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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蒙:一代文学大师的心路历程 - 人物故事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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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蒙:一代文学大师的心路历程

王蒙小传

王蒙,生于1934年,河北南皮人,当代著名作家。曾任《人民文学》主编、中国作协书记处书记、中国艺术研究院院长、中共中央委员、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部部长。自1953年开始创作至今,一直进行不倦的探索和创新,成为新时期文坛上创作最为丰硕、最具有活力和探索精神的作家之一。

代表作有:《组织部新来的年轻人》、《青春万岁》、《活动变人形》、《蝴蝶》、《春之声》、《王蒙文集》10卷、《王蒙文存》23卷、《我的人生哲学》、《尴尬风流》、《青狐》等。

作品多次获得国内外文学大奖。现为全国政协常委、中国作协副主席。《王蒙自传》已出版第二部。曾有评论:这是一部成功人士非凡的成长史,这是一部研究中国当代文学史和思想史不可或缺的重要读本。

“世海”“文海”“宦海”急剧沉浮的王蒙,在这里寻找着“作家用笔思考”的人生感悟,以近乎虔诚膜拜的叩问寻找着自己一生的答案。

面对文字里的王蒙,现实的他是否言文如一?对于时下的文化现象,他又做何感叹?一位曾经的中国文化部部长,一位在中国当代文坛不可或缺的大家,一位被称为智者的思考者,面对本报记者,第一次对自己的人生思考进行了公众性表达……

过去的王蒙聪明过人,“世海”“文海”“宦海”的急剧沉浮,赋予他警觉的眼光和良好的分寸感。

他的前卫意识虽说不上老而弥坚,又的确算得上持之以恒。数十载弹指过隙,如今的王蒙已逾古稀。

古稀之年的王蒙兑现了70岁之前不出回忆录的承诺,也在古稀之后出版了他的个人自传,恰如分水岭般泾渭分明,又如谈笑般潇洒人生。

8月2日,当记者拨通电话,询问老人家近况时,他的回答这样开始:“我现在每天要坚持在深海中游泳800米!”

回忆录 自省的真实

华商晨报:您和巴金很像,巴金在晚年出版《随想录》,是对自己一生的忏悔,您的晚年也是如此,您的回忆录是否也如巴金一样在说真话?

王蒙:我的回忆录是自省的真实而不是苦主的真实,全面的真实而不是一面的真实,阳光照耀的真实而不是阴暗的真实。

华商晨报:这是否意味着您的真实是有保留的?为什么要隐晦呢?

王蒙:我努力做到了真实,我讲了太多的真相———读者不知道的真相。我从不隐瞒自己的失误和尴尬。如果有隐晦的地方也是对于旁人的某些私密的含蓄处理。

华商晨报:您的真实在文字中有着不一样的力量,可您也说过自己不出自传。

王蒙:这个我说过,不过我说的是70岁前不写自传,我也是这样做的。

华商晨报:我们注意到,在您的自传里有几处硬伤,比如把楼适夷写成“楼适宜”,把歌唱家郑绪岚写成“郑绪兰”,这很难让人想象。

王蒙:这个问题我真得要说对不起了,我写到的人和事太多了,全凭记忆,错字太多,感谢指出,今后注意。我会建议出版社印一个勘误表,供读者使用。

价值观 窝囊的原则

华商晨报:当初的您是文化部长,很多读者想知道如今的您如何看待这样一段经历,您觉得自己是一名合格的文化部长吗?

王蒙:我必须说明,即使是文化部长,对文化发展的影响也是有限的,因为文化有自己的规律,与历史有关,与社会政治有关,同时它的发展变化是渐进的,长期的。人为地想兴什么破什么,往往并不能达到目的。至于我,我只是努力在做一个桥梁。

华商晨报:您的这座“桥梁”角色是否局限了个人文学创作?

王蒙:简单地谈为官是没有意义的,

关键在于我的生活道路是自少年时代就参加了革命,深深地卷入了政治生活。这是我的思想与文学资源,也是我的经验与人生特色。当然,太深的卷入,也使我无法像汪曾祺、贾平凹、冯宗璞那样生活和写作。

华商晨报:您这样说是否意味着某种妥协?

