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纷乱残棋难防情变 氤氲迷雾另有病因(6)
涵谷嘀咕道:“我们昨天刚刚回来,怎的又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天策道:“贵宾来到,不就是一件大事么?”
上官飞凤道:“道长说笑了,我们份属晚辈,应邀上山,算得什么大事。”
卫天元也不相信巨钟是为他而敲,但却又多明白了一件事情,原来今日上华山一事,是上官飞凤早已得到天梧道长邀请的。只是未曾告诉他罢了。
天策微笑道:“敝派今日是有大事待决,但倘若你们不来,这件大事还是欲决无从的。故此迎贵宾、决大事,两事实是可以合而为一。”
涵谷、涵虚是第二代弟子中的头面人物,心里不觉有点不大舒服,暗自想道:“什么大事?天策师叔都知道了,掌门却不告诉我们。”
天策前面引路,一行七众,施展轻功,经过“回心石”、“百尺峡”、“鹰愁涧”几个天险,来到了华山顶峰。
只见楼台矗立,星罗棋布。卫天元虽没来过,亦已知道这是华山派弟子所住的“群仙观”了。
“群仙观”前面是一个大草坪,草坪上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华山派的弟子早已聚集了。
天策道人朗声禀报:“贵客到!”华山派弟子顿时整饰队容,两旁站立,天梧道人亲自出迎!
隆重迎宾
天梧道长的以札相待,虽然是在卫天元意料之中,但如此隆重,却是大出他的意料之外了。
不但卫天元有受宠若惊之感,许多华山派的弟子也觉得迎客之礼,似乎有点过分了。
天玑道人哼了一声,冷冷说道:“掌门师兄,这位姓卫的客人可是齐勒铭的弟子!”
天梧淡淡说道:“我知道,但我亦早已和你说过,齐勒铭与本派前任掌门被害一事,并无关系!”弦外之音,已是显然有几分责备天玑不该对客人无礼的意思在内了。
天玑一向是跋扈惯了的,天梧性格随和,虽有掌门之名,但实际事务,大部分却是取决于天玑的,可说天玑是有掌门之实。他听出师兄的责备之意,不觉脸色涨红,说道:“我也并非断定齐勒铭就是凶手,但当今之世,能够杀害天权师兄的人寥寥无几,齐勒铭的嫌疑恐怕还是免不了吧?”
天梧正容说道:“我说他没有关系,当然也包括了嫌疑在内。”齐勒铭都没有嫌疑,卫天元当然更加没有嫌疑了。
天玑落不了台,硬着头皮顶撞一句:“师兄何所见而云然?”
天梧说道:“待会儿我自会向一众同门说个明白!”
天玑惊疑不定,心想:“他一向对我言听计从,怎的今日突然变了,难道……”他心怀鬼胎,不敢再来自讨没趣,只好讪讪退下。
天梧带引上官飞凤和卫天元在贵宾席上坐下,然后以掌门人身份宣布华山派的同门大会开始。
“本派前任掌门天权真人被害一案,迄今未破,本门上下,无不痛心。天梧继任掌门,有亏职责,尤其羞愧。好在如今已有线索可寻,破案大概是有指望了。”
他说完了一段话,立即就有好些心急的弟子问道:“谁是疑凶,请掌门说出来吧!”
天梧把手一摆,示意众门人平静下来,缓缓说道:“大家不要心急,缉拿疑凶是要讲证据的,首先咱们应该查究先掌门的死因。”
天玑自己不便说话,向涵虚抛了一个眼色。涵虚出来说道:“先师是给人暗杀的,还有什么死因?”
天梧道:“不错,先掌门是遭人晴算,以至身亡的。但你还记得当日的事么?”
