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缘》清代李汝珍所作一部长篇神魔爱情小说。该书前半部分描写了唐敖、多九公等人乘船在海外游历的故事,包括他们在女儿国、君子国、无肠国等国的经历史。后半部写了武则天科举选才女,由百花仙子托生的唐小山及其他各花仙子托生的一百位才女考中,并在朝中有所作为的故事。其神幻诙谐的创作手法数经据典,奇妙地勾画出一幅绚丽斑斓的天轮彩图。
作品内容
在王母娘娘寿宴时,百花仙子得罪了嫦娥仙子,并对其立誓,若百花在不应齐放时违令齐放,自愿坠入凡尘,受一世磨难。后心月狐奉玉帝诏下凡,临行时,嫦娥告诉她,当令百花齐放,以显威名。于是,心月狐下界,转世成为武家女儿,后被唐太宗召入宫中,封才人。武则天废唐改周时,一日,天降大雪,她因醉下诏百花盛开,不巧百花仙子出游,众花神无从请示,又不敢违旨不尊,只得开花,因此违犯天条,被劾为“逞艳于非时之候,献媚于世主之前,致令时序颠倒”。于是玉帝就把百花仙子贬到人间。
百花仙子托生为秀才唐敖之女唐小山。唐敖赴京赶考,中得探花。此时徐敬业起兵讨伐武则天,有奸人陷害唐敖说他与徐敬业有结拜之交,被革去功名,降为秀才。唐敖对仕途感到灰心丧气,便随妻兄林之洋出海经商、游历。他们路经30多个国家,见识了黑齿国、白民国、淑士国、两面国、犬封国等各种奇人异事、奇风异俗,并结识由十二名花仙转世的女子,唐敖不仅次第搭救流落海外的「十二名花」,更陆续服食跃空草、朱草等仙家异物,有负重、跃高之能,也坚定其出世离尘之念,最后入小蓬莱成仙。
他的女儿唐小山思念父亲心切,逼林之洋带她出海寻父,游历各处仙境,来到小蓬莱,从樵夫那得到父亲的信,让她改名“闺臣”,去赴才女考试,考中后父女再相聚。唐小山改名唐闺臣回国应试,武则天开科考试才女,录取百人,一如泣红亭石碑名序。才女们相聚“红文宴”,各显其才,琴棋书画,医卜音算,灯谜酒令,人人论学说艺,尽欢而散。
唐入小蓬莱山寻父不返。此时徐敬业、骆宾王等人的后代又起兵反周,攻破长安城外武家军的酒、色、财、气四关,拥立中宗复位,武则天仍被尊为“大圣皇帝”,她又下诏,仍开女科,并命前科百名才女重赴“红文宴”。
作品赏析
艺术特色
《镜花缘》继承了《山海经》中的《海外西经》、《大荒西经》的一些材料,经过作者的再创造,凭借他丰富的想象、幽默的笔调,运用夸张、隐喻、反衬等手法,创造出了结构独特、思想新颖的长篇小说。书中写了君子国、女儿国、无肠国、犬封国、聂耳国、玄股国等等这些国家,或是以人们形体的奇异,或是以人们生活方式的奇异,或是以人们特有的才学技能,或是以地方风土的特点,或是以地方特有的古迹文物,从各方面表现出作者极力扩张古人的幻想,要向中国之外发现不同的国家和不同的人们的愿望。在《镜花缘》文本的表层展示的是虚幻浪漫静谧的万般世相,而其深处却一度奔突、冲撞着由生命的热爱、执着与死亡的敬畏、疑惑的巨大张力支撑起的深沉悲痛的宇宙意识,这种对人类生存根本性问题的追问才是小说最具魅力的部分。
通过对于《镜花缘》中几十个国家的叙述,包括了正面的议论和侧面的讽刺,不难看出,它所主张的和反对的,主要有这样一些:第一,它主张男女平等。它要求女子也应自幼读书,和男子同样参加考试。它反对男子对女子的压迫,尤其是对于缠足、穿耳这些摧残人类肢体的行为,表示愤怒的抗议。
书中的女儿国,想象有那么一个以女性为中心的社会,“男子反穿衣裙,作为妇人,以治内事;女子反穿靴帽,作为男人,以治外事”。不论是处理政治事务以及从事生产劳动,女子的智慧才能都无异于男子。并且用“易地而处”的方法来对照,说明作者所生活的当时中国社会上“男尊女卑”的许多制度的不合理。
作者又刻画了许多“才女”,集中写知识女性的才艺生活,虽然书中有关“才艺”的描写固然有过多过滥之嫌,但细心分辨,完全可以看出其结合人物的塑造,于经史子集、医卜星算、琴棋书画等等“古典才艺”的描述,既秩序井然,又倏然变化,大体可视为作品的有机成分。
