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 秘魔崖下(5)
青袍老者哈哈笑道:“好,好,打得好!再打,再打!”
轰天雷的内功造诣比秦龙飞深厚得多,这一掌秦龙飞虽然打得着实不轻,轰天雷却只是稍微感到疼痛而已。不过他的内心却是伤痛之极了!
在此之前,他还以为师弟并非心甘情愿为虎作伥的,这一掌打在他的胸膛,他这才知道秦龙飞根本无意挣脱妖师的魔掌。
轰天雷“哇”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沉声说道:“龙飞,你可以不认我这个师兄,难道你连父母都不要了么?你甘心跟这魔头,如何还能回家见你父母?”他这口鲜血不是由于受伤,而是由于内心激愤所至。
秦龙飞竟似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双眼朝天,避开轰天雷的目光,就像喝了迷魂酒的疯人一样,向轰天雷乱打。
原来轰天雷只猜着一半,另一半还没猜着,猜着的一半是秦龙飞有把柄捏在青袍老者的手里,但还没有想到秦龙飞不仅是受挟制而已,他一离开这个青袍老者便有性命之忧。
秦龙飞练的这门邪派功夫日子越久受毒越深,此时已是每隔七天就要发作一次,每次发作,倘若没有青袍老者给他解药,那份痛苦实非言语所能形容。
青袍老者一面是手心捏着他的性命,一面又用揭发他的丑事来恐吓他。秦龙飞那晚在娄家庄做出侵犯吕玉瑶的事情,无疑已经错了,他料想这件事情,吕玉瑶迟早都会告诉她的父亲和轰天雷的,轰天雷知道了,他的父亲也就会知道的。因此即使青袍老者丝毫不加恐吓,放他回家,他也是不敢回去的了。
除了母亲之外,轰天雷是最爱护他的一个人。他敢于和轰天雷交手,固然是为了妖师所迫,另一方面,也未始不是恃着师兄一向都是爱护他的缘故。
他盲目乱打,料想师兄不会伤他,心想道:“万一师兄失手把我打死,那也很好,省得我受许多苦痛。”此时他己陷入半疯狂的状态,虽然盲目乱打,招数却是越来越狠。
轰天雷心痛如割,只能勉强应付。本来好几次他可以抓着秦龙飞的,但在秦龙飞的疯狂乱打之下,要抓着他,非得下重手不可。轰天雷想起师父的恩情,如何能下重手?“师弟迷了本性,我决不能伤他!”轰天雷在心里自己对自己说道。秦龙飞听不见师兄心里的说话,但亦已知道师兄一定是这样想的。
一个顾念手足之情,一个心里毫无顾忌。这么一来。饶是轰天雷的武功远胜师弟,也是不能不处在下风了。
秦龙飞不知不觉使出了毒掌功夫,青袍老者传他的这套毒掌功夫,出掌之时,看似轻飘飘的毫不着力,其实却是暗藏劲力,比他原来所练的火候尚还未到的家传霹雳掌还要厉害得多。
轰天雷忽然见他出掌轻飘飘的,和刚才的疯狂打法大不相同,只道是师弟不愿真打,于是漫不经意的就接了秦龙飞这掌。
双掌一交,“蓬”的一声,轰天雷晃了一晃,竟是不由自己的退了两步。这还不打紧,双掌一交之后,他的手心立即又有麻痒痒的感觉,和刚才他接了青袍老者的毒掌之后的感觉完全一样。
轰天雷又惊又气又是伤心,喝道:“师弟,你舍弃本门光明正大的武学不用,真的要用这个魔头所教的邪派毒功来伤害我吗?”
秦龙飞冷冷道:“现在你知道我师门武功的厉害了吧?你打不过我,你、你、你还不求饶?”
