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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 踏雪神驹旅途传警报 凌云一凤半道劫镖银(1) - 散花女侠

历史今天:1840年11月14日 印象派创始人之一莫奈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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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 踏雪神驹旅途传警报 凌云一凤半道劫镖银(1)


  一个多月之后,潮音和尚、叶成林和于承珠三人,已穿过了云贵高原,取道湖南,进入了江西山区,叶宗留的兵力占据着浙江、江苏、福建三省的沿海地带,只要过了江西,进入浙江,那便是叶宗留的势力范围了。

  张丹枫爱护徒弟,仍然把那匹照夜狮子马让给于承珠乘坐,潮音和尚的坐骑也是一匹宝马,只有叶成林的马匹较差,但也是段王爷所送的大理名马,赣南虽然是山区,但比起云贵高原,已算得是坦途了,以那三匹马的脚程来看,大约不需十日便可回到浙江,经过个多月艰苦的旅程,这时才松了口气,三个人的心情都舒畅了。

  这一个多月,于承珠与叶成林虽是朝夕相对,但叶成林沉默寡言,又有潮音和尚这么一个长辈同在一起,除了有时谈论一些武林故事之外,于、叶二人极少私下交谈,于承珠的心事更没有在叶成林跟前透露过半点。叶成林虽然有时从于承珠紧锁的双眉,猜到她心中有所苦恼,可是于承珠不说,叶成林也从不敢问。不知怎的,离开了铁镜心之后,于承珠反而有时挂念起他,尤其每与叶成林和她说话的时候,铁镜心的影子更会突然地从脑海中浮起。

  到了江西,沿途所有的都是逃难的人们,原来官军准备南北夹攻,有一支大军正从湖北南下江西,所以接近战区的江西东北部的老百姓纷纷避难,十室九空。

  这一日他们过了永丰,为着赶路,错过宿头,傍晚时分,到了一个荒村,但见家家闭户,杳无人烟,三人在一个古庙中歇脚,时节已入初冬,山区寒风凛冽,所带的干粮恰巧又吃完了,路上无处添购,三人都感觉到有点饥冷。

  叶成林想去撞撞运气,看村中有哪一家还未逃走的,求宿一宵,或者买些食物。潮音和尚笑道:“抄化是和尚的事情,待我去吧。”不由分说,披起袈裟,匆匆出门。

  叶成林拾了一些枯枝,在庙中生起火来,但见于承珠双颊晕红,不知是被火光映红的,还是她心中正在想着什么事情。叶成林呆了一呆,凑近柴火,道:“天寒地冻,连日来你辛苦了。”于承珠道:“这算得什么?我又不是未出过门的娇生惯养的小姐。”忽而想起昆明,昆明四季如春,铁镜心这时也许正在国公府里和沐燕饮酒赏梅。和这里的情景那是大不相同了。

  叶成林叹了口气,道:“看这样子,很快就会打起大仗来。张大侠不知什么时候才来,我的叔叔一定焦急极了。”于承珠道:“是呵,我也盼望师父快来,在他的身边,人也似多了几分主意似的。”叶成林抬起头来,只见她面上有一派彷惶的神色,好像迷途的孩子一样。

  叶成林不觉又怔了一怔,惴测于承珠说这句话的意思。于承珠看了叶成林一眼,缓缓地低下头去,心中若有所思,只顾烘火。叶成林搭仙说道:“是呵,我但愿铁镜心也能够和张大侠一同回来。”于承珠道:“嗯,铁镜心,他,他恐怕不会来了。”叶成林道:“我叔叔一向敬重他,说他文武全才,更兼熟读兵书,精通韬咯,义军中就缺少这样的人材。就怕他不肯纡尊降贵,屈身草莽之中。”于承珠听叶成林不住地称赞铁镜心,禁不住想起铁镜心曾在她面前讥消过时成林粗鄙无文的说话,其实叶成林的文才虽然远不如铁镜心,却也不至于像他所说之甚。这霎那间,于承珠忽然有一个奇异的感觉,叶成林虽然是一个矿工的儿子,但好像比出身在“书香门第”的铁镜心还“高贵”得多。

  天色沉黑,有几只夜枭低鸣飞过古庙,潮音和尚已去了许久,还未回来。于承珠说道:“咦,怎么还未回来。莫非他老人家又闯出祸来了?”叶成林道:“师伯祖武功超卓,在这荒村中还能失事么?”于承珠笑道:“老人家有点莽闯,又喜欢管闲事,我倒不怕他被什么红巾女贼捉去,而是怕他被什么闲事绊住了。”原来在路上他们曾听人说,夹在官军区域和义军区域的中间地带,有一个不知名字的红巾女贼占山为王,十分厉害,故此于承珠拿此说笑。

  话犹未了,忽听得潮音和尚哈哈大笑,推开庙门,大声说道:“你们两个小娃娃在背后议论我什么?”于承珠道:“不敢。”抬起头来,只见潮音和尚扶着一个鹑衣百结的叫化子,跌跌撞撞地走进来。这事情大出于承珠意外,这叫化子原来竟是毕擎天的弟弟毕愿穷。

