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冰弹玉剑伏魔头(2)
桂华生仗着身法比较轻灵,一见不妙,又采用昨晚的战略,和他游身缠斗,但见他滴溜溜一个转身,登时银光遍体,紫电飞空,剑光缠绕中,但见四方八面都是桂华生的身影,端的是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在提摩达多双掌翻飞之下,打得难分难解。
哪料提摩达多经过昨夜一战,早已胸有成竹,暗用阴柔的掌力,消磨桂华生的力气,而且将他吸住,令他摆脱不开,战到分际,忽地一声大喝,双掌一推,以毕生功力之所聚,发出了极刚猛的一掌,倏然间但见剑光四散,有如水银泻地,花雨缤纷。提摩达多一掌击散了桂华生的护身剑光,得意狂笑,立即乘虚而入,阴阳掌力,互为牵引,桂华生登时有如一叶轻舟,在惊涛骇浪之中,飘摇不定,看看就要遭灭顶之灾!
就在这极度紧张之际,忽然间有一股极柔和的笛声随着石风吹下,正是桂华生在魔鬼城之夜听到的那个笛声。桂华生精神一振,唰,唰,唰,发出追风三剑,剑风指处,飒飒作响,这一阵急攻,竟然把提摩达多的掌力卸去七成,身上所受的重压登时大减。
提摩达多听了笛声,心头亦自微微一凛,抽眼看时,但见摩兰法师忽地跃下马车,纵身一跳,跳上雅德星王子所留下的那匹骏马,扬声叫道:“恕我先走,麦加再见。”狂鞭名马,疾驰如飞,霎时出了峡谷。提摩达多甚感不快,正自奇怪摩兰法师怕些什么,在自己保护之下,竟是这样亡魂失魄的赶忙逃命。心念末已,笛声一歇,但见一个白衣少女,衣袂飘飘,已如仙子凌风,从山顶飘落!只听得桂华生大喜如狂,高叫“妹妹!”
白衣少女嫣然一笑,道:“你不惜冒险,追捕摩兰,我是感激得很。”忽地声调一变,转过头来,对提摩达多冷冷说道:“尼泊尔人素来好客,但像你这样胡作非为,却是不受欢迎。你快走吧!”提摩达多周游列国,所到之处,王公贵族,只要是知道的,无不隆重迎接,几曾受过这般冷淡?不由得勃然大怒,喝道:“你这小丫头竟敢对我无礼,你知不知我是你们王子请来的上宾?”白衣少女道:“识得尊重自己的人才能受人尊重,你们阿拉伯不是也有这句谚语么?请来的客人更应该守礼,国王捉拿摩兰,你凭什么阻挡?请来的客人有这样无礼的么?”
桂华生忽地叫道:“妹妹,小心!”原来提摩达多被他气得七窍生烟,不待她把话说完,骤然间便是双掌推出。桂华生急忙一剑剌出,却是那少女已随着掌风凌空飞起,姿态美好,神色从容,百忙中还向桂华生报以甜甜一笑,娇声说道:“多谢关心!”
提摩达多见她这等轻灵的身法,也不禁暗吃一惊,他一掌荡开桂华生的宝剑,按着向上一招,发出一股阴力,想把白衣少女强扯下来,重重的摔她一个筋斗!
就在此时,一颗颗好似珍珠大小、亮晶晶的东西从空中洒下来,被掌风震荡,登时碎裂成粉,散出寒光冷气。提摩达多也不禁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冷战,退后三步,大声喝道:“原来昨晚用冰魄神弹暗算我的,就是你这个丫头!”
桂华生一见白衣少女来到,早就调匀真气准备抵受奇寒。他学的是达摩祖师传下的佛门纯正内功,而且在冰窟之时,又有过经验,冰魄神弹的寒气自然伤不了他。可是提摩达多骤然受袭,也不过仅仅打了一个冷战,桂华生和白衣少女都不禁暗暗佩服:“阿拉伯第一高手,果然名不虚传!”