秦龙飞状若疯狂,心里却还有几分清醒的。他这样说,并非已是毫无自知之明,而是向轰天雷暗示,要轰天雷逃走。其实他心里的话是:“你假装打不过我,赶快逃跑吧!”可轰天雷是直性子,却哪里懂得他这弯弯曲曲的心思?
青袍老者哈哈笑道:“凌铁威,‘阵前无父子,举手不留情’这两句老话难道你都没有听过吗?何况你早已不是他的师兄了,焉能怪得他下毒手?嘿嘿,你不如归到我的门下来吧,一来可以保全你的性命,二来可以和龙飞依旧师兄弟相称,这岂不是就可以两全其美了?”
轰天雷给气得七窍生烟,破口大骂:“放你的屁,你把我的师弟害成这个样子,我拼了命也要和你算帐!”
青袍老者冷笑道:“你连我的徒弟都打不过,如何和我拼命?对,好徒儿,再用毒掌打他,叫他知道本门武功的厉害。我看在你的份上,会给他解药的,你不必有所顾忌,手下留情。”
轰天雷眼看秦龙飞好像完全迷失了理性,不由得又是生气,又是伤心。说时迟,那时快,秦龙飞已是一掌又打过来,轰天雷咬了咬牙,一招“如封似闭”,把秦龙飞推出两步。
这一次双掌相交,轰天雷用的力道比刚才大了几分,秦龙飞禁受不起,退了两步,身形摇晃,脸上忽地现出一层黑气。
轰天雷是个武学行家,见这形状,瞿然一省:“师弟用的是毒掌,给我的内力一迫,他毒害不了我,只怕会反受其祸。”他不愿意伤害师弟,但又不能不抵挡他的毒掌,只好把所用的内力使得恰到好处,令自己不至中毒,而又不会反伤师弟。
轰天雷要伤师弟不难,难就难在恰到好处,待到他把内力调度得恰到好处之时,他亦已是心力交瘁了。
青袍老者袖手旁观,看见轰天雷额上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一颗颗的滴下来,心中大喜。
原来他强迫秦龙飞和师兄交手,为的就正是要凌铁威深受刺激,弄得他心力交瘁的。此时他心中大喜,暗自想道:“待一会我再出手,这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把他手到擒来了。”
心念未己,忽地隐隐听得秘魔岩上,后山朝北那边,好似有金铁交鸣之声。青袍老者吃了一惊,心里想道:“林重这者贼难道又回来了?他们这么多人早就应该将他弄伤,即使捉不了活的,他也是难逃性命的呀,怎的还能让他回来呢?但不是他又是谁呢?”
轰天雷和秦龙飞苦斗,一个是心力交瘁,一个是神魂不定,他们对那后山隐隐传来的金铁交鸣之声,都是没有听见。
此时轰天雷正使到一招“平沙落雁”,单掌平按,要把秦龙飞攻来的毒掌粘出外门,也不知是他一时调度不当,用力大了点儿,还是秦龙飞故意诱他上当,双掌相交之际,秦龙飞忽地“哎哟”一声,身形有如风中之烛,摇摇欲坠。
轰天雷只道伤了师弟,大吃一惊。连忙收掌。本来他的武功已是练到差不多可以收发随心之境的,但此时他心力交瘁,骤然收掌,发出的内力反击自身,胸口却是禁不住突然作痛了。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秦龙飞回身一戳,中指恰好点着了轰天雷胸口的“愈气穴”,轰天雷正自一口气缓不过来,给他点着了穴道,咕咚便倒!
青袍老者哈哈笑道:“用不着我出手,你已经输了。凌铁威,这你可该心服口服了吧?徒儿,把他抓来吧!”话犹未了,只听得又是“咕咚”一声,这次却是秦龙飞倒下了。
原来秦龙飞被迫和他师兄交手,轰天雷所受的刺激固然很深,秦龙飞所受的刺激也是不浅,他在半疯狂的状态中点倒了师兄之后,忽地只觉一片茫然,人也就突然倒了下来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