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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沙石磬 敲响三千年古蜀 - 人物故事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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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沙石磬 敲响三千年古蜀

2006年,金沙遗址出土了一大一小两件石磬,远古时期,磬的地位非同寻常,古蜀人显然已经拥有了自己的礼乐;然而,金沙人并未给后人留下线索,这两件石磬到底属于哪位蜀王?哪位工匠才能有资格铸造这神圣的乐器?金沙人不曾给后人留下答案,或许,我们可以从磬的历史与沿革中,找到一丝蛛丝马迹 。

从某种程度上说,上古时期的乐器史,就是一部磬的历史。在古史的传说时代,石磬往往与三皇五帝联系在一起,地位极其尊贵,这件神奇的乐器奏响的,往往是一个部落或国度的颂歌;在商朝人追思祖先的祭祀仪式上,他们擂鼓,吹管,然而,似乎只有磬的出现,才能令他们满足与平和。早在1929年,三星堆遗址就出土过一块石磬,2006年,一块商周时期的“石磬王”穿越2000多年的古老荣光降临成都平原,石磬在考古发掘中并不多见,三星堆、金沙遗址的石磬便弥足珍贵。在它们背后,我们看到了两个曾经盛极一时的国度和一群陶醉在礼乐中的古蜀人。

音乐古国金沙

距今2000多年的金沙遗址是商周时期成都的缩影,也是后人开启一个古老国度与一段失传历史的大门。迄今为止,金沙共出土文物6000余件,庞大的数目背后是日复一日地祭祀活动。或许,史前的金沙人用了数百年的耐心,在一片他们眼中的圣土上,反复进行着一系列令人匪夷所思的祭祀仪式,象牙,石器,玉器,黄金,青铜,所有金沙人都愿意倾其所有,献出他们的全部财富。

然而,对于这些执着的古蜀人,西汉史学家扬雄在《蜀王本纪》中的评价仅仅是一句轻描淡写的“不晓文字,未有礼乐”。1986年,三星堆遗址出土的礼器、乐器已将扬雄的断言留在了历史深处。2006年6月10日,金沙也开始回应。这一天,金沙遗址出土了100多件文物,最引人瞩目的,则是一大一小两件石磬。

大石磬长107厘米,宽58厘米,厚3.7厘米,另一件则略小,石磬有孔,数千年前,它们或许曾悬挂在古蜀国某处神秘的场所。大石磬上并无图案,小石磬上则隐约能看到两组“弦文”,显然,这个符号出自金沙人之手,它代表什么?是为了装饰?还是隐藏着一些不为人所知的信息?为何大石磬上反而没有任何纹饰?金沙人没有留下答案,甚至无暇给后人任何暗示。

石磬是远古时期的重要礼、乐器,它们的出现,预示着金沙人已经拥有了自己的音乐。敲击石磬,尚能听到饱满、清脆的响声,金沙古国的工匠无疑是一些好手,他们的作品在今天仍能奏响奇妙的乐章。

中国磬的历史

甲骨文中,“磬”字的写法,是一人站立,作敲击悬石状,郭沫若认为“其意若曰以手击磬,耳得之而成声”。“磬”字的由来与它的演奏方式不无联系,磬演奏时需悬挂起来,因此上方都有悬孔,金沙石磬自然也不例外。

上古时期的磬往往与三皇五帝、夏启联系在一起。《尚书·舜典》记载:“帝(舜)曰,夔,命汝典乐,教胄子,……神人以和,夔曰,於!予击石拊石,百兽率舞。”这里的“石”,就是石磬。夔是舜时的乐官,舜令他掌管礼乐,教化子民,于是夔就想到了石磬,以石块敲击石磬,以手拍打石磬,在富有鼓动性的音乐声中,部落的猎人蒙上各种各样的兽皮,装作百兽,集体舞蹈,在出猎之前,为神灵献上祭祀仪式,祈祷满载而归,在疯狂的呼喊声中,一个部落达到了灵魂的高潮。

夏代大禹与其子启也用磬,用处却截然不同。相传大禹在王宫前悬挂钟与磬,谁要进献治国之道,就敲钟;谁要上奏令人忧虑的事情,就击磬。夏启则是一个颇会享受的君主,《墨子·非乐》记载,夏启曾在野外举行了一场宴会,席上也有石磬助兴,敲击石磬奏响乐章,君臣疯狂饮酒,以曼妙的舞姿跳着一种叫“万舞”的舞蹈,乐声响彻云霄,真是一个无节制的时代。

到了商代,古人的制磬技术已臻成熟,从春秋时期齐人在《考工记》中的记载,不难管窥制磬的复杂工艺:“其博为一,股为二,鼓为三。三分其股博,去一以为鼓博;三分其鼓博,以其一为之厚”。这里的“博”、“鼓”指的是磬的部位,各部位之间有严格的规定,这样制成的磬才符合标准。商王朝规定:祭祀天地山川,当用石磬;祭祀祖宗先帝,则敲玉磬。《诗经·商颂》是商朝人追思先祖的乐歌,祭祀仪式中,既有“奏鼓简简”,又有“嚖嚖管声”,最后在“依依磬声”中,才达到“既和且平”,在他们心目中,磬似乎代表着某种标准或平衡。

周朝的磬被涂上了一层等级色彩,玉磬成为王权的象征,只有王宫中才能悬挂,诸侯大臣若胆敢悬挂玉磬,那便意外着僭越。在周代,颂读诗歌,有“颂磬”;伴奏笙管,有“笙磬”。磬的地位崇高,制磬的工匠也由此高人一等,享有“乐师”的礼遇,还有一些人专门从事击磬教育,他们被称为“磬师”。

