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欲制玉郎求绝技 不知乳燕入谁家(5)
谷中莲将萧志远扶了起来,笑着对女儿说道:“你瞧,你表哥多懂礼仪,哪像你这么野?以后你多跟你表哥学点规矩。”
谷中莲道:“风侄,你还未说到你姑父呢。他怎么了?”
萧志远道:“姑父可能碰上了一点麻烦,侄儿本领低微,不能去探听他的下落,因此特地回来报讯,向姑姑请罪。”
谷中莲吃了一惊,说道:“什么,你和你姑父不是同在一起的吗?出了什么事情。”
萧志远道:“半年经过,说来话长,待回家侄儿向你仔细禀告。师父武功盖世,料想纵有意外,亦可无忧。”
谷中莲心急如焚,三步并作两步,回到家中,就叫萧志远细说。
萧志远将一路之上,碰见“祁连三兽”,碰见程百岳,打听到天理教教主林清的消息,以及后来江海天独自一人赶往米脂藏龙堡报讯等等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如实说了。然后叹口气道:“师父得知大内众多高手,要前往藏龙堡逮捕林清,而我们的两匹坐骑又伤还未愈,师父他不肯听我劝阻,无论如何也要独自赶往米脂救出林清。他嫌我跑路跟不上他,叫我留在一个名叫曲沃的小县城等候他。”
谷中莲道:“你师父就是这个急公好义的脾气。他去搭救林清,这是应该的。莫说是你,就是我在他的身边,也难以将他劝阻。后来怎样?是不是他一去就不回来了?”
萧志远道:“师父与我相约,十天为期,回到曲沃。我等到第十一天,未见师父回来,当晚就出了一件意外之事!”
谷中莲道:“想必你是遇上了朝廷的鹰爪了?这种人都是欺软怕硬的,见你孤单一人,就来欺负你了。”
萧志远道:“一点不错,姑姑你真是料事如神!”其实谷中莲至多只能说是猜中了一半,那晚的“鹰爪孙”是由于追捕尉迟炯,经过曲沃,萧志远凑巧碰上的。
萧志远接着说道:“还不仅是普通的鹰爪孙,为首的是御林军的副统领贺兰明。”
谷中莲道:“贺兰明的鞭法在武林中也算得是称一流的了。这么说来,也许他们的目标还不仅仅是你呢!”
萧志远心头一凛,想道:“我可得小心点儿,别让她听出破绽。”于是说道:“师父先前打听到的消息,是朝廷分别派遣三批好手,前往米脂,提拿林清,这贺兰明就是其中的一路。却不知怎的,给他们知道我躲在曲沃,他们就顺路而来捉拿我了。”
谷中莲点点头道:“这就对了。若然只是为你,他们不必出动贺兰明这等高手。你是怎么逃脱的?”
萧志远道:“我着了贺兰明的一枚暗器,幸亏靠着赤龙驹跑得快,逃了出来。你瞧,我这伤口还未愈合呢!”
那晚萧志远是曾给贺兰明用飞锥打了两次,可是第一次有尉迟炯替他打落,第二次有风从龙出手阻住了贺兰明,他其实并未受伤。他这伤口是后来他自己用飞锥刺伤的。他深知身上若然不带点伤。谷中莲一定不会相信,除非他把当晚真相都和盘托出。但他却怎敢一切如实道来?
谷中莲只看一眼,就看出这是飞锥所伤。她是知道贺兰明用的什么暗器的,果然相信不疑,可惜她只看了“一眼”,见此伤已好了个七八分,就不再深究了;若是她细心察视,以她的聪明、经验,当可看得出这是“自伤”,因为伤得极有“分寸”,就差那么一点儿没有伤着筋骨。
谷中莲道:“你师父赶着去救林清,将你留下,可令你吃尽苦头了。还幸你逃得出来。”
萧志远道:“可是白龙驹却给他们抢去了。这都是侄儿无能之故,只保得住一匹坐骑。”
谷中莲道:“只要人得到平安,一匹马算得什么,即使它是千里驹,也比不上人的紧要。”江晓芙本来有点可惜,但听了她母亲一说,心中也就释然,反而怕萧志远难过了。当下说道:“大师哥你不要难过,将来我总要给你夺回来。”
萧志远心中感到一阵甜意,说道:“那我就先多谢师妹啦。”谷中莲笑道:“芙儿,你总是把事情看得太容易了。你夸下这个海口,你可知道你的武功恐怕比那贺兰明还差一大截呢。”江晓芙道:“妈,那你就教我一套容易见效,可以制伏那贺兰明的武功,不就行了?”
谷中莲笑道:“天下哪有这样容易练成的上乘武功?不但武功如此,任何本领,你要学得出人头地,就得痛下苦功,想省力气那是不行的。”江晓芙撅着小嘴儿道:“妈,你也学了爹爹的口吻,人家一开口,你就先要教训一番。你怎知道我不肯下苦功?”
谷中莲笑道:“我说的是正经道理。不过,你要助你表哥,这番心意却是好的,我应该成全你的心愿。这样吧,明天我就教你们一套两人合使的剑法,你和你表哥联手,以后即使碰上比贺兰明武功更强的人物,大约也可以对付了。”
谷中莲做梦也想不到萧志远是假冒的侄儿,她实是藏有一点私心,总想设法让萧志远多一些机会亲近她的女儿,她要教这一套两人合使的剑法,也就是藏着这个心意。萧志远七窍玲珑,一听就明白了。心里暗暗欢喜。江晓芙虽然也很聪明,却没有这个心眼儿,听得又有一套新奇的剑法可练,心里也在欢喜。
萧志远谢过了师母,说道:“我逃出来之后,本来想去寻觅师父的。但在米脂的道上,朝廷鹰犬正是络绎于途,我本事低微,只怕有甚闪失,那就连个报讯的人都没有了。是以我擅作主张,先赶回来,请姑姑定夺。”
谷中莲道:“你师父与你约定的日期已过,你回来报讯,正该如此。你办事精明,我还要嘉奖你呢。”萧志远所禀报的事情有真有假,但除了瞒过尉迟炯与风从龙这两人的事情之外,其他则都是真的。而谷中莲又为私心所蔽,是以对他毫不起疑。
谷中莲沉吟半晌,说道:“你师父过期不来,那是可能出了点意外了。但他交游广阔,倘有大不了的事情,他一定会托人向我报讯。除非、除非——”
萧志远连忙说道:“师父武功盖世,决不至于遭到不幸的。”
谷中莲叹了口气,说道:“此去米脂,路途遥远,倘他真是遭遇凶险,我着急也是着急不来。目前又正是多事之秋,已有风声,说是朝廷要有所不利于氓山派了。我是氓山派的掌门,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抽身赴远。”
江晓芙道:“但爹爹的消息,可总得有人打听呀!”
谷中莲道:“还有十天,就是清明。氓山派长幼三代同门与各方好友,这一天都会来到氓山,给本派的两位祖师——独臂神尼与吕四娘扫墓。今年是吕四娘逝世的五十周年,朝廷又正有不利于氓山派的消息,估量今年来氓山扫墓趁此聚会的人必定比往年多。我是掌门人,须得在清明前两天回到氓山主持。那就是五天之后,咱们便要从家中动身了。
“但愿你爹爹平安无事,在这五天之内,回到家中。但若是到了第五天,他还没回来,我就不能等待了。到了氓山,我会拜托各方的武林同道,打听你爹爹的消息。”
江晓芙道:“但这五天之内,咱们只是坐在家里等吗?”
谷中莲道:“你有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