王蒙:我自己多年来实践着某种原则,你可以叫它中道或中和原则,就是认同历史的变动是由合力构成,而合力的方向是沿着平行四边形的对角线———即中道前进的。

华商晨报:能否解释得更清楚一些?

王蒙:简单来说,由于这种原则,我对各种横空出世的放言高论采取谨慎态度。理性是健康的。气急败坏、大吹大擂是病态的。智者常能更健康地对待各种问题。例如,善意是指常态,中道多半健康。这些原则实在是太平凡太软弱太正常了,绝无惊人之处。在一个刀光剑影、尔虞我诈、艰难困苦、积怨重重的世界里,我的原则是太窝囊了。但是我坚信,人们需要这些常识性的原则。

创作 作家的良知

华商晨报:在这种原则下,您又该如何给自己在文坛定位呢?

王蒙:让别人说去,这是作者的一大乐趣。自己说得太多,烦人。

华商晨报:有没有想过别人会说您违背作家的良心在进行创作?

王蒙:到目前为止,我并没有哪件作品是违背良心的,在各种事情上我都尽量做到我所能够做得最好的那一部分,这就是良知。当然也有做不到的,没有做好的部分,不过并没有违背良心。

华商晨报:当初您如何协调做官和文学创作的关系?

王蒙:我说过我好像有两个脑袋,一个脑袋工作、开会、谈话,一个脑袋写作。我也说过我的写作是全天候抗干扰的工作。

华商晨报:说到创作,时下网络写手、80后作家非常活跃,更多地吸引着大众读者,您怎么看?

王蒙:理论上我认为很自然,实际上我读他们的东西不多,因年老视力减退了。

华商晨报:近段时间有郭敬明等80后作家纷纷要求加入中国作协,您又怎么看?

王蒙:很正常。

诺贝尔奖 想当然的猜测

华商晨报:残雪是您提携起来的作家,此前她说内地文坛很多作家到了四十来岁就开始退化,要么写不出作品,要么用赝品来敷衍读者,您作为见证者怎么看这种说法?

王蒙:不能说我提携了她,我只是客观上施以过援手。我期待着残雪更好的新作。

华商晨报:前一段有个文章《残雪文化观》,您看到了吗?您是否在意别人的批评?

王蒙:我没有足够的时间什么都研究,什么都在意。

华商晨报:中国作家一直有获诺贝尔奖情结,以前大家都说您是离这个奖项最近的作家,您现在怎么看待这个奖项?郑渊洁说中国作家未能获得诺贝尔奖,和专业作家体制有关系,您认为呢?

王蒙:这个事在我与郜元宝对话录那本书里讲得详细,在我的第三部自传《九命七羊》中,我会披露一些新的材料,读者将会有新的资讯和评价,请读者留意。其他多半是猜测与想当然。

华商晨报:最近《读书》杂志换主编了,您作为前辈也曾是《读书》的作者,请谈谈您的观点。

王蒙:《读书》能有今天靠前辈老出版人陈翰伯、陈原、冯亦代、范用等的创业,《读书》的极盛期是在沈昌文主编时期。后来董秀玉主编也长期做过《读书》的工作。汪晖时期大体继承了《读书》的资源与传统,同时由于他们本人是一些非专门编辑人员,而是有自己特定观点的学者,他们编的刊物更学院化与观点化一点,但也不算排他。我同样也没有少给他们写东西。10年后由资深编辑吴彬任执行主编,很好。

华商晨报:能和读者聊聊您的近况吗?

王蒙:我目前在北戴河写作,主要是第三部自传的初稿,第一稿已接近完成。我已73岁,精力大不如前,目前尚好。除写作外我每天游泳800米。

华商晨报:73岁还在坚持写作,您的养生秘诀肯定与众不同啦。

王蒙(笑):我没有什么养生秘诀。我的经历很多,想法与感受很多,至今尚无写完了的感觉,所以就一直接着写下去,但也随时都有可能淡出告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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