于私底下的来料加工,是把一个半成品,装点成精品的成品推给大家。这样的工作,翻译家林纾等人也做过。林纾翻译外国作品的时候,不但全用文言,而且往往根据需要窜改作品,人物情节结局常常跟原著有不小的出入,这一路数的“翻译”,跟张爱玲《半生缘》之借鉴《普汉先生》很类似,只是林纾的翻译明说是翻译,而张爱玲则更多的是不点名地私自再创作。

        在《半生缘》中,张爱玲改《普汉先生》中的第一人称叙事为第三人称叙事,从而获得了更高叙述视角,能够俯瞰故事中的人物;同时她还极大的充实了曼桢的戏分,让读者更关注曼桢的命运。因为《半生缘》最初是在上海的小报《亦报》上连载的,可能是从市场方面考虑,当然也可能是张爱玲还是想突破《普汉先生》原有的情节格局(张爱玲连载时用了梁京这个笔名,一方面可能是从政治方面考虑,另一方面她可能也对自己是借鉴别人的作品有所顾及),她在原来的故事上加了一段味道浓重的祝鸿才强奸曼桢的通俗桥段,翻手为云覆手雨般地模糊了原本那个故事里西方味道,成功地拿为己用,缔造出一部清淡而有富有浓重中国味的小说,同时也成功地娱乐大众这么多年。

编辑推荐


        “倾城之恋美学”的灿烂重现,唯一授权,华丽新版。张爱玲是当代最重要的作家,也是五四以来最优秀的作家。另外作家在文字上,在意象的运用上,在人生观察和透彻深刻方面,实在都不能同张爱玲相比。

——著名学者、哥伦比亚大学教授 夏志清

        《半生缘》对《十八春》的改写,凸显了张爱玲新的艺术构思,是张爱玲式“倾城之恋美学”的灿烂重现,虽《十八春》同源共根,结出的却是不同的更为艳异的果实。

——陈子善

        张爱玲受到通俗小说的影响很大,但《半生缘》却把通俗小说升华到了高雅深沉的程序。

——止庵

点评鉴赏


宿命是棋子


        张爱玲的小说总是从各个角度述说着别人无法看到的真实,她站在文字的背后用看似平淡的心和清冷的眼光在看透这一切,这些简单的文字构成了最宏大的场景,上演了一幕又一幕的过去和如今,恍然一回头,感觉自己好像也走过了一遭似的,从心底渗出一丝悲哀,年轻的时候总是会把爱情,把人生规划的太过完美,以为遇见了就不会分开了,以为相爱了就会在一起了,以为缘份来了就已是注定的了。可我们总是单纯的忘记了现实,忘记了那些我们不曾看到和体会过人生的突变,没有什么是可以天长地久的,缘份也是有半份的,前半份用来回忆,后半份用来感叹。

        曼桢和世钧就是这样的,他们深深相爱了,却又在现实中无奈的分开了,十八年后的再次重逢,早已物是人非,即使再相爱又能如何,又或许真的是相见不如怀念,因为看着岁月在对方身上刻下的印痕,思念的容颜早已苍老,看着一年又一年季节无情的走过,却再也无法回到十八年前的那一天,看着因为曾经的年少轻狂要面对的现状,内心的痛苦与后悔是最折磨人的,就连仅存的那一点希望和梦想也无情的被毁灭,我们不过是一颗无能为力的法码,所有心碎和遗憾都不过如此,终究是敌不过现实的惨烈与人性的黑暗,宿命面前这一切都是那么的苍白而又无力,只能让心麻木,强颜欢笑,把眼泪和心碎留给别人看不到的自己,用所有爱的回忆去祭奠这一场爱的盛宴!

        小说中的曼桢她是那么的坚强,贫困的家庭,失意的爱情,姐姐的陷害,母亲的不解,姐夫的残害,命运的安排,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无情打击着她,我难以想象那么单纯柔弱的她是如何在面对,在小说的最后她应该是心凉了,为了生活她只能选择和祝鸿才这个毁了她所有幸福的恶人在一起,就是这样的选择才让人看了有更心痛,事情的结局越出了人们的可以想象的范围,而张爱玲的目的也就在于此,用最冷静的文字告诉人们,这才是现实和生活的本质。

        所有华美与热烈的场景到最后也不过都是这样,全是失望和失意者的身影,小说中的每一个人都没有得到自己理想中的生活,包括翠芝,包括豫瑾,也包括叔惠,所有人离自己的幸福都差了那么一点,可能这个距离只是很短,可是却成了一生的无法改变的命运,一颗棋子又怎么能挣脱宿命应有的安排呢?

