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虎帐盗符军中伤惨变 征鞍解剑道上赠嘉言(2)
毕擎天自然知道这个道理,想起将来纵然能够称王称帝,这残废的缺陷亦是无可补偿,心中不觉凉了半截。他的手下尚未知道毕擎天有难以解救的隐忧,天明之后,纷纷进帐问候,并汇报军情,但觉毕擎天脾气暴躁,大异寻常,众人均是惴惴不安。
顾孟章和毕愿穷等一干人虽知道毕擎天吃了于承珠的大亏,见他已行动如常,也不敢再问,恐有伤他的面子。众将官在帐中商议军情,过了一会,顾孟章渐渐瞧出不妥,正想出言提醒,叫众将官退下,忽见守营门的中军,面色张皇,匆匆进来报道:“那,那位于姑娘又进来了!”
顾孟章吃了一惊,偷眼看毕擎天时,只见他面色阴暗,好像就要大发雷霆,却忽地面色一转,压低声音说道:“唤她进来!”
于承珠在几十双惊讶敌视的眼光注视下,缓缓走进,只听得毕擎天哼了一声,道:“于姑娘,你好大的胆子!”于承珠冷笑道:“你有所求于我,我何须惧你!”毕擎天哈哈笑道:“只怕你也有所求于我!”于承珠道:“好,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做一次公平的买卖。”毕擎天道:“你说。”于承珠道:“铁镜心呢?”毕擎天道:“哈,原来你是为这小子而来。”他虽然早已料到于承珠的来意,但由于承珠亲口说出铁镜心的名字,毕擎天心里仍是酸溜溜的怪不是味儿。于承珠面色一板,道:“不错,我是为铁镜心而来,但也是为你毕大龙头而来呵!”毕擎天沉声说道:“怎么?”于承珠道:“只有铁镜心能给你解穴,你不放他,你就准备做一个终身残废的草头皇帝好了。”
此言一出,众将官恍然大悟,毕擎天面上一阵青一阵红,对毕愿穷道:“好,你去把铁镜心放出来。”于承珠道:“不,让我先去见他。”毕擎天一想,立即明白了于承珠的用意,那是为解穴之际,不免肌肤相接,于承珠敢情是连手指也不愿沾着他,所以要先传铁镜心的解穴之法,假手铁镜心而为。毕擎大妒恨交迸,却是无可奈何,只好吩咐毕愿穷带于承珠去见铁镜心。
毕愿穷将于承珠带到帐后的一间木屋前面,扮了一个鬼脸笑道:“姑奶奶,你何以老是和我们的大龙头作对?”于承珠道:“你又何苦老是跟着你们的大龙头与叶大哥作对?”毕愿穷心头一震,内愧于心,再也笑不出来,尴尬之极,只好又扮了一个鬼脸道:“姑奶奶,算我怕了你啦。这是解开铁镜心镣铐的锁匙,你进去吧。”
铁镜心被囚在木屋内,正大发脾气,听得人声,便大骂道:“毕擎天,你是什么东西,俺铁镜心是顶天立地的男子,岂会归顺于你,你给我滚出去!”于承珠一脚跨入房,柔声说道:“镜心,是我!”
铁镜心眼睛一亮,许久许久以来,他没有听过于承珠这样温柔的呼唤了,但觉心中甜丝丝的,什么毕擎天,叶成林等所给予他的困恼,在这一声呼唤中,全都化为乌有,抬起头来,瞅着于承珠只是痴笑。
于承珠给他解开镣铐,铁镜心吸了一口长气,低声说道:“这不是梦么?毕擎天怎么许你进来见我?”心中蓦一寒,颤声问道:“难道是你归顺了他么?”
于承珠啐了一口道:“你瞧我是没有骨气的女流之辈么?”于承珠这句话其实是恼铁镜心与她相处许久,还不懂得她的为人,在铁镜心听来,却以为于承珠只看得起他,心中想道:“是呵,凭毕擎天那副样子,怎配与我相比,她岂能归顺于他?”如此一想,心花怒放,又问道:“那么,你是怎样进来的?”
于承珠道:“让你去救毕擎天。”铁镜心跳起来道:“什么?要我去救他?”于承珠道:“不错,正是要你去救他。”将毕擎天被她封闭了穴道,以及她准备传授铁镜心的解穴之法,由铁镜心替毕擎天解穴,作为交换释放的条件说了。铁镜心吁了口气,笑道:“原来如此,我到这里来,正是为了与你走出这是非之地,如今可遂了心愿了。”
于承珠道:“你又是怎么来的?”铁镜心道:“你不知道我多么惦记你,是我向沐国公讨了个差使,走出昆明,就一直上这儿来了。”于承珠盯着问道:“什么差使?”铁镜心讷讷说道:“替沐国公拜表上京,奏明大理之事。”其实沐国公早已另派亲信拜表上京,他派遣铁镜心上京,其实是为了女儿。要知铁镜心虽然文武全才,却不屑应考科举,所以还没有功名。沐国公一来是为了顺女儿的心意,二来是他自己也看上了铁镜心,心内早已把铁镜心列为雀屏之选,因此藉个来由,请铁镜心代表他上京面圣。沐国公是边疆重臣,异姓封王,料皇帝也要给他几分面子,他再在奏折中将铁镜心重重保举,那么铁镜心定可平步青云,铁镜心也隐约知道沐国公的用意,可是一来他不敢私拆奏折,二来他纵然料到几分,也不敢在于承珠面前明说。
于承珠道:“我的师父呢?”铁镜心道:“张大侠夫妇也为了护送波斯公主之事,上京去了。他比我早走十天,这时只怕快到京都了。”于承珠又问到:“你已知道了毕擎天排挤叶宗留的事么?”铁镜心道:“就是因为知道此事,才到大营找你呀。我早就看出了毕擎天不是个好东西,叶宗留虽然稍为懂得打仗,一个土头土脑的矿工出身的人,却不是毕擎天的对手,吃了亏也是活该。就可惜你偏和这些人混在一起,教我如何不急,所以我就是拼了性命,也要设法令你远离此地。”于承珠一皱眉头,淡淡说道:“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