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 道人赠药求宽恕 侠士挥刀忍忏情(2)
谷涵虚方始省觉黑石道人尚在身旁,当下哈哈一笑,说道:“不打不成相识,何必这样匆忙就走?我刚才没有问个清楚就和你动手,想必是其中定有误会了。我倒应该先向你赔个不是呢。”他因为听得严浣说黑石道人并非坏人,所以才会这样说的。
黑石道人满面通红,说道:“你一点也没有错,错的是我。我不该欺负你的严姑娘,我、我实在是死有余辜!”
严浣说道:“不错,他用迷香捉了我,是想把我献给飞龙山的窦寨主。但如今业已后悔了。你来的时候,他正在把解药给我,放我走呢。”
谷涵虚怔了一怔,心道:“原来祝老三倒也没有骗我。”怔了一怔,随即哈哈笑道:“人谁无过,知过能改,善莫大焉。这点梁子,就此揭开。道长若不嫌弃,咱们还是可以交个朋友。”
黑石道人见谷涵虚如此豪爽,心中也是不由得不暗暗佩服。叹了口气,说道:“多谢侠士看得起我,但我却是不能原谅自己呢。恨只恨我当初不该受了窦安平的恩惠,以致今日不能不受他的摆布。”当下将窦安平如何给他排难解纷之事,以及后来窦安平又如何要捉拿严浣之事,一五一十都对谷涵虚说了。
接着黑石道人说道:“我本来不知道其中原委的,刚才碰到窦安平派来接我的一个人,方才知道窦安平是要用严姑娘来对付她的舅父江南大侠孟少刚,而这件事情又牵涉到、牵涉到……”
说至此处,忽地想起窦安平毕竟是自己八拜之交,似乎不该向一个初相识的朋友泄漏他的秘密。
谷涵虚说道:“不错,这件事情牵涉到窦安平的通番卖国,确是非同小可!”
黑石道人吃了一惊,说道:“原来你都早已知道了?”
谷涵虚点了点头,问道:“你现在还在念着窦安平给你的恩惠么?”
黑石道人十分苦恼,抓抓头皮,说道:“我现在正是不知怎么才好。”
谷涵虚说道:“大丈夫立身处世,固然应当恩怨分明,但更应该明辨是非,择善弃恶!通番卖国之辈,禽兽不如,岂可为了小恩小惠,连人也不做了!”这几句话说得斩钉截铁。
黑石道人听了,耸然动容。当下向谷涵虚深深一揖,说道:“多谢你的金玉良言,贫道实在惭愧!”
谷涵虚道:“一个人只要能够迷途知返,就是好人。道长,我是个心直口快的人,我要和你说的话都已说了。如今我倒想向道长请教了。”
黑石道人道:“不知侠士欲知何事?”
谷涵虚道:“侠士二字愧不敢当。我名叫谷涵虚,若蒙道长不弃,咱们就以平辈论交如何?”
黑石道人道:“好,谷兄请问。”
谷涵虚道:“刚才你说为严姑娘担心,不知是担心何事?”
黑石道人哈哈笑道:“这件事么,如今已是用不着我担心了。”
严浣恍然大悟,说道:“我明白了,你刚才是不是要拦阻我去飞龙山?”
黑石道人道:“谷兄本领胜我十倍,有他陪你前往,这飞龙山自是可以去得的了。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多加一些小心,比较好些。”
谷涵虚道:“不知飞龙山上有些什么人?”
黑石道人道:“窦安平邀来的帮手很是不少。据我所知,其中有两个人恐怕是比较难以对付的。”
谷涵虚道:“哪两个人?”
黑石道人说道:“一个是阳天雷的侄子阳坚白。这人的本领我虽然没有见过,但阳天雷号称金国第一高手,他侄子的本领想必不错。”
谷涵虚笑道:“原来阳坚白也到了飞龙山么?我倒曾和他交过手,深知他的本领。料想胜不了他,也不至于败在他的手下。”
黑石道人接着说道:“还有一个人名叫白万雄,乃是二十年前与淳于周齐名,在黑道上称雄道霸的人物。后来因为败在屠百城的手下,迫得金盆洗手,闭门封刀。去年听说屠百城命丧蒙古,他才东山复出的。”
谷涵虚道:“他是不是有个儿子名叫白千胜?”
黑石道人道:“正是。原来谷兄也已知道了他们的来历。”
谷涵虚道:“我在黑石庄曾经和白千胜打过一架。白万雄的来历则是祝老三告诉我的,不过没有道长说的详细。”
黑石道人这才知道这次之所以碰上谷涵虚并非偶然的事。
谷涵虚又笑道:“祝氏三兄弟,祝老大最可恶,祝老三倒是一个爽直的汉子。他对你很是佩服,称你是黑道上一位响当当的汉子呢。说老实话,最初我是不相信他的话的,如今见了道长,方知名下无虚。”
黑石道人羞得满面通红,说道:“祝老三给我面上贴金了。我哪里配得上好汉二字?这次若不是多得严姑娘与谷兄善言开导,我只怕已是身败名裂,为天下英雄所不齿了呢。”
谷涵虚忽地心念一动,说道:“道长,你若是已经想通了,我倒有一事相求。”
黑石道人道:“谷兄有什么需要贫道效劳之处,请吩咐就是。”
谷涵虚道:“请你仍然用这辆骡车,把严姑娘押解到飞龙山去。我充当你的车夫。”
黑石道人怔了一怔,见谷涵虚的神色不似在开玩笑,随即恍然大悟,说道:“敢情谷兄是要用这法子混入飞龙山么?”
严浣拍掌笑道:“好一条妙计,窦安平决计料想不到,黑石道长,现在就看你愿不愿意帮我们的忙了。”
谷涵虚说道:“我们并非不敢硬闯,但我们却不愿多伤窦安平手下的无辜喽兵。道长,我这也是为你着想,你若不愿给窦安平拖你落水,要保持自己清白的话,恐怕也必须有所作为,才能让天下英雄相信。”
黑石道人一来是爱惜自己的声誉,这次他糊里糊涂地上了窦安平的当,的确是必须洗刷;二来他听了谷涵虚晓以大义的说话,经过了内心的交战,终于也醒悟了不应该让个人的恩怨左右大是大非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