第二,它反对某一些迷信制度,类如因为选择风水而置父母之柩多年不能入土,将子女送入空门,让三姑六婆出入家宅,以及风鉴卜筮,讲属相,算命合婚等等。
第三,对文化方面,它反对八股文,瞧不起科举中人,同情终身潦倒的秀才。它主张人人要读书明理,博古通今。它希望有“或以通经,或以明史,或以词赋,或以诗文,或以策论,或以书启,或以乐律,或以音韵,或以刑法,或以历算,或以书画,或以医卜”这样的分科考试。作者以君子国来表现他的社会理想。君子国是个"好让不争"的"礼乐之邦"。城门上写着"惟善为宝"四个大字。"国主向有严谕,臣民如将珠宝进献,除将本物烧毁,并问典刑"。这这里的人民互谦互让。
小说以此来否定专横跋扈、贪赃枉法的封建官场和尔虞我诈、苞苴盛行的现实社会,并且以辛辣而幽默的文笔,嘲讽那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冒牌儒生。在"白民国"装腔作势的学究先生,居然将《孟子》上的"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读作"切吾切,以反人之切"。这样的不学无术之辈,又是视"一钱如命",尽想占便宜的唯利是图者流。"淑士国"到处竖着"贤良方正"、"德行耆儒"、"聪明正直"等金匾,各色人等的衣着都是儒巾素服。他们举止斯文,满口"之乎者也",然而却斤斤计较,十分吝啬,酒足饭饱后连吃剩下的几个盐豆都揣到怀里,即使一根用过的秃牙杖也要放到袖子里。作品以内外对照的手法揭露这些假斯文的酸腐气,淋漓尽致地讽刺了儒林的丑态。
第四,对生活方面,它主张朴素节约,反对铺张。反对日常饮食考究,弄得好吃懒做。反对盛宴待客。反对子女初生时的三朝、满月、百日、周岁的张筵设戏。反对“嫁娶、葬殡、饮食、衣服,以及居家用度”的“失之过侈”。
第五,对社会风气方面,它要求真诚,反对假道学、伪君子。它赞美好让不争,谦恭有礼,遇善争先。它反对嫌贫爱富。它主张与人为善,允许人“改过自新”。它反对争讼。它要求把生死看得透彻,把名利心看淡。它极力嘲笑那些“明明晓得腹中一无所有,他偏装作充足样子”的没有学识的人。
第六,它反对过分严重的剥削行为,例如无肠国的富户那样把在腹中通过的食物,“好好收存,以备仆婢下顿之用”,而且还舍不得让仆婢尽量饱餐,要他们“三次四次”地“吃而再吃”。
总之,李汝珍理想中的社会,并不是可望而不可及的镜花水月,结合一百年来的中国现实来看,有的理想已完全成为现实,有的理想在一定程度为现实,有的再经过一定岁月可能成为现实。应该承认,凡属李汝珍的理想,都具有不同程度的进步性,是针对丑提出的真善美的构想,是引导人们除旧布新的火炬,是激发人们奋进奋剂。
文学批判
李汝珍虽然是一个进步的思想家、文学家,但仍未能彻底摆脱旧意识的羁绊。或因时代的局限,或因保留陈腐的封建意识,李汝珍的国仍存在一定落后思想,他在提出主张和批评时,就有许多拘迂而不彻底的地方,甚至有企图用复古来代替改革的地方。
首先,作者思想传统,他认为:“下民”是没有知识的,对于一切不良的风气,是不负多大责任的;读书人——尤其是读书人中间的“君子”,却应该带头矫正那些不良的风气(第十二回君子国吴之和、吴之祥谈话中,特别显露这一看法)。因而,书中所反映的一些现象,大部都是当时中层以上社会中的现象。尤其是在海内外国家的描述中,无一处否定君主制讨武战争中反映了维护唐王朝的正统观念。在叙述武后恩旨中宣传妇女节观念;在写到黑齿国街头行人时,男女分行在左右,体现男女有别思在写到百名才女时,没一人是具有爱情欲求的人,其中凡是结婚的都是父母之命媒的之言,无一人是自由恋爱成亲的;李汝珍把自由恋爱看成间濮上的罪恶行为。他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传布“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的歧视妇女的错误思想,在描述靖人国的两种人时,一种是诡诈异常的小人,一种是吐丝缠死男娇滴滴妇人。
