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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前“新闻局长”邵玉铭自述开放报禁秘辛 - 人物故事9

历史今天:1988年11月15日 巴勒斯坦独立宣言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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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前“新闻局长”邵玉铭自述开放报禁秘辛

解除报禁是台湾政治史上一件划时代的大事,自1951年6月10日起实行的报纸登记限制和1955年起实行的报纸增张限制,在1988年1月1日正式走入历史;更重要的变化是,对报道内容的管制开始不再名正言顺。作为台湾解除报禁的核心当事人,邵玉铭对此感触良多。

玩真的还是玩假的1987年4月29日,我奉命调到“新闻局”。

1949年到台湾后,国民党对小学、中学、大学、研究所、国外留学机构都讲自由民主,你讲了38年,做了没有呢?不能再拖了,开放太早,还没有准备好,恐怕不能掌握全局,会产生混乱;开放太晚,民进党他们党外人士会闹事。

后来就有了经国先生的4个步骤:开放党禁、解除戒严、开放老兵大陆探亲和解除报禁,在1年半之内循序渐进。开放报禁时,他们叫我不要问太多,只问“行政院长”俞国华有什么样的指示,我需要注意什么事情。我要弄清楚他们是玩真的还是玩假的,是70%、80%还是100%地开放?没有,没有给我任何的指示,他就是说,你看着办,你认为该怎么开放报禁你就怎么做,没有任何的问题。没有任何反对性指示我们首先开放的地方是“警备总部”,戒严时期它负责文化审检工作,报纸杂志书籍唱片录影带它都管的。解除戒严以后,这个单位就不管这些事了,都归“新闻局”管了。

开放老兵探亲就更不得了了,后来过去的不都是老兵了。特别是学者,带回来一大堆大陆的出版物,比如说他在大陆参加辛亥革命会议,带回来一大堆资料,或者研究大陆问题的专家带回来一堆“文化大革命”或毛泽东的资料。戒严时,这些资料都要被没收上来放到图书馆的专柜里锁起来,要用的话你自己来看,来看的时候只能抄,不许你影印,不许传播。

刚开始的时候肯定有些灰色地带,开头我也在摸索,后来就正式开放了。除非上级主动问,我不请示。我也没有得到任何的反对性的指示。这些大陆的出版物也没有人再检查了,慢慢地全部放开了。凌峰和悲情城市的挑战我们那时固然是解除戒严,但是并没有允许去大陆做节目。台湾有个歌手叫凌峰,这位老兄跑大陆做节目《八千里路云和月》去了。《八千里路云和月》在电视上一播,台湾观众看到蒙古、西藏都很新鲜,这时我们所谓的安全单位常常会打来电话,说凌峰拍的都是大陆阳光的一面,应该拍一些阴暗面,让我去跟凌峰交涉。我没有那么笨,我去交涉的话,让凌峰传出去我会更丢人。我们的政府虽然已经开放,但是有些官员心理上还没有适应开放。

有一部电影叫《悲情城市》讲“2·28”事件的,获得了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根据规定,得过国际奖的电影,不仅要在台湾放映,还要发100万元的奖金。以前电影的审查是公务人员来做,我说这次我们不要政府来审,他们一定会从严,而要找社会公正人士。我从学术界、电影艺术界挑选了21位人士,结果他们全票通过《悲情城市》。

那年国民党选举还是赢了,但是也有小败,“行政院”会议上就有人批评我。我是当时的“新闻局长”,所以所有的问题都变成了我的问题。我的处理方法就是民主、自由和开放,我们要赢得人心。既然民主到了这个地步,你要是再压的话,“立法委员”、报纸和知识分子一定反弹,政府受不了压力,又会妥协,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管算了。

记者没人听我的报纸一开放,记者什么都写,骂这个批评那个,人家都有反弹,他们不找报纸老板,找我们“新闻局”。他们跟我讲,你干脆出个《记者法》来管这些记者。我心里想,第一个,有民法、刑法,你当事人不满意你去告我们,美国也没有行政机关管媒体的。假如攻击的是个人,这个当事人要去法院上诉,我们行政机关不能来替你办这个事情,这不合民主程序。

1987年6月,俞国华去新加坡访问,我作为发言人要随行。新加坡的媒体被管得很严,说你们只能有15家媒体来。15个名额我怎么分配呢?很简单,我按各个媒体的分量来给,但凡是我没有放进去的,它们都骂我。我也没办法,我被他们骂,是可以想象得到的,我没有放在心上。

这种事情其实很多。大概是在1990年,我陪李登辉去新加坡访问。新加坡把台湾媒体管得很严,李登辉和我去的地方都不让台湾媒体跟着。媒体记者很无聊,就打电话问大陆驻新加坡的大使,请他就李登辉访问新加坡发表评论。

新加坡政府就叫我管一管这些媒体。我就在晚上把他们找来聊天,希望他们不要搞得太过头,但没有人听我的。那时既解除戒严也开放报禁了,禁止报纸报道是违法的。

《中央日报》没落我是“罪魁祸首”

我从大学到政府机关工作,是借调,4年为一任。4年后我就决定,我还是教书比较好。后来李登辉先生又叫我回去,1995年至1999年到“国统会”,后来国民党中央党部找我当副秘书长,搞政党外交。后来没多久,国民党选败了,连战主席叫我到《中央日报》。

我在“新闻局”的时候,《中央日报》是台湾的第一大报,它一直站在国民党的立场。但是2001年我去的时候,形势就好比是船都快沉了叫我去救这个船。《中央日报》鼎盛的时候1000多人,我去的时候只有300多人,干了一年只剩100人,没钱了。因为这是个党报,假如说它有第一手资料,别人找不到,当然也很牛,但政治民主化后,其他两大报的消息很灵通,有时候国民党有什么消息也先给人家讲,因为人家有影响力,读者多,你卖的份数不够,为什么跟你讲呢?

实际上《中央日报》的没落,在某种程度上就是解除报禁的结果,我是“罪魁祸首”。《中央日报》的结束对于我来讲,反而证明中国国民党是走向政治民主化的一个指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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