  毕愿穷衣襟染有血迹,面上透着黑气,似乎受伤不浅,但仍是那副滑稽模样,只见他屈了半膝,嘻嘻笑道:“叫化子的腿给人家打跛啦,没法给你姑奶奶下跪请安啦!”于承珠忙道:“怎么回事?”但见潮音和尚把毕愿穷放倒地上,双指一夹,在他腿弯起出了一枚五寸来长的钢针,叫道:“是呀,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中了金针圣手韩老镖头的毒针?”毕愿穷道:“说来话长,你赶快给我将那老家伙打发了吧!”话声嘶哑,显然是忍着痛楚,那故作滑稽的笑容更令人感到难受。

  潮音和尚眉头一皱,道:“韩老镖头是一个正派的镖行人,嗯,你们怎么和他过不去?两边都是朋友,这事情我也不知怎么啦?哎呀,你怎么啦?”但见毕愿穷眼睛翻白,手指外面,口说出两个“急”字,潮音和尚急忙替他划开伤口,挤出黑血,一面叫道:“承珠,你给我跑一趟,看他们闹的什么事情,就在前面那个山口,有一群人打架,你给我拿主意,该劝架的就劝,不让劝的就撒手不管,哈哈,你们别以为我是爱管闲事的人。”

  于承珠笑道:“师伯祖放心,我不给你惹事便是。叶大哥,你做事把稳,陪我走一趟吧。”两人奔到村头,只见前面山坳之间,果然有一堆人厮杀。

  叶成林放缓脚步,道:“这事情可有点古怪,咱们且瞧瞧再说。”但见镖行的骑马都倒在地上,叫声凄厉,一个个樟木箱笼堆得像小山似的,镖行人围在四周,箱顶有一个老镖头盘膝而坐,拿着旱烟管,一口一口地喷着浓烟。劫镖的乃是一群乞丐,个个骑着健马,向镖行的人冲击,镖行的人看看守不住了,那老镖头把手一扬,嗤嗤之声破空而出,群丐拨转马头便跑,过了一会又攻上来。看情形是颇为忌惮那老镖头的金针暗器,想引那老镖头把暗器发完了,再大举劫镖。

  那老镖头喝道:“你们是丐帮的吗?”为首的一个壮丐笑道:“你既然知道,这个交情你怎么还不肯卖呢?将解药交出,镖银留下,哈哈,咱们绝不会把你难为。”那老镖头喝道:“胡说,想丐帮的毕帮主现在已是天下十八省的大龙头,他岂会劫小老儿区区这一支镖?你们分明是冒名的。那个是头领?”前头说活的那个道:“你要不信,这也没法。把镖银留下了,我再和你说。”那老镖头怒道:“韩家镖局岂有拱手奉送镖银之理,哼,哼,黑道上劫镖,事亦常有,却从没有像你们这伙的下流行径。暗中下毒,把牲口害了,如此行为,不怕令江湖上齿冷么?居然敢冒充是丐帮的?今日我非把你揪去见毕擎天不可,看我肯饶你,毕擎天也不肯饶你!”那头目哈哈大笑叫道:“我等着你老揪呢!”放马直冲,那老镖头一扬手,他拨转马头又跑,金针不能及远,这伙乞丐骑术精绝,金针自是追他们不上。

  于承珠道:“咦,这真奇了,毕擎天为什么要劫韩家镖局的镖?听韩老镖头骂他的话,我也替他难过。”叶成林道:“真是毕擎天派来的人?”看来他也不大相信。于承珠道:“绝对不会冒充,毕愿穷是毕擎天最亲信的人,这个大头目姓白,我也认得。而且弄倒人家的牲口,这也正是毕擎天的拿手本领,我以前也吃过他的亏,他想把我留下,把我的照夜狮子马也弄得几乎不能行走呢?”叶成林摇了摇头,用这种手段劫镖,确实有欠光明磊落。

  于承珠道:“你认得韩老镖头么?”叶成林道:“未曾见过。但听叔叔说,这人算得镖行中第一个人物,不止是由于他武艺高强,而是他最重义气。他有三不保,来历不明的不保,贼赃不保,贪官不保。但只要他答应保了,那就万无一失。黑白两道的朋友都卖他的交情。不知道毕擎天何故要与他为难?”于承珠道:“听说他很少自己走镖,这回亲自出马,看来所保的镖非比寻常!”叶成林道:“就算他保的是多大银子,毕擎天现在是义军统帅,按理也不该去劫他镖银。”这事情真是古怪之极!于、叶二人虽然聪明透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两人正在窃窃私议,忽听得丐帮的人纷纷叫道:“哈哈,这老儿的暗器发完啦。”“并肩子攻上去呵!”“给他留一点情面,不要拔他的镖旗。”群丐见老镖头双手连扬,却并无一枚飞针发出,估量他的暗器也该发光了,心中少了顾忌,但仍舞动兵器,护着面门胸口等处要害,策马直冲入镖行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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