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情意暗藏难自白 深心结纳有原由(4)
邓中艾道:“是一个不过十六八岁的小厮,据说是给震远镖局带路的一个山沟里的穷小子。”
另一个人说道:“一个小厮,那不是更奇怪,你说说看,尚铁宏何以会怀疑他?”
邓中艾把尚铁宏告诉他的当时的情形说了出来,那个“刘大哥”况吟半晌,说道:“这小厮虽有可疑之处,但要说他能有本领暗算得了尚铁宏,却还是不能令人置信!叶兄,你以为如何?”
那姓叶的想了一想,说道:“我却是有点相信!”邓中艾跟着也道:“我也怀疑这个小厮干的!最少他比抄玛法师更值得令人怀疑!”
那“刘大哥”听了他们的话,蓦地想起一事,说道:“老邓,听说你们五官、四道、四僧在小金川吃了一个小贼的亏,这小贼是冒充御林军军官混入小金川的。他扮作一个中年军官,其实也不过十六八岁年纪。这事是真的吗?”
邓中艾面上一红,说道:“这小贼的剑法委实是神出鬼没,令人防不胜防。我平生还没有见过这么好剑法的人。不过他当时还有一个帮手,是个使软鞭的少年,本领似乎比他略逊一筹,也很厉害,惭愧得很,我们十三个人,竟然败在这两个小贼手下。”
“刘大哥”道:“我初时听到这个消息,还以为是夸大其辞,谁知竟是真的。听说海统领已经派遣马昆和周灿到小金川查究此事,不知可曾获得什么线索?”
邓中艾道:“毫无所获,他们早已离开小金川了。”
“刘大哥”道:“他们是到拉萨去给达赖活佛送礼,送礼为名,实则是去侦察小金川那股残匪的下落,并和青藏两地有势力的士王联络,商量围袭的大计的。听说这股残匪已经逃到青海,匿藏柴达木山区,倘不剪除,后患不小。”
邓中艾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们离开小金川的时候,马昆曾经问我有没有意思到西藏去,他可以保荐我官升两级,做驻藏大臣衙门的武官,原来他是希望我去帮他的忙。不久我就接到兵部衙门将我调职的文书了。”
“刘大哥”笑道:“这是马昆知你之能,海大人也很看得起你,这才叫兵部衙门把你调西藏的,嘿嘿,看来海大人还想把你收作心腹呢。”
邓中艾忙道:“还得仰仗萨大人和两位大哥提拔。”
“刘大哥”干笑一声说道:“你有海大人作靠山,还嫌不够吗?”
邓中艾道:“哪里的话,我这座靠山还是不稳的。而且海大人虽然是御林军统领,但说到得皇上的宠信,海大人恐怕不如萨大人呢。”
“刘大哥”哈哈笑道:“你远在小金川,对朝廷的事情倒是了如指掌。实不相瞒,我们的萨大人对这件事情,很是有点生气。”
邓中艾吃了一惊说道:“我这件小事,也蒙萨大人垂注了么?萨大人,他,他不满意我的什么?……”“刘大哥”笑道:“你别着急,萨大人生气,并非为你。”
邓中艾松了口气,说道:“是,是,是我太糊涂了。萨大人多少大事要理,焉能为我一个小小官儿生气。”
那“刘大哥”道:“老实告诉你,他是生海统领的气。这样大的事情,海统领也不和他商量,便独自进行了。不过事情虽然秘密进行,终是瞒不过我们萨大人的。但他老人家倒是宽宏大量,非但不在皇上跟前破坏海大人的计划,反而愿意助他成功。”
那姓叶的跟着笑道:“老邓,你我交情不错,我也无须瞒你。我和老刘正是奉了萨大人之命,要赶上马、周二人,跟他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有饭大家吃,有功劳大众分。大伙儿齐心合力替朝廷出力,别分彼此。”
杨华伏地听声,听到这里,对这两个人的身份,已经明白。心里想道:“他们的萨大人,想必就是大内侍卫的头子萨福鼎了!原来他和御林军的统领在鞑子朝廷里也是明争暗斗的。”
“刘大哥”接着说道:“我们来到了玉树山,方才知道前几天曾发生雪崩,幸亏遇上你是识途老马,否则只怕我们还被困在山中呢。但有一事我却感到奇怪。”邓中艾问道:“何事?”“刘大哥”道:“听你说尚铁宏那晚劫镖,马良和周灿也是在那间喇嘛寺的?”
