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回 棋争先着交豪杰 阵布玄虚诱敌人(2)
李思南想道:“婉妹有这位韩姑娘作伴,自是最好不过。”当下欣然应命,和杨婉去作韩家父女的客人。
韩大维这才哈哈笑道:“老弟,我请你屈居寒舍,固然是为了避人耳目,但刘老弟也没有说错,另一半原因,我的确是想领教你的高明棋术。”
陆昆仑大笑道:“是吧?毕竟是给我这师侄说中了。李盟主,你可要当心一些,韩老前辈是要在你的身上报令师的‘一局之仇’呢!”
李思南笑道:“我的棋力和家师相差太远,根本就够不上做韩老前辈的‘敌手’,哪谈得上‘报仇’二字。嘿,嘿,韩老前辈和我下棋,我只有拱手认输,甘拜下风。”
韩大维说道:“思南老弟,你别客气,俗语说‘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下棋呢,不用出手,一出口就知‘有没有’了。你刚才出那句好,我就知道你的棋一定下得不错。”
陆昆仑笑道:“他不是客气,他是先站好了地步,那么输了给你,也只是徒弟输了,不失他师父的面子。”
韩大维哈哈笑道:“说得不错,思南老弟,原来你还有这份深沉的心思。好,那么咱们就各自算帐,不必牵连到你师父的帐上。”
李思南住到韩家,韩大维果然每天都要找李思南陪他下棋。李思南反正是不想出去游玩的,乐得陪他下棋,等候褚、谷二人的消息。
杨婉和韩佩瑛一起,也是极为投合。不过韩佩瑛是个好动的人,却就不能像父亲一样待在家里了。
一日,韩佩瑛和杨婉说道:“婉姐,你一向没到过京城的吧,想不想看看京城的繁华?”
杨婉在山沟里住了几年,难得有这机会来到金京,闻言不禁怦然心动,说道:“恐怕不大好吧,万一出了事……”
韩佩瑛笑道:“大都没人认得你,你怕什么?我一个人也是常常独自出去的,从没出过事。”
杨婉心想道:“我现在已经改容易貌,莫说此地没有熟人,即使碰上熟人,他也不知是我。”当下说道:“好,我扮作你的丫环,你带我出去,不过……”
韩佩瑛道:“不过什么?”
杨婉道:“不过,只怕你的爹爹不放心吧。咱们去问问他再说。”
韩佩瑛笑道:“你是怕李大哥不放心,不许你去,对吗?好姐姐,咱们不告诉他就是。”
杨婉迟疑道:“这不大好吧?”
韩佩瑛说道:“他们迷头迷脑地下棋,哪顾得住咱们?只怕咱们回来了,他们的棋还未下完呢!”
果然是给韩佩瑛说中,这日韩大维照例的又是和李思南在棋盘上厮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不知不觉当真是“天昏地暗”——到了黄昏的时分了。
可是出乎韩佩瑛意料之外的是:她们却不能依时回来。
韩大维和李思南是在园子里的一间凉亭下棋的,瞑色四合,棋盘上犬牙交错的形势已经是看得不大清楚了。
李思南笑道:“这盘算我输了,咱们也该进去啦。”
韩大维道:“承让,承让。这一局棋依理说我可以赢你,不过只怕也得大费心力了,所以我还是要领你的情。”
李思南心里正自好笑,这老头儿好胜,忽听得韩大维“咦”了一声。
原来韩大维忽地霍然一省,省起今日下午,女儿从未来过。
李思南只道他是看出棋盘上有甚破绽,便道:“的确是我输了,老伯不必推敲啦。”
韩大维道:“不是这个。喂,思南贤侄,你可记得杨姑娘来过没有?”
李思南道:“没有来过。她本来就不大喜欢下棋的。”
韩大维道:“可是佩瑛每天都和她来的呢,奇怪,今天怎么不见她们?”
李思南这才着了慌,说道:“或许他们今天是亲自下厨,忙着给咱们弄饭吧?”
两人连忙进去一看,哪里找得着她们?韩大维家里的佣人只有一个厨子,一个老王,这两个人是不进内堂的,当然也不知道小姐的去向。
韩大维安慰李思南道:“想必是小女陪杨姑娘出去玩了,她平日也是常常出去的。我想大约是不会出事的。咱们迟一些吃饭。”他话是这样说,心里可也慌了。
韩佩瑛和杨婉到了哪里呢?
杨婉和韩佩瑛走上大街,只见车如流水马如龙,端的是好一番热闹景象。在那穿梭来往的行人之中,绿女红男,黄童白叟,各式各样的人,应有尽有。原来在金国统治下的大都,妇女“抛头露面”是并不当作一回事的,不似南宋,妇女必须遵守“礼教”,以“足迹不出闺门”,方才算得是有教养的“良家妇女”。杨婉看见行人中有男有女,也没发觉有人特别注意她,方始放下了心。
韩佩瑛带杨婉在皇城外面走了一圈,让她见识用金碧辉煌的琉璃瓦所盖的宫殿,然后到城中几处风景名胜之地游览,看看日头过午,杨婉恐怕李思南挂念,说道:“咱们该回去了吧?”
韩佩瑛游兴未阑,笑道:“你急什么,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要玩就玩个痛快。大都最热闹的地方,你还没有去呢。”
杨婉道:“那是什么地方?”
韩佩瑛道:“那地方名叫天桥,有一大片广场,场中有各式各样的杂耍,无数各具特色的小食摊子,还有你所想买的胭脂水粉雕刻古玩之类的杂货,甚至还可以用很便宜的价钱买到古人的字画,其中不乏名家的真迹,当然这就要看机缘了。”
杨婉给她说得怦然心动,想道:“日落之前赶回去,想来他们的棋还未下完。”便道:“也好,那么咱们就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