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魑魅幽林施毒手 英雄大会究奸徒(4)
不错,谷中莲确是对他丝毫没有起疑,她倒是担着另一重心事。心里想道:“知道轩儿来历的,除了我之外,只有风侄与芙儿。他们二人当然不至于是内奸。但怕只怕芙儿口没遮拦,也许说话不小心,在人前漏了风声,给奸细听了去。”想至此处,不寒而栗。
谷中莲有所顾虑,说道:“奸细当然是要查究的,但看来也不是马上可以发现。此次英雄大会还要商讨许多重要的事情,与其多花工夫先查奸细,不如搁到会后再办。不过,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们就是不责备我,我也深感惭愧。这个大会,无论如何,也不应该由我主持了。”谷中莲是想在今晚无人的时候盘问女儿,故此主张把查究奸细之事,搁在后头。
她的主张也不无道理,众人冷静下来,也都想到奸细既然安排得如此周密,决不能轻易查获。可是若不先查奸细,众人又怎敢放心讨论重要的事情?
正在议论纷纷之际,忽地有一个人站起来说道:“我倒有一条可以追查奸细的线索!”
饶是萧志远如何强作镇定,听了这句说话,也不由得心头一震,微微“噫”了一声。幸亏是在全场哄动之中,萧志远的“失态”,没人注意。
谷中莲一看,说话这人乃是丐帮帮主仲长统的大弟子元一冲。仲长统因事未能赴会,元一冲乃是代表丐帮的首脑人物。丐帮是江湖上第一大帮,与氓山派的渊源又极深远,前任帮主翼仲牟本身就是氓山派的,故此元一冲的说话,遂特别惹人注意。
江晓芙在萧志远身旁,大为欢喜,说道:“师兄,这可好啦。丐帮消息素来灵通,说不定他们已经知道奸细是谁了。咦,师兄,你的面色怎的如此苍白,是精神还未恢复吗?”
萧志远连忙强慑心神,说道:“我昨晚记挂师弟,一晚都没睡好。听得这个消息,我是高兴得几乎要流泪了。对,这消息真是太好啦!”
谷中莲待骚动稍稍平静之后,问道:“元香主,你有什么线索,可以追查奸细?”
元一冲道:“请问江姑娘,掳你师弟那个少年,是不是姓杨的?你师弟在见到他的时候,曾经说过什么话?”
江晓芙道:“不错,是姓杨的。我师弟说那小贼是曾于他有恩的‘好朋友’,可惜这件事他还没有说出来,就给那小贼捉去了。”
元一冲道:“这小贼的相貌,是不是如此如此……”他详细描述了杨芃的相貌,江晓芙喜道:“一点不错,元香主,你是认得他的呀?”昨晚事发之时,元一冲并没在场,他是未曾见到杨钲父子的。
元一冲点了点头,又问大雄禅师道:“你曾经与那鹰爪交手,那厮是不是个瘦长汉子,用的一根青竹杖。”大雄禅师道:“不错。”颇觉有点奇怪,因为昨晚元一冲是早已向他打听过一遍了的。
元一冲道:“谷掌门,你可以放心了。要追查奸细的线索,就在这两个鹰爪身上。他们是两父子,父亲名叫杨钲,儿子名叫杨芃。”
谷中莲道:“这两个是什么人?咱们怎样可以抓到他们?”
元一冲道:“我也不知杨钲底细,不过我可以到一处地方问出他们的下落。这杨钲和江大侠是见过面的。他有一个连襟住在天笔峰,名唤上官泰,和我们丐帮从前有点小小的过节,后来就是江大侠与我师父同上天笔峰,将这过节化解了的。这上官泰颇有几分义气,想不至于包庇奸人。”
武当派的松石道人性情最急,立即说道:“对,有了庙祝,就不怕跑了和尚。待此会散了之后,咱们几个老头子陪谷掌门、元香主都上天笔峰去,管那上官泰包庇奸人也好,不包庇奸人也好,总得着落在他的身上,捉拿鹰爪,追究奸徒。”
群雄纷纷道好,有许多人还自告奋勇,先报上名,要参加追捕杨钲父子。萧志远却是松了口气,想道:“我道他是什么线索?却原来要兜这么一个大圈儿。那杨钲父子与我并不相识,他们是另外一条线和蒙永平联络的,即使抓着他们,也不会连累到我。”
群雄正在议论纷纷之际,忽听得冷笑之声,远远传来,群雄愕然都朝着声音的来处望去,却是只听见笑声,还未见着人影。
白英杰喝道:“什么人?”话犹未了,只见一个青袍汉子已经出现在众人眼前,冷冷道:“诸位可不必费神上天笔峰了,有谁想动杨钲一根毫发的可冲着我来!”
青袍汉子来得迅速之极,说到一个“来”字,他的脚步已经是踏迸了墓园。与他携手同来的还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是昨天用布袋捉了林道轩的那个杨芃。
这一下突如其来,登时全场震动,有些件情暴躁的已在高声喝打。青袍怪客冷笑道:“你们这些自命英雄的人物,就只知道倚多为胜吗?江海天在哪儿,我倒要请他出来问问!”
谷中莲自行请罪一事,既然未有结果,只好仍以氓山派掌门兼大会主持的身份答话:“尊驾何人?你要替杨钲出头揽事,你可知他所干的勾当么?你要会江海天,又是为了何事?”
青袍怪客道:“你敢情是氓山派掌门江夫人了?怎么,你丈夫还未回来么?这可真令我虚此一行了。”言下之意,除了江海天一人,天下英雄,都不在他眼中。
松石道人怒道:“江大侠虽然不在这儿,阁下意欲如何,我们也决不至于令阁下失望!”
谷中莲不愿多生枝节,说道:“杨钲之事,究竟如何?先了结这桩,再说别的!”
青袍怪客似是意兴萧索,懒洋洋他说道:“杨钲干了什么勾当?你且说说!”
氓山长老之一的路英豪大声道:“你这是明知故问,这小贼与你同来,你还能不知道么?”
青袍怪客双眉一竖,面有怒容,朝着白英杰的方向朝指骂道:“咄,还未分出青红皂白,你怎可胡乱骂人?”
两人之间的距离少说也在十丈开外,寻常武学之士发暗器也不打到这么远的距离。但这青袍怪客只是朝着这个方向一指,白英杰登时便觉得冷风扑面,似有一把无形的利刃向他刺来!饶是他有数十年的内功修为,也不由得机灵灵地打了一个冷颤!
谷中莲道:“好,那咱们就让天下英雄评评理吧,看杨钲父子是不是该骂?杨钲作了朝廷鹰犬,指使他的儿子在氓山之上掳人。除非你也是与他们同流合污的一路人物,否则还岂可包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