涵虚说道,“那天师父接到一封剪大先生托丐帮用飞鸽传书送来的信。嘿嘿,说起这封信,和座上的一位贵客可是有点关连,我可以说出来么?”说话之时,眼睛望向卫天元。
天梧道:“我想这位贵客也不会介意的,你但说无妨。”
涵虚道:“请怒我直呼其名,这位贵客就是卫天元。说来有点不敬,当时江湖上许多人都是把这位卫先生当作、当作……”
卫天元微笑道:“我知道,许多人甚至到了今天,还是把我当作魔头的。你毋须顾忌,但说无妨。”
涵虚说下去道:“卫先生有自知之明,那是最好不过。记得那年武林中发生了一件大事,卫先生在洛阳打伤徐中岳,迫得他弃家出走避难京师。他知道卫先生一定会寻仇,就邀了他的两位朋友联名发出英雄帖,还请武林同道,上京助他对付卫先生。这两位朋友,其中一个就是剪大先生。”
天梧道:“但那天剪大先生托丐帮送来的信,说法可就两样了。”
涵虚道:“不错,那封信是说他不想卷入漩涡,并请我们也不要参与此事的。先师正是因为觉得此信与英雄帖先后矛盾,怀疑其中必有一样是假的,因此召集本门长老会商,决定是否应该置身事外。那次会议,弟子与涵谷师兄也曾叨陪未座。会议未决,师父叫暂且散会,明日再开,不料散会未到半伎香时刻,师父已是遭人毒手了。”
天梧道:“这封信现在看来,就没有什么奇怪了。和徐中岳联名发出英雄帖那个剪大先生是假的。徐中岳所谓‘避难京师’,其实乃是托庇于御林军统领穆志遥。他邀请来对付卫少侠的那班人,虽然也有侠义道在内,但更多的却是穆志遥的手下。”
涵虚道:“但这些事情,先师当时还未曾知道的。去与不去京师,他也还未拿定主意的呢?”
卫天元道:“你是不是怀疑我因害怕令师来对付我,故而先下手为强吧?”
涵虚说道:“谅你也没有这个本事。不过,也只能说你不是行凶之人而已。”
卫天元道:“哦,如此说来,敢情你怀疑凶手是受我指使?”
涵虚冷冷说道:“我没有这样说。你这样发问。我也不便答复你。因为掌门已经说过与齐家无关,我只能相信掌门的话。”弦外之音,他是仍在怀疑凶手是齐勒铭的,齐勒铭是卫天元的师叔,亦即是说他是怀疑此事和卫天元有关的了。
卫天元淡淡说道:“只要你相信我没有这个本事,那就够了。其他的话,用不着我说。”
天梧道长咳了一声,说道:“题外之话,是不必多说了。回到正题来吧。当时的情形,涵虚师侄已经讲得很清楚了。我们一听见掌门的呼叫,赶回去看,掌门已是遭人毒手,凶手亦已逃逸无踪。说老实话,当今之世,武功胜得过天权师兄的寥寥无几,莫说卫天元没有这个本领,即使是天下第一剑客金逐流,天山派掌门唐嘉源,齐燕然、齐勒铭父子,少林寺方丈痛禅上人,他们如果对天权师兄偷袭的话,也决不能在一招之内,就令到天权师兄毙命,但验伤的结果,他又确实是被掌力震毙的,各位不觉得奇怪吗?”
众人一听,果然都是觉得奇怪。涵虚讷讷说道:“那么依掌门师叔高见,先师的死因乃是什么?”
天梧说道:“我不想妄加推测,但我却想说另一件奇怪的事。在先掌门天权师兄遇害之前的那半年当中,他的精神好像远不如前,常常感到疲倦,那天的会议,就是因为他精神不佳,以至未得到决议,就不能不宣告保留的。”
天玑说道:“那半年问,正是先掌门修练上乘内功心法的时候。他因事务繁忙,不能闭关练功,只能在早晚的空闲时间来练,也许是他练功急于求成,才有这样病态。记得天权师兄也曾和我说过,当时他还恐怕这是走火入魔的预兆呢!”
天梧说道:“绝对不是走火人魔的预兆,也不是练功过于急进的缘故!”
天玑道,“那你说是为了什么?”语气已是不大自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