其次,作者在某种程度上宣扬迷信。在他批评殡葬讲求风水迷信行为过后,又通过才女之口大传六壬神课。他批判屠杀耕牛时,虽不乏正确观点,但也有迷信的因果思想。特别是他在描绘一个美好的理想国的同时,又让主人公唐敖厌弃现实、走向逃世隐遁之路,反映他入世和避世的矛盾心理。
最后,书中为了表现众才女多才多艺,让才女们一个接一个讲经书,谈历史,论音韵,说文艺。这些知识学问在小说中泛滥成灾,就成为最大弊端。《红楼梦》也有谈诗论画,说乐理讲脉象,乃至药方等描写,但给读者的感觉和 《镜花缘》大不相同。《镜花缘》中这些知识学问,不但不能解人睡魔,令人喷饭,反而使人感到作者借人物之口,卖弄知识学问,刺刺不休,枯燥无味,令人不能卒读,昏昏欲睡。而且这些知识学问只能说明某一才女的知识专长,和反映这一才女对社会矛盾的看法,与人物个性特征毫无关系。这些知识学问覆盖在人物情节之上,淹没了小说的特征,形成贩卖各种知识学问的杂货铺。
写作手法
夸张手法:在大部分讽刺性作品中,夸张——这种讽刺手法被大多数作家所钟爱,李汝珍在表现特定的讽刺内容时,也使用了这种手法。他将某种需要表现的性格或现象有意放大,让作品中喜剧人物主观上的假定逻辑与现实生活中的正常逻辑相错位,从而产生与众不同的效果,深化作者想要表达的讽刺性内容。在《镜花缘》这部作品中,夸张手法就运用得恰到好处。
书中第十四回,唐敖一行人来到了无肠国,多九公向唐、林二人介绍了此国国人的特色。此处之人“吃下物去,腹中并不停留,一面吃了,随即一直通过”,而那些想发财的人家“因所吃之物,到了腹中随即通过,名虽是粪,但入腹内并不停留,尚未腐臭,所以仍将此粪好好收存,以备仆婢下顿之用”。然而就是这样,那些想发财的人家仍嫌不够,不但不让仆婢吃饱,而且“三次、四次之粪,还令吃而再吃,必至闹到出而哇之,饭粪莫辩,这才另起炉灶”。35如此夸张的描写让读者在捧腹发笑的同时,更看到了那些为富不仁、刻薄成性的富人们的丑恶嘴脸。他们为了一己之利,不顾下人们的死活,这不仅仅是作者的有意夸张,更是现实世界的真实写照。
漫画手法:《镜花缘》这部作品描绘了奇幻的世界,带有很强烈的浪漫主义色彩。然而作者对书中海外异国的人情物态的描写并非随心所欲的胡乱勾描,而是根据其所要表达的寓意,运用漫画的手法细致勾勒。众所周知,漫画在讽刺一些人或事时,所产生的效果往往比用语言直接叙述强得多,李汝珍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把白描的手法再略作夸张,变形,寥寥几笔,勾勒出一个国家的主要特征,让人感到滑稽可笑并能悟出此中真义。
对比手法:李汝珍通过运用对比手法对科举制度予以了讽刺,通过不同人物的对比和同一人物的前后对比,揭露封建科举制度对人们精神上的毒害,在对比中进一步讽刺那些装腔作势、胸无点墨的冒牌文人,暴露其丑陋的内心精神世界。
作者简介
李汝珍(1763-1830年)清代小说家,字松石,江苏海州(今属连云港市)人。少年时师从凌廷堪(约1755―1809)学习古代礼制、乐律、历算、疆域沿革,李汝珍对疆域沿革特别感兴趣。由于李汝珍对八股文不屑,导致他终生不达,最大的官做过河南县丞,但他学问渊博,并精通音韵,青少年时代就有著作《李氏音鉴》问世。他一生生性耿直,不阿权贵,不善钻营,始终没有谋到像样的官职。中年以后,他感到谋官无望,潜心钻研学问。自1795年起到1815年,用二十年时间写成《镜花缘》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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