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 真假难分误大事 是非不辨佯糊涂(4)
此时他冷静下来,暗自想道:“莫非我在天山所学到的内功心法,在我不知不觉之间,已是起了作用?”
他闭上眼睛,把新近学到的天竺内功心法,波斯内功心法一想了起来。忽地心中一动:“在波斯的内功心法之中,有一个运功的法子,能助重病之人恢复生机。不知是否能解酥骨散之毒,但也不妨试试。”
地牢里无人打扰,也不怕野兽侵袭,真是最好的练功“静室”。于是孟华把一切焦虑,暂且抛之脑后,盘膝闭目,凝神运功。不知不觉的便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第一次行功完毕,张开眼睛,只见又是漆黑一片,想必已是夜晚。
精神似乎好了许多,感觉到肚子饿了。孟华试着站了起来,气力果然也恢复一些。他再试一试伸拳踢腿,演了几招,虽然便觉气喘心跳,出去的拳头,自己也感觉是毫无力道。但总是好得多了。”
在他伸拳踢腿之时,脚尖踢着一个篮子,拿过来一摸。原来篮内装的乃是食物,有饭有菜,不过饭菜都早已冷了。孟华心想逍:“洞真子若要杀我,无须下毒。”把篮中饭菜,吃得干干净净,果然并无异状,气力又增长一些。
吃饱之后,继续运功,他盘膝静坐,练这古波斯的上乘内功,辅以张丹枫所传的大周天吐纳功夫,可以替代睡眠。这次行动完满之后,漆黑的地牢里又见些微光亮,料想已是第二天的早晨。
不知是洞真子一时忘记,还是认为他已中了酥骨散之毒,无能为力,让他身上藏有利器亦是无妨。他的佩剑,洞真子并没拿走,他是连人带剑,一同跌下地牢的。
练了约莫十二个时辰的工夫,孟华再试一试。这次他练了半套以家传的快刀化为剑法,方始有头晕目眩的感觉。自忖功力已是恢复了一两成。但所中的酥骨散之毒,则似乎尚未拔清。
上面又有人给他送饭来了,孟华不动声色,冷静观察,只觉眼睛一亮,那人揭开了洞口的盖,一条绳子垂了下来。绳子一端有个铁钩,他先把空篮吊了上去,然后把装有食物的篮子放下来。孟华听得他自言自语道:“这小子的食量倒是很大,倘若换了是我,哪能吃得下去?”
“孟华吃过早饭,暗自思量。”明天便是会期,就只有今天一天了。如今我只恢复了一成功力,怎能出去,出去也办不了事。”在这短短一天之内,他能够恢复多少功力,心里实是毫无把握。而且纵然能够惭复几成功夫,是否就能脱险,也还是未可知之数。
不过,无论如何,他总是要尽力而为。他又想起了奢罗法师和他交换的内功心法之中,有一种练功的法子二,他后来向唐经天请教,据说正是少林派始祖达摩祖师所传的“洗髓”功夫。“易筋”“洗髓”二经,正是千百年来武林中人识为正宗内功的瑰宝,倘若练到最高境界,当真有脱胎换骨的功能,孟华暗自思量:“我不求脱胎换骨,但用这洗髓经上的功夫来清除余毒,或许可以做得到吧?”练到又有人来送中饭的时候,孟华只觉神定气足,吃过中饭一试,这次果然把一套剑法练完,也无头晕目眩的感觉了。自忖功力大概已经恢复了四五成。
石壁长满青苔,滑不溜手。不过孟华恢复了四五成功力,已是可以施展壁虎游墙的功夫了。他爬到上面,把手触摸,发觉封洞的是一块铁块,推之不动,用剑也难刺穿。不由得暗暗叫了一声“苦也!”
孟华咬了一咬牙,心里想道:“事到如今,唯有尽人事而听天命罢啦!”
