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古堡奇情魔头开夜宴 深宵异事公主到苗疆()3
小虎子忽然跃起,“砰”的一拳打中蒙元子的肩膊,叫道:“这不就是虎拳?”蒙元子料不到小虎子会突然助阵,冷不及防,给他打得颇为疼痛,大怒喝道:“小虎子,你造反啦?”于承珠叫道:“对,再用龙拳!”身形一起,疾地点了那小新娘的哑穴,叫道:“小虎子,我与你合力将这大个子打倒,她就不会做你的妻子啦。”那小新娘本想拿话问住小虎子,要迫他传授功夫,岂知被于承珠点了哑穴,硬说她要缠小虎子做丈夫,小虎子果然恐惧,同时对于承珠又有了几分亲热之感,蒙元子恐吓也没有用,只见他又是“砰”的一拳打出,叫道:“瞧,这不是龙拳?”
于承珠乐得哈哈笑道:“不错,这是龙拳!”青冥剑挽了一个剑花,一招“倒卷银河”,从上刺下,以蒙元子的武功,小虎子自是和他差得很远,于承珠这一剑虽然厉害,他要躲避,亦非难事。但而今是拳剑一齐攻到,他躲得开拳,就避不开剑,避得开剑,就定要中拳,权衡利害,自是不愿被于承珠的宝剑穿胸刺腹,而宁愿挨小虎子的拳头。只听得“砰”的一声,蒙元子的腰胯又中了一拳,登时身形晃了几晃,好容易才用擒拿法化解开于承珠的剑招。
小虎子虽然只是十四岁的大孩子,但他从周岁的时候起,刚刚学走路,他的父亲张风府就用药水替他浸炼筋骨,一懂人事,就督着他磨练武功,故此他习技的年龄,并不在于承珠之下。加以张风府这一门的武功,乃是先练外功,后练内功,以外功为基础的内外双修之学,所以若论武艺,那是于承珠比小虎子强,若论气力,小虎子反而比于承珠大得多。这一拳打下,足有三四百斤力气,蒙元子虽然不至被他击倒,也几乎痛得哼出声来!
于承珠大声喝彩,手底丝毫不缓,唰,唰,唰,又是连环三剑,叫道:“好,小虎子,我和你比一比,看是你的罗汉神拳厉害,还是我的玄机剑法厉害?”小孩子十九好胜,小虎子一连击中蒙元子两拳,哈哈笑道:“当然是我的拳头厉害,你看这大个子连闪也闪不开!看,我再用豹拳打他鼻梁!”一伸腰,左掌横拨,右拳倏地穿出,于承珠的剑势如银虹横掠,封着了蒙元子的退路,蒙元子迫得向前一跃,只听得又是“砰”的一拳,果然给小虎子正正击中鼻梁,就好像蒙元子特意凑上去挨小虎子揍一样。小虎子可乐坏了,又叫道:“瞧,你看我再用鹤拳!”鼻梁脆弱,一拳击中,鲜血直流,蒙元子心中暗暗嘀咕,想道:“这一拳可不能给他击中面门了。”反手一掌解开于承珠的攻势,提腿上踢,想踢开小虎子的拳头,哪知五行神拳妙用无穷,鹤拳讲究的是轻灵迅捷,蒙元子的弹腿虽快,小虎子的拳头更快,只听得“卜”的一拳,正正击中了蒙元子的膝盖,蒙元子登时弯了半截,小虎子叫道:“呀,你要向我跪地求饶么?我可不好意思再打你了。”
他们这一场激斗,早惊动了土司堡内的人,有些闹完新房还留在外面跳花的人也跑进来,于承珠叫道:“不好,你不将这大个子打倒,咱们可走不脱啦!”青冥宝剑一起,疾刺蒙元子咽喉,迫蒙元子露出背心要害,竟无防御,小虎子叫道:“好,我再来一记龙拳!”用力劈了一拳,蒙元子一连挨了几拳,气力大耗,这一拳再也禁受不起,一拳打下,立时大叫一声,仆倒地上,爬不起来!
于承珠纵入人丛,伸掌舒指,有如彩蝶穿花,片刻之间,将拥进来的人,都点了穴道,非过十二个时辰,不能自解,于是拖着小虎子的臂膊,一溜烟地跑出土司府门。
月亮已过中天,跳花的小伙子们也全都散了,幽会的男女也藏到了密林深处,看不到踪迹了,山中一片寂静。于承珠与小虎子经过适才举行婚礼的那片草坪,草坪上余火未灭,花环丢得遍地都是,于承珠一看,小虎子身上穿的还是新郎服饰,不禁哑然失笑,又觉一片茫然,今夜的奇遇,真似一场梦境。
小虎子却还似在梦境中未醒过来,一对眼珠滴溜溜转来转去,尽瞧着于承珠,半晌问道:“你要带我到哪儿去?”一副茫然无所适从的神气,于承珠反问道:“你想去哪儿?”小虎子道:“不知道。”于承珠道:“你是怎么来这儿的?”小虎子道:“不知道!”于承珠道:“怎会不知道?难道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你想一想:你那个小新娘是几时出现在你的身边的?难道她是从地下钻出来的吗?”说着噗嗤一笑,小虎子低头默想,眼光甚是惶惑,半晌说道:“真奇怪,她真像是从地下钻出来的。我好似是一觉醒来,就见她在身边服侍我了。”
于承珠奇怪之极,又问道:“你的师父呢?”心中想道:“黑白摩诃相貌怪异,小虎子总不应忘记吧。”小虎子道:“师父,什么师父?”于承珠道:“你的武功是天生的吗?谁人教你的武功,你记不记得?”小虎子想得头昏脑涨,道:“好像有许多人教过,哈,对啦,你也教过!我用扇子拨酒的功夫就是你教的,你是我的师父。”
于承珠啼笑皆非,想道:“他不知吃了什么迷药,连师父都忘记了?但看这情形,他又似乎不是完全迷了灵性,例如他见了我之后,却也还能记得起来。”
小虎子道:“姐姐,师父,咱们现在去哪儿?”于承珠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只是笑道:“我不是你的师父,我是你的姐姐。你的师父是一黑一白的两个印度人。”小虎子眼珠一转,若有所思,忽道:“我怕。”于承珠道:“怕什么?”小虎子道:“怕你!”于承珠笑道:“干嘛怕我?”小虎子道:“她说过的,除了她之外,就没有好人。你今晚将她也打伤了,我怕。”于承珠知道他口中所说的“她”是指那小新娘,笑问道:“你这样相信她的话吗?”小虎子没有回答,于承珠道:“那么她要做你的妻子,你不怕吗?”小虎子身躯一震道:“是呀,看来每一个人都可怕。”看他的神气,竟似是有些畏缩,不敢跟自己走了。
于承珠心中自思:“怎样才能令他相信自己?”忽然在他腰间一触,道:“你爸爸遗给你的缅刀还在么?”小虎子呆了一呆,道:“在!”那缅刀从百炼钢炼成绕指柔,小虎子缠在腰间当作腰带,连他的“新娘”也没有发现。
小虎子解下那口缅刀,在空中虚劈两刀,道:“这不就是!”一时兴起,就在草坪上使出一路五虎断门刀法,笑道:“你瞧,我还没忘记呢!”于承珠道:“不错,你的记性真好,再想想看,这路刀法是谁教给你的?”小虎子傲然道:“当然是我的爹爹,我爹爹是一个大英雄,大好汉!”于承珠忽道:“你爹爹的那片血衣呢?”小虎子又呆了一呆,喃喃道:“血衣?”于承珠道:“是呀,血衣!这样的事,你怎能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