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欲结朱陈施巧计 心怀叵侧动奸谋(3)
杨钲道:“恰巧你有与丐帮这一段纠纷,江海天今日与仲长统上山,你也曾与仲长统动了手了。虽说江海天是给你们调解,但你不可以说成江海天暗算你吗?你有这段过节,这‘苦肉计,由你来唱,比我适合。”
上官泰冷笑道:“嘿,嘿!好,好一条苦肉计,亏你想得出来!”
杨钲瞧他神色不对,连忙说道:“我早说过,我有两个法子。这条苦肉计不过供你参酌而已。你不愿意,咱们另行商议。”
上官泰道:“另一条是要江海天去找竺大哥拼命了。人家是侠义道,你今日不是已试探过他的口风了?你想利用江大侠给你拼命,这不是痴心妄想么?”
杨钲哈哈笑道:“上官兄,你也未免太老实了!”
上官泰怔了一怔,道:“杨兄,此话怎说?”
杨钲打了一个哈哈,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咱们说不动江海天,难道不会想个巧妙的法儿,叫他自动去找竺大哥拼命吗?”
上官泰道:“好,我倒要听听你这智多星有何妙计?”
杨钲道:“江海天有个记名徒弟叫李光夏的,现在正在竺家,做竺清华的书童。江海天为了找回这个失落的徒儿,这几个月来,走遍了黄河南北!”
上官泰道:“这些事情,我都已知道了。但这和你说的‘妙计’,却有什么关连?”
杨钲阴恻恻地笑道:“咱们的文章,就在江海天这徒弟身上来做。比如说,这姓李的小子,如果不明白的在竺家死了,江海天能不去找姓竺的拼命吗?”
上官泰打了个寒噤,说道:“你要害死这小孩子么?你不是说竺家父女,对李光夏很是宠爱,名虽书童,实际是对他如同家人一般么?你若害死了这孩子,竺大哥岂能与你干休?”
杨钲笑道:“我当然不会那么笨,亲自去杀害他。所以我才来和你商量,你不是知道有一种毒草,杀人不露痕迹的么?你采这毒草给我,化成粉剂,我有办法,借竺清华之手,将他毒死。连竺清华我都可以把她瞒过。”
江海天听得毛骨耸然。想不到杨钲竟是如此狠毒。他按不下心中怒火,正要下去斥破他的奸谋,但心念一转,却又暂且忍住,暗自想道:“且看上官泰如何?”
心念未已,只听得上官泰发出了一声冷笑,说道:“杨大哥,你把小弟看作什么人了?”
杨钲呆了一呆,说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此事若成,至少可令他们两败俱伤,咱们的好处可就多了!一来可以免受竺家的欺凌,二来咱们的儿女可以结成美满姻缘,再也不用担忧别人阻挠;三来,嘿,嘿,天下去了两大高手,咱们两家联合起来,天下还有谁人能与咱们作对?”
话犹未了,上官泰已是大声喝道:“住嘴!纵有一千样好处,我上官泰也绝不能做一个无耻小人!”
杨钲面上一阵青,一阵红,冷笑说道:“上官兄,我是小人,你一向的行事,也不见得就是正人君子!”
上官泰勃然大怒,跳起来道:“不是正人君子,做事也总还得有点良心!江海天于我有恩,你却要我恩将仇报,还要我去谋害一个无辜的孩子!哼,哼,你,你简直是——”
杨钲冷笑道:“你不肯依从,那也罢了。你我伤了和气不打紧,却何必令咱们的子女为难,难道他们日后就不再见面了吗?”
上官泰本来要骂杨钲禽兽不如,听他这么一说,蓦地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对杨芃是那样痴情,不由得心中难过,也就不对杨钲太过绝情了。当下,上官泰叹了口气,说道:“你回去吧。此事只当你没有说过,我也不会再提。儿女之事,听其自然。你答不答应竺家婚事,任随于你。但我可要劝你收拾起害人之心!”
杨钲灰溜溜地说道:“你甘心受竺大哥欺负,我自是不能勉强你。好吧,你赶我走我便走,只盼你不要后悔!”
杨钲站了起来,正要走路,上官泰忽道:“且慢!”
杨钲只道他回心转意,笑道:“你可是想清楚了?怎么,咱们再商量商量?”
上官泰深沉的目光盯着杨钲,缓缓说道:“只是为了儿女之事,你不会就向竺大哥下此毒手。你,你可是在竺家打听到什么秘密?你既是要与我商量,那就不必瞒我!”要知上官泰虽然性情较为暴躁,但却绝非一个莽夫。他也有了五十岁开外的年纪了,人生经验积累甚深。所以稍微冷静之后,对杨钲的今晚之事,就不能不起了怀疑——何以杨钲对他们的襟兄如此深恶痛绝,似乎恨不得将他置之死地?
杨钲听了上官泰的这几句话,脸上也是倏然变色,但随即便哈哈笑道:“上官兄,你这样问我,看来你也是知道竺大哥秘密的了?”
上官泰知道杨钲是要套他的说话,心道:“我且先说三分真话,看他如何?”说道:“听说竺大哥是要开宗立派,你可是不愿受他差遣么?”
杨钲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何只要开宗立派,他还要举事抗清!”
上官泰道:“哦,竺大哥当真有如此壮志雄心么?这可真是我始料所不及了!”
杨钲道:“就是呀!想咱们隐逸山林,何等自由自在?没来由却去蹚这趟浑水作甚?竺大哥也真是的,他本来也是与咱们一样,数代隐居山林,不问外事的。如今他已到了垂暮之年,却忽然动了争雄天下之心,你说这不是老糊涂了么?”
“他糊涂不打紧,咱们两家可要受连累了。竺大哥以为如今民变四起,可以乘机举事,他却不想想清廷百年基业,将广兵多,乌合之众,又焉能成事?咱们若是从他,事败之后,岂不是要惹个抄家灭族之祸?”
上官泰道:“哦,原来如此。但人各有志,你不愿从他,难道不可以各行其道么?”
杨钲道:“唉,你又不是不知道竺大哥的脾气,他这个人是决不听别人劝谏的。他一旦举事,咱们若不从他,他岂能让咱们置身事外?只怕稍有半个‘不’字,他就要先把咱们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