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 冤家聚头(5)
罗浩威道:“小人可是不敢高攀。哎唷,唷——”李芷芳大吃一惊,喝道:“你为何欺负我的家人?”
郑友宝连忙松手,只见罗浩威手腕已是一片红肿,他这才减了几分疑心,心想道:“看来这人确是不会武功了。”要知他刚才那一招是足以制人死命的,对方若是武功高明之士,本能的就会生出反应。但一试之下,罗浩威却是毫无内力与之相抗。
郑友宝赔笑道:“我实在喜欢这位娄大哥,一时兴奋,不觉用力大了一些,娄大哥,没伤了你吧?”
罗浩威抖一抖手,苦着脸说道:“没有。郑大人,你的气力好大。”郑友宝笑道:“你的气力也不小呀!”
李芷芳暗暗好笑,想道:“我只道他是老实人,却原来也会装模作样,这出假戏倒还演得不错呢。”但想到罗浩威为了替她掩饰,不惜冒险把性命交在别人的手里,更是深深的感激他了。
罗浩威是料准了郑友宝不敢害他的,但把性命交在敌人手中,在他还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由生到死,由死到生,走了一个循环,思之亦是不禁为之心悸。他的脸上的表情,还当真不是假装出来的呢。
他们未踏入军营,李学松已是听得兵士的报告,知道妹妹到来。他惊疑不定,出来迎接。一见是一个陌生的汉子陪同他的妹妹,不禁更是疑惑了。
李芷芳连忙急步上前,拉着哥哥的手说道:“哥哥,我把教你打猎的师傅娄四维带来了。你和我们明天就回家吧,我不想在这里陪你打仗,我想你陪我们到郊外打猎。郊外打猎虽然不如山上,但不用提心吊胆,那就好玩得多。”
李学松怔了一怔,立即省悟,说道:“娄师傅,辛苦你了。你进去歇息歇息吧。”当下把一个兵士唤来,吩咐他给罗浩威安排宿处。
郑友宝虽不十分机警,却也并不糊涂,看了他们兄妹的神情,不觉又是疑心顿起。
郑友宝说道:“娄大哥熟悉此山地理,我可正想向娄大哥请教。”
李芷芳道:“你不见他受了伤吗?有话明天再说。”
郑友宝赔笑道:“娄大哥当然是要歇息的,我的意思是请他就住在我的房间,一来我可以方便照料他,二来也可以方便向他讨教。”
罗浩威道:“小人怎敢有劳郑将军照料?”
郑友宝淡淡说道:“你是李公子的得力家人,只怕我还高攀不起呢!”立即叫来了两个属于他的人,吩咐他们带罗浩威进去,好生“伺候”。
罗浩威情知他已起疑,如此安排,自是为了便于监视自己,心里想道:“反正明天就要走的,我也不怕你今晚就吃了我。”于是也就不再客气,“谢”过了郑友宝的“好意”,便跟那两人先行退下。
李芷芳道:“好,咱们该说到正经事了,哥哥,你明天跟我回去?”
李学松又是欢喜,又是诧异,心里想道:“妹妹怎知我有回家之意?平化是前天才走的,也没有这样快就能回到凉州呀!”他心里巴不得早日离开险境,可是口头上却不能不说道:“我是奉了爹爹之命来做前锋的,你当是玩耍的么?怎能说回去就回去?”
李芷芳笑道:“我也是奉了爹爹之命,来召你回去的啊!要不然我从凉州赶来这里做什么?”
李学松大喜道:“爹爹真的是叫我回去么?”
李芷芳道:“当然是真的了,难道我还会骗你么?”
郑友宝觉得事情颇是蹊跷,说道:“老大人有令,应该派遣家将前来传令才是。真想不到竟是李小姐亲自前来。”
李芷芳道:“你知道什么?”接着就回过头对李延寿道:“三叔,你是知道的,我娘最疼大哥,这次爹爹叫他随军,娘心里实在是不愿意的。既怕他挨不了辛苦,又怕他万一阵前有什么闪失,那可就糟了。”
李延寿道:“原来是老夫人的主意。”
李芷芳道:“是呀,娘和爹爹还曾为了此事颇有参商呢。爹说将门之子理该历练,既然是我差他去的,现在又叫他回来,岂不叫人笑话?但爹终于拗不过娘,所以最后还是让我来了。这个差事是我自己讨的,因为说实在话,我也委实挂念哥哥,很想见见他。爹说也好,你去就不用我发文书了。爹的这句话我可不大懂,但爹说三叔是会明白的。”
她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又恰到好处,老奸巨滑的李延寿不由得也相信了。
李延寿心里想道:“大哥(凉州总管李益寿)这次派侄儿来做前锋,口里说是让他历练历练也好为‘朝廷’立点功劳,其实心里是不愿意的。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小王爷(完颜豪)想要他的儿子作为人质,这话虽然没有明说,彼此已是心照不宣的了。如今他把儿子叫回去,倘若是用正式文书,未免太着痕迹,而且在完颜豪面前也不好交代。别的家将要用正式文书,他的女儿来接哥哥,他当然料想我是相信得过的,这就不用什么文书令箭了。不过,这却叫我为难了,是放他回去呢,还是不放?”
他转了好几次念头,终于这样想道:“这次的事情,不知他是否已经得到小王爷的默许,小王爷在凉州,我可没法问他。不过,我现在虽然已经搭上了完颜王爷的关系,在凉州毕竟还是他的下属。唔,好在现在有郑友宝在场,将来出了什么岔子,那也用不着我担当关系。”于是说道:“老夫人要侄儿回去,我自是不敢阻拦。但不知郑将军意思怎样?”
李芷芳柳眉一竖,说道:“三叔,你是监军,还是这位‘郑将军’是监军?”
郑友宝心中恼怒,打了个哈哈说道:“大小姐言重了,我只是个奴才的身份,哪里有我说话的地方?不过李公子是有病在身的,恐怕也得多调养几天,待他的病好了才回去吧。”
李学松是前几天才装病的,给他抓着这个口实,倒是不便坚持明天就要回去,于是说道:“我今天已经好得多了,明天再看一天,要是更好一些,后天我想也可以回去了。”
郑友宝道:“那位娄大哥也是受了伤的呢。”
李芷芳道:“他身体强壮,受的外伤虽然也不太轻,过了今晚,料想也会好了。”
郑友宝道:“怎么好得这样快?”
李芷芳道:“我已给他敷上了金创药,这是我们西夏国以前大内珍藏的金创药,功效要比普通的金创药好得多。”
郑友宝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李小姐给家人亲手敷上金创药,如此疼惜下人,真是少见。”
李芷芳怒道:“他给我带路,他受了伤我不医,难道让他死去么?”
郑友宝道:“谁说不应该呀?大小姐,你别误会,我正是佩服你对下人的忠厚仁慈才这样说呢。”心里想道:“她和这个姓娄的家伙,只怕未必是主仆的关系,否则不会如此多心。她用她父亲的命令来压我,我自是不能阻拦他们兄妹,不过今天晚上,我倒要试那姓娄的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