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烧阿房宫是否真实?首开故意破坏前朝宫殿恶习
始的毁建“恶习”
《阿房宫赋》是我们那一代人上中学时在语文课本里学过的一篇古文,作者杜牧是唐代灿若星河的诗人中优秀的一员,据说他凭借此文中了进士。为了迎合为官当政者的口味,华丽的文章中常会有慷慨激昂的大道理和浓厚的说教味儿。《阿房宫赋》也没逃脱大道理和说教味儿,但它对秦宫的描述给后人留下了叹为观止的景象和浮想联翩的想象空间。
“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一日之内,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负栋之柱,多于南亩之农夫;架梁之椽,多于机上之工女;钉头磷磷,多于在庾之粟粒;瓦缝参差,多于周身之帛缕;直栏横槛,多于九土之城郭”。有点夸张,也容易让人心生羡慕和嫉妒。
“一人之心,千万人之心也”讲的就是羡慕嫉妒恨,史载,项羽在看到秦始皇的出行阵势后,就曾发出“彼可取而代之”的豪言。此后没过几年,项羽就带兵攻陷秦地,“楚人一炬,可怜焦土”。
项羽杀降王子婴后,又一把火烧掉了阿房宫,这在历史上似乎已成定论。这与史书中项羽被描写成有勇无谋的匹夫和缺心眼的莽汉的形象相一致。项羽为什么要把它烧掉?那是很好的房子,也是一笔财富,对后人来说还是珍贵的文物,留下多好!
从《阿房宫赋》及其他相关文学作品当中,似乎可以摸到项羽这把火的来龙去脉。首先,项羽是楚人,秦曾灭楚。在秦灭掉楚的过程中,项羽的先祖项燕作为楚国大将在抵御秦国时战死,后来,在项羽起兵反秦时,他的叔父项梁又被秦将章邯杀死,他对秦国有国仇家恨,需要这一把火解恨。第二个可以推断出的原因是,项羽希望把社会恢复到诸侯割据的时代,在他看来,阿房宫既堆积了楚国人的累累白骨,又是暴秦统治的象征,他要从根本上摧毁秦国的统治。
不过,后来的考古发现中生出了新观点,那就是阿房宫所在的位置根本就不存在建筑物烧毁后的痕迹,因为烧毁后的建筑物即便过了几千年也会留下碳迹,碳非常稳定,不会消失得不见踪影。这么一来,“项羽烧掉了阿房宫”开始被人质疑。
但不管怎样,阿房宫没了。
梁思成在写《中国建筑史》时仍认为是项羽烧掉了阿房宫,“楚人一炬,非但秦宫无遗,后世每当移朝之际,故意破坏前代宫室之恶习也以此为嚆矢。”
梁先生发此感慨,无非依据《阿房宫赋》中对当时秦宫的描述,既然那么好,当然不可烧,烧了是罪过。同时他也是联想到了自秦朝被灭之后延续的毁掉前代宫殿的“恶习”。其实,从更早一点说,周灭商时就开始这么干了。只是,周毁商都的运作没项羽烧阿房宫那么大,留给后世的记忆和被效仿的负面作用也就没那么大。
“恶习”的确被沿袭下来了,新中国刚成立后对北京古建的毁损以及“文革”中大量毁坏古建的行为,似乎也可以从阿房宫“被烧”中找到滥觞。
汉代住房格局
“西北有高楼,上与浮云齐。交疏结绮窗,阿阁三重阶。上有弦歌声,音响一何悲!谁能为此曲,无乃杞梁妻。清商随风发,中曲正徘徊。一弹再三叹,慷慨有余哀……”
这是我们学生时代读过的《古诗十九首·西北有高楼》,为汉代作品。想一想,至少在距今2000年时,中国人已经住上了“上与浮云齐”的高楼,这是件让中国人自豪的事情。
秦代和汉代被认为是中国建筑艺术发展的第一个高峰。
我们从文字或现存实物中知道,阿房宫、始皇陵、万里长城、汉长安城、建章宫等都可以作为秦汉时期伟大建筑的代表,如今,不管它们的实体是否还在,它们都给我们这些后人留下了规制宏伟、博大雄浑的印象。
但让人更关心的是,那时像我们一样的百姓是不是都有房子住?房子多大?房子内部格局和居住条件怎样?都有些什么摆设?
