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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肝胆相照(2) - 武林外史

历史今天:1972年5月29日 尼克松访问苏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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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肝胆相照(2)


  朱七七咬着唇,搓着手,简直快急疯了。

  又过了盏茶时分,不,简直有顿饭功夫,还是一丝声音都没有,连放个屁的声音都没有。

  沈浪呀沈浪,你倒是弄点声音出来呀!你若是没有中埋伏,你就该出来,告诉我让我安心。

  你若是中了埋伏,你也该喊救命呀!你……你……你,你难道连声音都未及发出,就被人害了?

  王怜花的手段,难道真有那么毒,那么狠。

  还是没有声音,没有动静……

  好,王怜花,你若是害死了沈浪,我也不想活了,你索性连我也一起害死算了,死了反倒干净。

  朱七七飞也似的向祠堂掠去。

  苍穹,已由青灰色转成淡白色。

  淡白色的曙光,浸溶着残败的祠堂,使这祠堂看来更诡秘,更阴森,更充满着不祥。

  祠堂中火堆仍未熄,但火势已很小了。

  火上,肉仍在,因为火小,肉还没有焦。

  褪色的,破旧的神幔,已被撕下来——但也不知是不是被撕的,片片落在地上,堆成一团,被风一吹,就好像……

  就好像正匍伏在地上的死尸一样。

  神案,已被人踢翻了,也不知是被谁踢的,就在火堆和神案间,有一滩乌黑的水渍……

  呀,不是水渍,是鲜血。

  本已残破的祠堂,此刻更是乱得一团糟,而刚刚明明走进祠堂的沈浪,此刻却瞧不见了。

  什么人都没有,简直连鬼都没有,沈浪呢?

  沈浪呢?沈浪到哪里去了?已被害死了?死尸呢?

  朱七七惊极,骇极,放声大呼道:“沈浪……”

  尖锐的呼声就像是一把刀,一下子就划破了那死一般的静寂,但也就是一下子,又突然停顿,她像是突然被人扼住喉咙似的。

  因为,突然,踢翻的神案下,露出一个头来。

  沈浪的头。

  沈浪的头露了一露,就又缩了回去。

  朱七七已飞也似的掠过去,一把抱住沈浪的脖子,又是惊奇又是欢喜,又是埋怨,喘着气笑道:“你还在这里,你没出事,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害得我着急。”

  沈浪身子动也不动,只是冷冷叱道:“走开。”

  朱七七一怔,松开了手。

  无论如何,无论沈浪喜不喜欢她,沈浪平日对她倒总是客客气气的,倒从没有这样疾言厉色。

  朱七七松开了手,眼圈儿又红了。她那样为沈浪担心,心都快急碎了,此刻换来的却是冷冰冰一声斥责。

  她身子不由自主往后面退,她嘴唇都快咬碎了——但无论怎样,还是忍不住,泪珠儿一连串落了下来。

  沈浪却连瞧也不瞧她一眼,眼睛直勾勾瞧着前面。

  他在瞧什么,朱七七没看见。

  此刻,朱七七眼睛里只有沈浪。她瞧着沈浪,流着泪,一时间当真是心灰意冷,喃喃道:“罢了,罢了,我这又是何苦!我这又是为的什么?我为何有福不会享,反而巴巴的跟着他,受他的气?”

  她抹一抹眼泪,暗道:“好,沈浪呀沈浪,你既如此对我,我……我以后永远也不要见你了。”

  但是,她的眼睛却仿佛离不开沈浪。

  要她说沈浪究竟好在哪里,她也说不出。

  论豪迈,他不及熊猫儿;论沉着,他不如金无望;若论风流俊俏,善解人意,他却又不如王怜花。

  但不知怎的,她眼里却只有他。只要瞧见他,她就觉得欢欢喜喜;若是瞧不见他,总是整日间挂肚牵肠。

  她不敢想,若是以后永远瞧不见沈浪,她会怎样。

  “为什么,为什么他这样对我,我还要这样对他?”

  一时间,她不觉更是爱恨交进,忍不住放声大哭道:“沈浪,我恨你,我恨你……”

  沈浪还是不瞧她一眼,眼睛还是直勾勾的瞧着前面。

  朱七七恨得心都裂开了,嘶声道:“你是死人么?你说话呀,你……你……你……”

  只觉一股热血上涌,那只纤纤玉手,不知怎的扬了起来,“吧”的,清清脆脆一掌掴在沈浪脸上。

  沈浪却似全无觉察,还是动也不动,只是那令人恨又令人爱的脸上,已多了个红红的掌印。

  朱七七又急,又痛,又悲,又悔,终于伏地痛哭道:“沈浪,沈浪,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为什么?你打死我吧,打死我吧,我反正不想活了。”

  她哭声有如杜鹃夜啼,令人断肠。

  但沈浪还是不理她。

  也不知哭了多久,她的哭声终于渐渐微弱。

  只听沈浪柔声道:“你好些了么……好些了么?”

  朱七七一喜道:“呀,沈浪还是关心我的……”

  但沈浪已接着道:“金兄……你振作些。”

  沈浪竟不是对她说话。

  朱七七又是失望,又是惊奇,这才抬起头,这才瞧见沈浪面前原来还倒卧着个人——赫然竟是金无望。

  金无望倒卧在血泊中,双目紧闭,如金纸,呼吸间更是气若游丝,一条命已去了十之八九了。

  这祠堂中情况怎会变成如此模样?

  金无望又怎会变成如此模样?

  王怜花、金不换都到哪里去了?

  朱七七一眼瞧见金无望的脸,接着,她又瞧见他的手——他一条右臂竟已被生生砍断了。

  血,流满了鲜血,一身都是鲜血。

  朱七七“呀——”一声惊呼了出来。

  难怪沈浪不理她,沈浪此刻正以手掌按着金无望的胸口,正以绵长的内力,来延续金无望已将中断的性命。

  朱七七整个身子都颤抖了起来。

  “金大哥,金大哥,金大哥,你怎会如此?是谁害了你的?”

  她想放声悲呼,放声痛哭,但她却只有咬着牙,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她眼泪又似断了线的珍珠般落下。

  这一次,她眼泪是为金无望流的。

  “金大哥,你不能死,求求你,莫要死……”

  她暗中默祷,全心全意。

  “沈浪,求求你,救活他吧,我相信你必能救活他的。”

  呻吟,一声,两声……

  金无望终于发出了呻吟,发出了声音。

  沈浪苍白、凝重、沉痛的脸上,早已流满汗珠。直到此刻,他嘴角的肌肉才松懈下来。

  他暗中松了口气,金无望终于活回来了。

  天色,已在不知不觉间大亮了。

  渐渐,金无望有了呼吸,胸膛有了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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