张丹枫留下的“玄功要诀”之中,有固本培原的练功法门,此时孟华身上的余毒业已拔清,功力也恢复了将近一半,用这上乘的内功心法巩固根基,正是最为适当、
不过,“固本培原”的功夫却是不能速成的,半个白天过去了,他的“功课”还没做到一半。吃过晚饭再练,越急越是不行,最后横起心肠,把成败置之度外,这才心神平静下来,渐渐又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这次功行完满,张开眼睛,只见漆黑的地牢又有了些微光亮,看光景已是第二天的早晨了。孟华试试功夫,呼的一掌,把一根石笋劈断,不由得大喜如狂,几乎就要大声喊了出来。”皇天不负苦心人,我的功力毕竟恢复了!”
大喜过后,一阵阴风从石缝吹进来,孟华恢复清醒,不觉又是心头一凉了。
功力虽然恢复,险境尚未脱离。而且今天已经是会期了,他能够及时脱脸,赶到会场吗?
根据昨天的经验,那人来送早饭的时间,大约是在天亮之后两个时辰的,崆峒派的门人之会恐怕早已开了。
他在焦急的等待,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过一个时辰左右,送饭的人已经来了。
只听得那人又在叽叽咕咕的埋怨道:“真倒霉,师父派我这个差使,别的同门可以去看热闹,唯有我要陪这小子。好在我还不算太笨,提早给他送了这次饭,午晚也可以送迟一个时辰。趁这空档,我也可以溜出去偷看热闹。料这小子在地牢底下,也是插翅难飞!”
一端系有铁钩的绳子垂下来了。孟华心头卜通通地跳,突然出手,抓住绳子一拉,成败就看此一举了。
他出手虽快,但上面那人倘若一觉不妙,立即松开绳子,关上封洞的铁板,孟华还是无法逃出生天的。好在那人做梦也想不到他会恢复功力,骤吃一惊之际,还没想到要松绳索,就被孟华那股内力。猛地将他拉下来了。
那人从洞口“失足”跌下,吓得大叫“救命!”孟华双臂一伸,将他接了下来,沉声喝道:“要命你就别嚷!”其实这地牢是在洞真子的密室下面,洞真子早已离开密室,崆峒派的弟子是不敢走进那个密室的,在地牢里再大声叫嚷,也不会有人听见。那人给孟华制住,吓得魂飞魄散。好一会方才能够说出来。
“是,是,我不过是奉命来给你送饭的,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你可不能……”那人生怕孟华杀他,讨饶的说话,连珠炮似的爆出来。
孟华哪耐烦他罗唆,喝道:“你还不值得我杀你呢。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废话少说!”那人诺诺连声。”少侠请问。”
“你们的同门大会开始了没有?”
“天一亮本派弟子聚集会场,客人们刚才也陆续由知客陪同进场。但是否已经开始,我却不知。”
“会场在什么地方?”“断魂崖和清虚观中间那块大草坪。”“金逐流金大侠来了没有?”“昨晚已经来了!”“丹丘生呢?”“小的不知道。”
孟华本来还有几件事情想要知道,但料想这人职位低微,问他也未必知道,时间紧迫,无暇再问下去。于是说道:“好,你在这里躺一躺吧。过了十二个时辰你的穴道自会解开。”伸指点了他的昏睡穴,跟着剥下他的道袍。
孟华把那系有铁钩的绳子一挥,插进洞口旁边的石罅,迅速攀拥而上,比用壁虎游墙功夫还快得多。
孟华扮作道人,从那密室走出去,清虚观里,留下看守的弟子寥寥无几。只有两个倒媚的道人与他迎面碰上,被他点倒,其他的人尚未发觉,就给他溜出去了。重出生天,阳光满地,孟华深深吸了口气,精神为之一畅。
只见还有一些崆峒派的弟子,大概是担任知客的,还在带领客人,三五成群的陆续向那草坪走去。孟华心里一宽:“看来大会还未开始。”他以轻灵的身法,蛇行免伏,避开人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