看了一些史料和出土文物后,知道汉代的建筑、家具的确都已经比较发达,建筑本身形成了完善的使用格局,室内功能空间比以前有了更加细致明确的分工,家具的陈设格局也形成了相对较为固定的模式。
我见过长沙马王堆汉墓的东西,也看到过河南郑州及山东曲阜、诸城出土的画像砖石中的汉代高楼以及附有园林的大宅。2009年6月,我的一位在银行工作的中学同学传给我一张手机图片,说是河南三门峡一带出土的四层陶楼,别人要以“20万元的低价”将这个稀有文物转让给他,为保险起见,托我帮忙找人鉴定一下。我把图片转发给中国古玩业商会的宋会长,宋会长回电话说,这东西很普通,以前陕西、河南一带出土过很多,如果是2万元钱,可以买来玩玩,20万元就太贵了。
人类社会出现等级划分后,住房也有了等级,大致有三个级次:普通百姓是一级,富人是一级,有权人是一级。百姓有三六九等,富人富裕程度不同,权贵阶层从普通官员到一国之主也有区别。但三个级次之间的落差应该最大。
中国传统的住房都会有一个院落,汉代一般百姓家院落面积不大,房屋以一堂二室为主,一户人家的居住格局是二进一院。一堂指的是堂屋,二室则离不开卧室。院门算是一进,进到院里,靠后有一排房子,中间开一个门叫二进,进去后往往就是堂屋。
汉代的富裕人家则不限于二进一院,最多的是三进,即汉代有代表性的日字形院落。也有四进或田字形布局的院落。富人的院落自然也都比百姓的院落大。
三进院落有平行排列的三排房屋,第一排房子有南北通透的门,第二排也有门廊相通,沟通了前后院。前院打一口水井,解决吃水问题;后院在后排屋子的后面建个厕所,解决排泄问题。前后两院的东西两侧靠着院墙,会建成亭廊,遇到刮风下雨或日头毒的时候,从廊下绕着走会很方便。富人的堂屋位于后排房子的正中。院子外面靠近四角的位置,往往还建有四个小望楼,是为了看家护院。
在汉代住宅中,堂屋是最重要的空间,这跟汉代时开始成熟的礼制有关。堂屋的作用大致有这几点:一是敬事神灵,二是供奉祖宗牌位,三是招待宾客,四是训诫子孙。对堂屋的重视,说穿了就是对礼制的重视。汉代住宅中有好多深堂中开五室绕堂的布局,显示着堂屋在汉代居室中的重要性,不论是平民还是贵族,都不敢忽视这一点。
除了堂屋,住宅内主要有卧室、厅和厨房等几种房间类型。但有些官宦及大户人家的大型住宅大门两旁还设有门房,可以居留宾客。住宅中前堂为主要建筑,后堂门内则设有居住的卧室、各种厨房和饮食、歌乐等房间。普通家庭所居住的较小的住宅,只能简单地设置卧室和厨房等房间,以满足基本的居住需要。
汉代住房以木结构为主,少数出现了承重墙,这些墙用夯土建成,屋顶多为两面坡式,也有呈半圆形的圆囤式。房子的窗子有长方形、正方形、圆形和三角形,住房院落里有晒衣木架,可见当时室内、院内都有一些生活必需的家具陈设。
卧室是住宅中最主要的房间,汉代的卧室多为正房,除了有地位的大户人家有专门用于会客的厅堂以外,多数家庭的卧室除了用于睡眠,还兼作起居室,往往将会客、宴饮和梳妆等其他日常起居活动融于卧室之中。
当时除了在床榻的两侧和后部习惯上放有折屏,与幔帐配合作为挡风、屏蔽之用外,在室内还往往在入门处陈设各种座屏(插屏),用以屏蔽风和人的视线,或进行空间分隔,使室内布局合理自如。从这些实物可以看出,汉代室内陈设与家具淳朴实用,与当时的社会生活、经济发展程度、家庭生活习惯是分不开的。
汉代民间住房
与当时人们的“幸福感”
由史料来看,汉代平民一般依当地自然环境搭建一些简陋的住房。如关中一带基本是用木板建房,黄河中下游一带则是建茅草房,长江流域的居民用竹子建房。《三国志》中诸葛亮躬耕垄亩,让刘备三顾茅庐,诸葛亮应该不是穷人,但住房条件也很一般。
汉代居民最简陋的房舍叫瓜牛庐,是小型的茅草房,低矮狭窄,是看瓜人常住的草舍,不少穷苦百姓也住这样的草舍。2009年末电视剧《蜗居》热播,蜗居一词最早就出自那时。《三国志·管宁传》注中说:“案《魏略》去焦先及扬沛并作瓜牛庐,止其中。以为瓜当作蜗。蜗牛,螺虫之有角者也,俗或呼为黄犊。先等作环舍,形如蜗牛蔽,故谓之蜗牛庐。”
除了平房和茅草房,汉代也有为数不少的楼房建筑,比如我同学想花20万元买的那个出土模型,就是一个四层陶楼。我见过一个2008年洛阳出土的彩陶楼,有七层,比它更气派。比它们都气派的是东汉田庄。
汉代豪强地方经济发展起来后,出现了大量田庄,兴起了大地主庄园,在住宅建设上有强大的经济实力。许多大官僚的住宅更不用说,他们不仅有钱,而且有权,建起的庄园规模“连栋数百,膏田满野”。
东汉庄园远远突破了一堂二室的格局,也超越了西汉富裕人家和官员贵族的居住派头。一个庄园就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小社会。庄园正门高大,正门旁边还附设小门。这种开门方式影响了后世,现在北京保存下来的黎元洪的总统府仍有类似的正门与侧门之分,其他较大的王爷府第也是如此。
汉代庄园建筑很多,雕梁画栋,楼台亭榭,池水清波,花树带金。门阙讲究的有重檐装饰,房顶则有庑殿式样。
人的幸福离不开一套容身的住房,但有了住房,并不见得就有幸福,即使是豪宅。如《古诗十九首·西北有高楼》中的那位女子,虽说居住在“上与浮云齐”的高楼之上,仍免不了“一弹再三叹,慷慨有余哀”。而孔明在见到刘皇叔之前,虽住茅草房,却也自强自唱,自得其乐。
房子是一回事,幸福是另一回事,从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