读者书评摘选


        张爱玲对于曼桢出场时的外貌描写颇为独特,清新淡雅:“她是圆圆的脸,圆中见方——也不是方,只是有轮廓就是了。”

        圆脸体现出曼桢身为女性的柔美典雅,这样一个水润珠华的年轻女子,即便样貌并不出众,一样似水,涤荡人心,令人瞧了便觉得舒坦。

        是了,曼桢就是这样一个舒坦的人。

        说实话,彷佛曼桢和世钧两人一直都在辗转。

        世钧辗转于顾曼桢和石翠芝,最终和翠芝躺进了婚姻的坟墓,随俗浮沉。而曼桢辗转沈世钧、叔惠、鸿才、豫瑾——似乎女人的命运总是比男人要惨淡些。爱玲留给曼桢的结局是孑然一身,陪伴儿子成长,她该是幸福的罢。

        以一个作者的视角去看张爱玲的大作,更能领略一方新天地。

        她所用的每一个字词句,每一段描写,市井间朴实浊俗的描绘,都是别有用心的铺垫和伏笔。

        不得不惊艳于那个生活在20世纪的女子的智慧,她那种独立的人格,看到曼桢,彷佛就看到了爱玲。

        无论时间怎样流淌,岁月怎样流转,无法磨灭的是曼桢的品格,和她对世钧执着的感情。

        感谢爱玲,让我在文字中,认识曼桢,认识世钧。

......

        犹记得《红楼梦》里,宝玉曾说,女儿家是水做的,男儿是泥做的,所以他看了女儿便觉得清爽。

        未出嫁的女儿是颗珠子,一旦出阁,便沾染了男人的浊气。久而久之,就会变得黯淡无华。到最后——就变成了鱼眼睛了。

曼璐,我怜她。

        混乱的时代,她娇嫩如花的身体含泪绽放。迎来送往间,她的爱情早已经死亡,化为枯骨一堆,森森惨白,狰狞可怖。

......

        张爱玲眼梢细长,下巴极尖,菱唇红艳,三者都好似锐利的刀锋,一点点地切开世间情爱,让里面的血淌出来,让所有明眼人都清清楚楚地看到——内里到底裹着金玉还是腐肉,那血是冰冷玄黑还是灼烫赤红。

        自认为,爱玲的文字最吸引人的地方不是她写的男女情爱,而是她笔下那些真实、袒露的人性的美与丑。

爱玲……

        我轻轻地印上温润的一吻,似是在对这个女子顶礼膜拜。

        跨过世纪的鸿沟,越过死生的膈膜,我依然可以闻到你的呼吸,带着上世纪上海滩的气息。

        你的每一部作品,处处可见你的清韵倩影。

        (以上是节选,原文略有改动。此书评《缘断半生》来自晋江原创网)

        《半生缘之情殇》——读者书评

道不尽的凄凉,半生缘之情殇。

        张爱玲的这本小说,已读过两遍。不愿意让自己的情感之河干涸,晚上临睡前偶尔重新翻一翻。

        《半生缘》开篇即有些悲凉的氛围,曼璐的因缘的凄凉,一个旧社会、旧家庭中女人的悲惨经历,似乎是对社会、对时代的控诉,丝丝凄凉,阵阵幽怨中,又向读者讲述着命运的无奈。尔后,妹妹曼桢,如此花样的年华,却又因另一个旧家庭,又因另一段捉弄人的际遇,而与年轻的幸福失之交臂,这一错过,便是一生。同样错过了的还有叔惠和翠芝,也许还有更多形形色色的人,芸芸众生。