邓中艾道:“不错。马、周二人当时袖手旁观,其实已是帮了尚铁宏的忙了。因为……”“刘大哥”打断他的话道:“我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帮尚铁宏的忙。我不明白的是,他们既然知道了韩威武那支镖的秘密,一定会跟着韩威武走的。何以我只见韩威武的骡队,却不见马、周二人。”
邓中艾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尚铁宏要赶往饮马川找他们的朋友再来劫镖,路上我们只是匆匆谈了片刻,他也没提及马、周二人是否另有事情。”
“刘大哥”摇了摇头说道:“不会的。他们到拉萨送礼不过是个幌子,既然找到了韩威武这条线索,哪还有不跟着他的道理?难道还能让他把药材送给小金川那股士匪吗?”
那姓叶的道:“好在韩威武不认识我们,他也不知道除了尚铁定、闵成龙之外,还有我们知道他的秘密。马、周二人虽然莫名其妙的失踪,咱们也不必急于寻找。要是咱有办法对付得了韩威武,那不是更好?”“刘大哥”道:“不错,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刚才说到哪儿?”那姓叶的道:“说到曾令老邓吃亏的那个小贼。”
“刘大哥”笑道:“这圈子可兜得远了。好,咱们言归正传。老邓,你是否怀疑暗算尚铁宏的那个小厮就是你们在小金川碰上的那个小贼?”邓中艾道:“不错,我正想告诉两位大哥,我曾经问过尚铁宏,他所描绘的那个小厮的外貌,和那个小贼确实十分相似。”
“刘大哥”呆了片刻,喃喃自语道:“一个十六八岁的少年,届然能够暗算擅用暗器的尚铁宏,真是令人难以置信的,除非、除非……”
那姓叶的道:“五官、四道、四僧都曾吃过这小子的亏,那么他能够暗算尚铁宏,也就并不稀奇了,”邓中艾则是心中一敛,连忙啊道:“刘大哥,你说除非什么?”
“刘大哥”道:“那小贼的来历你们不知,但他姓甚名谁,你们总该知道吧?”
邓中艾道:“他进入小金川那天,曾对哨兵说姓场,名字却没有说。因他持有御林军的腰牌,哨兵没敢多问。”
“刘大哥”道:“姓杨的?恐怕不大对!”
那姓叶的道:“他当然不会说出真名实姓,但刘大哥,你这么说,莫非你已知道他是姓甚名谁?”
“刘大哥”道:“不错。我怀疑他不是姓杨,他是金……”说至此处,邓中艾和他不约而同地叫了出来:“他是姓金!”“刘大哥”笑道:“老邓,原来你也早已想到是这个人?”
那姓叶的道:“你们说的是……”
“刘大哥”和邓中艾又是不约而同的一起答道:“金逐流的儿子!”
杨华听到这里,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心想道:“我分明姓杨,他们却把金大侠硬派作我的父亲。唉,我哪里有这样的福气。”
邓中艾道:“金逐流是天下第一剑客,听说他与他的师兄江海天易子而教,江海天剑术稍逊师弟,内功则是更高。那小贼不但剑术神奇,内功也甚了得。除了金逐流的儿子之外,还能是谁?”
“刘大哥”沉吟半晌,说道:“你的推论是不错的,不过是否正确无诈,其中涉及一个关键?”
邓中艾道:“什么关键?”
“刘大哥”道:“金逐流只有一个儿子!”
邓中艾道:“何以这是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