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境换情移空怀旧侣 人亡物在相对无言(10)
兄妹南归
楚天舒和齐漱玉正在南归的路上。
他见齐漱玉好像有点闷闷不乐,便逗她说话道:“你从来没有到过江南,是吗?江南的景色可真美呢,而扬州尤其是江南的名胜之区,和苏州,杭州一样出名的。唐朝的诗人杜牧有一首诗道,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调。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萧。这首诗就是写扬州的。我知道你会吹萧,到了扬州,我陪你遍游二十四桥,你教我吹萧。”
齐漱玉笑道:“我不是玉人,也不会教你吹萧。我倒是想起另外两句诗。”
楚天舒道:“是哪两句?”
齐漱玉道:“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接着笑道:“我身上可是一文钱都没有,到了扬州,你就得大大破费了。”
楚天舒笑道:“你好像忘记了一件事情。”
齐漱玉道:“哦,忘记了什么事情?”
楚天舒道:“忘记了你已经是我的妹妹了。我的就是你的,你怎么还和我说这样的话?”
齐漱玉苦笑道:“说真的,我真是没想到你我会变成兄妹。你爹爹的病都好了吧?他是不是早已回家了?”
楚天舒知道她想间的是谁,原来当他们回到京城时,楚天舒的父亲和继母早已离开了。
楚天舒道:“我们回到京师的时候,爸爸和妈妈已经离天镖局三天了。是汤总镖头送他们回扬州的。”
齐漱玉心里想道:“妈妈果然还是回到楚家去了,大概他也知道爹爹已经跟银狐走了吧?唉,她和爹爹那段姻缘本来不是出于自愿,即使没有银狐插入来,恐怕她和爹爹也是不能白头偕老。但求妈妈能够安度晚年,他们老一辈的事情,我们做小辈的也无谓多管了。”问道:“为什么要汤总镖头护送你爹回家,难道他的病还未……”
楚天舒道:“听说爹爹的病还未十分痊愈,但亦已好了一大半了。不过,他真实的病情在镖局里也只有汤总镖头才最清楚。汤总镖头对外扬言,则还是说他的病情相当严重的。”
齐漱玉诧道:“为什么?”
楚天舒道:“汤总镖头要不是这样说,他哪有藉口离开京师?”
齐漱玉道:“他不是要到扬州去视察分局业务的吗?我是听得镖局里的一个镖师说的。”
楚天舒笑道:“不错,对镖局里的人,也是这样说的。”
齐漱玉道:“哦,那他对什么人才用这个藉口?”
楚天舒道:“对御林军的统领穆志遥。”
齐漱玉如有所悟,屈指一算,说道:“我们回到京师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开三夭,那即是说,他们是在秘魔崖之战的前两天离开的了?”原来她和楚天舒是刚刚在秘魔崖之战过后的第二天回到京师的。
楚天舒道:“正是。”
齐漱玉道:“我明白了,他们是要避开秘魔崖之战。”
楚天舒道:“不错,汤总镖头和爹爹一样,他们都是不愿意和你的卫师兄交手的。汤总镖头和爹爹是好朋友,穆志遥也知道的。他护送好友回家养病,穆志遥自是不便阻拦。”
齐漱玉忽道:“哥哥,我想问你一件事情,请你老实告诉我。”
楚天舒道:“什么事情?”
齐漱王道:“姜姐姐是不是真的死了?”
楚天舒一惊道:“你怎么知道?”
齐漱玉叹道:“这么说竟是真的了,怪不得前天晚上我看见你眼眶红肿,想必你已经大哭了一场。”
楚天舒低下了头,说道:“你的病刚好,我是怕你伤心,才瞒住你。”
齐漱玉叹道:“哥哥,你真傻,你一个人伤心,岂不更加难受!”蓦地心底起了疑云:“他怕我伤心,恐怕还不仅仅是因为姜姐姐死于非命。”要知她是曾经有过一段日子要把姜雪君当作情敌的,虽说她后来因为同情姜雪君的遭遇,非但没有恨她,还和她做了朋友。但无论如何,她们之间的交情也只能说是“不错”而已,怎也比不上楚天舒和姜雪君的交情之深的。她心里想道“听到姜姐姐的不幸消息,伤心当然是免不了的。但你都抵受得起,又何至于害怕我伤心欲绝?”
楚天舒好像知道她的心思,说道:“妹妹,我和你都可说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凡事总要看开一些才好。”
齐漱玉道:“你放心,我经过的伤心事情也太多了,任何不幸的消息,我都经受得起。”顿了一顿,接着说道:“所以,你也不妨告诉我了。”
楚天舒道:“你要知道什么?”
齐漱玉道:“我要知道那天秘魔崖上的事情,姜姐姐,她是怎样死的?”
楚天舒道:“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齐漱玉道:“我只是听到别人的一言半语,知而不详。”
楚天舒道:“我也是听得别人说的,恐怕也是不尽详实。”
齐漱玉道:“无论如何,你知道的一定比我详细得多。”有一句话她没说出来的是:“因为别人对你无须像对我一样避忌。”
楚天舒无可奈何,只好把他听来的有关秘魔崖之战的情形,对齐漱玉说了一些,最后说:“听说雪君是在杀了仇人之后,服毒自尽的。”
齐漱玉吃一惊道:“她因何要服毒自尽?”
楚天舒叹口气道,“你问我,我却问谁?唉,除非雪君师妹能够死而复活,否则恐怕谁也不知道内里原因!”
不过,他口里是这样说,心里可不是这样想。他想的是:“倘若在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知道的话,这个人一定是卫天元。但卫天元即使知道,恐怕他也是讳莫如深,怎肯对我说呢?”
齐漱玉忽地问道:“她死的时候,卫师兄是在他的身边吧?”
楚天舒涩声说道:“听说雪君是死在他的怀中的。”
齐漱玉想道:“姜姐姐能够死在心爱的人的怀里,死也可以瞑目了。”悲痛之中,不觉也带了几分妒意。问道:“她的后事,谁人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