时至春秋战国,磬的使用已有改变,此前的磬多是单独出现,称为“特磬”,春秋战国则出现了编磬,大大小小的石磬编成一组,每只磬有不同的音色,便能敲击出一曲完整的乐曲,与编钟相似。1978年,湖北曾侯乙墓同时出土了一组编钟与编磬,编钟64枚,编磬32枚,经音乐家测试,磬的音域跨三个八度。从编磬上的铭文看来,磬与钟音律相符,相得益彰,故常在一起演奏,钟声的清脆,磬声的悠扬,看来曾一度令曾侯陶醉。

考古学上,金沙遗址距今约2000余年,大约相当于中原的商周时期,此时是特磬的时代,成都平原也不例外,三星堆、金沙的石磬都是特磬。或许,为了效仿大禹,古蜀王的王宫前悬挂着磬与钟,当战争抑或是洪水等不幸降临之时,金沙人便去敲击这只磬,悲鸣的响声便迅速传遍了整个成都平原。或许,会是另一个远古场景:巫师敲击着石磬,口中念念有词,听到敲击声的金沙人彷佛戴上了魔咒一般,歌唱,跳跃,舞蹈,祷告,在一片圣土上,石块在石磬上来回撞击,一望无际的象牙,玄妙的青铜人头,耀眼的玉壁,散发着璀璨光芒的太阳神鸟,与疯狂的金沙人一起上演着一段原始而沧桑的舞蹈。

“磬王”降临成都平原

虽然出土不多,磬的历史并未停留在传说阶段。龙山文化时期的象陶寺遗址出土了100余件随葬品,却只有一件石磬;青海柳湾遗址埋着成百上千座史前墓葬,只有一座木棺大墓出土了石磬。1974年,考古学家在山西夏县东下冯发现了一件石磬,其年代大约距今4100年;河南偃师二里头一直被认为与夏王朝有着某种联系,这里也出土过一件石磬,距今3800年。由于磬在古代只有王者之尊才有资格享用,因此在考古发掘中极少出土,或许,一件磬背后,就隐藏着一个失传的古国与一位曾经显赫的君主。

奇怪的是,虽然地位崇高,这些遗址出土的石磬并不精美,古人只是稍加打磨便草草了事;此时的石磬样式也不固定,千奇百怪,甚至与生产工具石犁、石铲并无太大区别,晋代郭璞就说:“罄形似犁棺,以玉石为之”,这里的“犁棺”便是石犁。甘肃省博物馆藏有一件石犁,上面跟石磬一样穿了孔,敲击也能发出悦耳的音乐。远古人类在缶(一种瓦器)上蒙上麋鹿皮击打,听到“咚咚”声,于是发明了鼓,考古学家据此认为,古人在田间劳作,石犁、石铲偶尔撞击石头,发出悦耳的响声,长此以往,便把一些犁、铲单独悬挂起来敲击,这才发明了磬。

商周时期的石磬开始彰显着艺术的魅力,1950年,安阳殷墟武官村商代贵族墓中出土了一件石磬,上面雕刻着一只猛虎,张着嘴巴,鼓起双眼,全身匍匐,似乎正欲扑向猎物,这件石磬被称为“虎纹石磬”;1973年,安阳小屯村一带又发现了一件龙纹大石磬,长88厘米,高28厘米。这两件磬都是半圆形的,其实,也有一些石磬是曲折的,后人由此将弯腰称为“磬折”,《史记》就记载“西门豹簪笔磬折,向河立。”

考古学家发现,夏商周三代石磬的长度,似乎存在着某种约定:山西夏县东下冯石磬长66.8厘米,宽28.6厘米;殷墟虎纹石磬长84厘米,高42厘米;龙纹大石磬长88厘米,高28厘米。这三件石磬在中原石磬中已属大型,却从未超过1米。这种所谓约定在成都平原并没有市场,金沙石磬达到了惊人的107厘米,是迄今为止商周时期的“磬王”。谁能想到,在中原史籍中被称为蛮夷之地的西南,竟然出土了全国最大的石磬。金沙古蜀王似乎有着惊人的魄力,他一声令下,古蜀国的工匠便炸开了锅,他们寻找到一块巨大的板岩,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精心磨制出了这块石磬。在一个巫师占卜出的黄道吉日,不知是谁第一次敲响了这块“磬王”,也不知有多少金沙子民在它的乐章中陶醉。

然而,当考古学家将金沙石磬与三星堆石磬对比时,却又发现了另一些谜团。

三星堆遗址也出土过一件小石磬,磬为绿灰色,表面经过三星堆人的精心雕凿,光滑细腻。敲击时,声音虽不大,却有余音绕梁之感。令后人费解的是,它竟与《考工记》里记载的中原石磬的形制如出一辙,这便给了后人一些暗示:难道3000年前的三星堆工匠洞悉中原的礼乐制度,据此造出了这件石磬?还是这件石磬本出自中原人之手,辗转流落到了三星堆人手中?显然,三星堆石磬更像一个舶来品,金沙石磬则散发着强烈的古蜀气息,它庞大的体积,便彰显着金沙人的特立独行。

三星堆与金沙这两处史前遗址出土了为数众多的礼器、乐器:奉献给太阳的青铜神树,代表着四季与十二个月的太阳神鸟,祭祀山川的玉璋、玉壁、玉戈,象征天圆地方的玉琮;吹奏乐器陶埙,礼乐重器石磬。在这些文物背后,两个古国的影子若隐若现,历史彷佛定格在一些片断:祭祀山川,歌颂太阳,用音乐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在石磬悠扬的敲击声中,一群古蜀人就这样陶醉在成都平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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