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韩映山(三封)
映山同志:
接到来信,看样子你在新环境,心情很好,颇以为慰。
我近来一切如常,参加学习。剧本,白洋淀所拟提纲,已否定。现林、赵再拟,尚未见稿。最近我仍在京剧团参加此事,恐需至年终。
莲池地方很好,中学时,常到那里,很想在那里谋一图书馆员的职位,不得。自清咸、同以后,保定为重镇,总督所在。亦附文人。吴汝纶曾主莲池书院,并印了一些书籍。
你在那里安心写些东西为好。天津已凉爽,何时来津,仍希到舍下一叙为盼。你家中有什么事,可来信。
敬礼
孙犁
1972年8月6日
映山同志:
读过了你的发言稿,我以为是很好的。我在写给“人文”的文章里,大概也是表达这个意思。我以为这十多年,中国是没有什么文艺产生过。帮派文艺,活像三十年代的民族主义文学,只会装腔作势,是没有艺术良心的。
我的房昨天下午,顶棚塌下一块,夜间大雨,我通宵未眠,总结这两年修房经验为:
不漏不修,不修不漏,越漏越修,越修越漏。
每日来四五人修房,招待烟茶、糖果、西瓜,上房一小时,陪坐二小时,上下午都如此,实是苦事。所以,房顶漏雨如瀑布一般,我也觉得没有什么。今天院中积水大腿深,像乡下发了大水,所有临建都泡了。匆匆
祝好 孙犁
1977年8月3日
你代我问候光耀,张朴以及他的爱人,我好久没给他们写信,也因为“乏善可述”。
映山同志:
收到刊物和来信,前信也收到的。我看了你写的《灯光》,以为很好。
我近来忙了一些,房子已收拾完,连续写了关于速写、关于中篇、关于长篇和《白洋淀纪事》后记。写这样短小文章,我都感到很吃力。这些文章,大都找到了发表地方,刊出后,有些问题,你或有兴趣。
至于艺术生命问题,则不好谈,不想写成文章。我以为这是个复杂问题。在中国,这样的作家(即文章能传世)每一个朝代,也不过几个人,而自元朝以后,虽也有传世之作,但颇为寥寥,这问题就很难说。我以为能传世是很困难的,但如果认真做去,即追求真、美、善,包括感情之真,记事之确,文字的加工,思想的合于实际,并代表进步思潮,虽不能传世,也可以为后人参考。能做到这样,已十分不容易。
“五四”以后,鲁迅可以说是永久的。
祝好 孙犁
1978年10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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