昨晚提摩达多因为是一手攀着马车,身子悬空作战,忽然破冰魄神弹打中穴道,这才给桂华生乘机刺了一剑,而今在平地上搏斗,他又应付得宜,桂华生虽然趁势反攻,他的掌力绵密之极,护着全身,哪里攻得进去?
白衣少女轻飘飘的落下地来,对桂华生笑道:“你瞧我的冰魄寒光剑已成了!”陡然间亮出一把寒光闪闪,通体晶莹,非金非铁,酷似一段寒冰的长剑,当真是人间独一、世上无双的异宝奇珍!
冰魄寒光剑略一挥动,冷气寒光,果然立刻向四面发射,提摩达多咬紧牙关,双掌连环疾扫,呼呼风响,把寒光震散,冷气荡开,居然又接了一百多招,白衣少女使出冰川剑法,攻如雷霆震怒,静如江海凝光,每发一剑,便是一股刺骨的寒风,更加上桂华生的腾蛟宝剑也是人间罕见的神物利器。两人联剑而攻,世间的高手谁可与之抵敌?
再过一百余招,寒气激荡,愈来愈浓。那亿万年寒玉所发出的阴冷之气,几似就要凝结成实物一般,提摩达多的掌风虽然强劲,却也难以驱散。提摩达多额角渐渐沁出汗珠,却又全身颤抖。
提摩达多是武学的大行家,心中想道:“我若再运真气与之相抗,纵然还可以支持一两个时辰,胜败也还难料,但却必然要得一场大病。摩兰法师已先逃了,我何苦为他卖命?”打定主意,将真力凝聚掌上,猛发一掌,将双剑交织的光网冲开了一个缺口,立刻飞身使走,桂华生见他在寒光冷气包围之下,苦战了半个时辰,居然还有如此功力,也不禁骇然。
这时朝阳初上,从白雪皑皑的山峰上射下来,丽彩霞辉,耀目生撷,阴寒之气在阳光下。渐渐消散,桂华生心上的阴雾也像被春风一拂,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桂华生道:“这不是梦么?”公主笑道:“当然不是!”桂华生道:“我真想不到你就是公主?”公主道:“怪不得你昨晚还向那个印度王子道贺,呀,大哥哥,你真傻,你早就应该猜到了。”粉脸上突然飞起两片娇红,令桂华生看得如痴似醉。
过了半响,桂华生幽幽说道:“你是一国的公主,而且还将是未来的女王,我还怎敢高攀,叫你做妹妹?”公主笑道:“你怎的也有世俗之见?我不过偶然生在帝王之家,这又何损于你我的交谊?呀,你实在不知道我的心意,我哪里想做什么捞什子的女王?我把荣华富贵,都当成过眼云烟,但愿,但愿……”桂华生心头甜丝丝的,冲口说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公主轻弄云鬓,久久不语。过了好一会,忽地说道:“我瞒着父王偷出深宫,他病体初愈,需人服侍,我现在该回去啦。谢谢你的天山雪莲。”
桂华生想起昨晚的许多离奇情事,说道:“公主,你得当心你的堂兄!”公主道:“我早就知道他野心勃勃,其实我并不想与他争夺王位。所以他在魔鬼城所干的事情,我也没有告诉父王。我在暗中设法消弭他的野心,也便算了。”桂华生叹口气道:“你为人真好,只怕、只怕他的野心还不止此?”公主道:“怎么,极其量他也是想做国王而已!”桂华生久历江湖,比起华玉公主,自然是较为懂得人情世故,想道:“你不想做女王,这心意他可未曾知道!”本来从昨晚的一些迹象,桂华生对那尼泊尔王子已有点疑心,疑心他与下毒的事情也有点关系,但究竟还末敢肯定,而且自己初到尼泊尔来,一来是疏不间亲,二来也不愿干预他们的国事,故此虽有一点疑心,话到口边,终于又吞了回去,未曾对公主明说。
公主抬头一看,道:“峡口那边的山也燃起了烽火,大约是他们已知道你们在这里追捕摩兰法师的事情了。看来他们再过片刻,就会赶来啦,我真的应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