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
他居然毫不考虑就答应,而且说打就打,先冲过去,再转身打这人的鼻子。
这并不是因为他特别喜欢打人的鼻子,只不过因为他从不愿在别人背后出手。
先冲到这人面前再转身,出手当然要慢一步。
这一拳打空了。
这个人凌空跃起,再飘飘落下。
失声道:“是你。”
他认得这个人。
这个人不是朱五太爷,是卜战,“老狼”卜战。
卜战看着他,眼睛居然也在笑,道:“你从不在背后打人?”
道:“嗯。”
卜战道:“好,好汉子。”
他忽然指着后面一扇门,道:“敲门五次,推门进去。”
这扇门后的屋子比较长,也比较宽。
屋角有张短榻,短榻上斜卧着一个人,也是背对着门的,却不知是睡是醒。
再躬身问:“朱五太爷?”
这人道:“不是。”
道:“你是谁?”
这人道:“是个想挨揍的人。”
道:“我若想见朱五太爷,就得先接你一顿?”
这人道:“不错。”
他还是斜卧在榻上,背对着:“随便你揍我什么地方都行。”
道:“好。”
他又握紧拳头冲过去。
他可以打这人的后头和背脊,也可以打这人的屁股和腰。
这都是人身上的关节要害,现在全都是空门,只要接上一拳,就再也站不起来。
但是打的并不是这些地方。
他打的是墙,这人对面的墙。
一拳头打过去,木板墙立刻被打穿个大洞,碎裂的木板反激出来,弹向这人的脸。
这人当然没法子再躺在那里,身子一挺,已凌空跃起。
也一跃而起,凌空挥拳痛击这个人的脸。
这一次他打的不是鼻子。
仓促间他没把握能打准这人的鼻子,脸的目标总比较大些。
这人再想闪避,怎奈力已将尽,身子悬在半空中,也没有法子再使新力。
只听“轰”的一声,他的人已被打得飞了出去,撞在木板墙上。
本来已被打穿个大洞的木板墙,破的洞更大了。这人穿洞飞出,也跟着穿过去,里面的一间屋子更大。
一个人远远的坐在几边品茶,满头苍苍白发,赫然竟是那扫花的老人。
刚才被一拳打进来的人,现在又已从墙上的破洞穿出去。
扫花的老人道:“他不好意思见你。”
道:“为什么?”
扫花的老人道:“刚才他还在吹牛,只要你在背后出手,绝对过不了他这一关。”
他眼睛里又有了笑意:“你果然没有失信,果然没有在他背后出手。”
道:“他也没有失信。”
扫花的老人不懂。
道:“他想挨揍,现在已挨了揍。”
扫花的老人大笑:“好小子,不但有种,而且还有趣。”
道:“我是个好小子,你呢?”
扫花老人道:“我只不过是个老头子。”
盯着他,道:“是老头子?还是老太爷?”
扫花的老人微笑道:“老头子通常就是老太爷。”
眼睛里闪着光:“是朱五太爷?”
扫花的老人不说话了,只是笑。
也不再问。
他忽然跳起来,一拳打出去。
打这老人的鼻子。
他并没有失约,并没有在背后出手,可是他出手的时候,也没有打声招呼。
他要让这老人一点防备都没有。
这种打法,非但不能算英雄好汉,简直有点儿赖皮。
可是他一定要试试这老人的武功。
他这么样一拳打出去,无论谁要闪避招架都不容易。
何况这老人背后就是墙,根本已没有退路。
他对自己这一拳本来很有信心,可是这一拳却偏偏又打空了。
他一拳击出,扫花老人已到了墙上,就象是一张纸一样,轻飘飘地飞了上去,轻飘飘地贴在墙上,看着微笑。
小巧没有再打第二拳。
他在向后退,退出好几步,找了张椅子坐下。
扫花的老人道:“怎么样?”
道:“很好。”
扫花的老人道:“谁很好?”
道:“你很好,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