        张爱玲的文字,似乎有一种魔力,将人的性格、命运,刻画得入木三分,原著让人读来如痴如醉,仿佛自己跟着那凄凉的故事,曲曲折折,让人的心经历跌宕起伏,错错落落。小人物的故事,最真挚的情感,竟也可以在文字的缓缓流淌中演绎得如此通透,直浸入人的心脾,让人觉得,那些人物的悲欢离合似有无形的手在左右。大千世界,人海茫茫,人生匆匆数十载,却因为一个不经意的回眸,一次无准备的邂逅,也许命中注定,要与那人在短暂的一瞬产生交集。就像两条相交的直线,经过这一个交点之后,又要各奔自己的方向,只是在互会时各自投来令人刻骨铭心的光芒。如此的深刻,如此的决绝,任时光流逝,岁月永殇,当初年轻时的每一个美好时刻,在中年后,回忆起来就像翻阅过去的老照片,感情的事随时光尘封。在一个普通的夜晚,不经意间在厚厚的沾满灰尘的书本中,发现一张发黄的信笺,熟悉的字体,记录的是那段永恒的记忆……天真烂漫的曼桢,抽工作的间隙,偏着头,伏案而写的未完的情书。情书未完,情亦未完。一切都那么的熟悉,一切都那么的真实。然而,一切都已过去,一切都已成回忆。在经历了多少人世沧桑,饱尝了岁月风霜之后,于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餐馆里,彼此的容颜还是足以让对方心醉,彼此的辛酸经历也足以让仍然互相深爱着的他们心碎。“世钧,我们回不去了。”曼桢一边在世钧的怀里啜泣,一边吐出这一句无可奈何的话,字字似在耳畔,字字似在泣血,今生的今生,我们真的再也回不去了么?当初,曼璐与张豫谨那段纯真的恋情被夭折,若干年之后,一个淡淡的秋天,昏黄的阳光的午后,当豫谨在曼桢家里收拾行李正要赶回乡下的火车时,他们二人在狭小的房间里默默地相对,那又是让人如何地揪心呢?

        看过梅艳芳、吴倩莲、黎明、黄磊主演的电影版《半生缘》。忘不了梅姑那幽怨的眼神,一个抽烟的动作都透出一股旁人无法理解的怅惘,曼璐穿旗袍的形象洋溢着那个时代上海的风情,时光虽逝,终成经典。吴倩莲短短的头发,一个羞涩而温柔的笑容,一段幸福而温暖的爱恋,留下的却是踽踽地彳亍在昏黄街灯下,被拖得长长的孤单的身影。曼桢,也许在你的心里,永葆着那一份默默的纯真吧。黎明饰演的世钧,当年也还年轻,笨笨的动作,不善言辞的大学毕业生,长在殷实世家的公子,却始终无法逃脱命运的嘲弄。

        叔惠,如此爱漂亮、又斯文、绅士的人,由黄磊来演再适合不过了。或许,爱漂亮的人都有些敏感吧。加之,叔惠的家里,包括他自己,虽是知识分子的阶层,却都是工薪一族,家底明显不够富裕。他与翠芝不过两三次见面而已,但是,似乎有一种磁力,让这两位身世和阅历截然不同的人产生了交集。向来眼高过顶的翠芝,这位富家的小姐也只有在叔惠的面前显得“驯顺”,也肯在他的身上用心。张爱玲在作品中写道“他(叔惠)结婚很晚,以前当然也有过艳遇,不过生平也还是对翠芝是最有知己之感,也憧憬得最久。”对于已是自己好朋友妻子的翠芝,叔惠能做些什么,又还有何种心境做些什么呢?人生至此,繁华已看透,“情书再不朽,也磨成沙漏”。两人只好在尴尬的闲聊之中,寻找一丝无聊的心灵上的慰藉。于是,张爱玲的小说在翠芝“一丝凄凉的胜利与满足”中结束了。

        鲁迅曾说过,“悲剧,就是把最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观看。”张爱玲的小说,从《金锁记》、《倾城之恋》,再到《半生缘》,无不透露着对人物命运的悲凉之感。如果说,在《半生缘》中,大多数的人物都不是幸福的,那么,人生的悲是让人迷惘,还是义愤?

        再回味一下曼桢那封未完的情书吧,“世钧,我要你知道,这世界上有一个人是永远等着你的,不管是什么时候,不管在什么地方,反正你知道,总有这么个。”每当看到这短短的几十个字,总认为有似曾相识之感。

        世界的纷乱复杂,不过只会改变了我们的容貌而已,内心的坚持和执着会永存。即便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但是,就如世钧在与曼桢决绝地永别时所说,“我只要你幸福。”

己丑年 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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