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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三十一 - 清史稿

历史今天:1988年11月15日 巴勒斯坦独立宣言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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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三十一

  赵开心杨义林起龙硃克简 成性 王命岳
  李森先 李呈祥 魏琯李裀季开生 弟振宜 张煊
  赵开心,字灵伯,湖南长沙人。明崇祯进士,官至兵部员外郎。顺治元年,授陕西道监察御史。是岁有自称故明皇太子者,令故明贵妃袁氏及故东宫官属内监等视之,皆言不相识。开心及给事中硃徽疏请详审,下法司,自承为京师民杨玉。以开心疏言“太子若存,明朝之幸”,论死,上命免之。二年,疏言:“刑部治庶狱,数日即结正。惟自别衙门发送者,恆不时谳决,久置狱中。请令所司五日一稽核,当鞫当释,勿使留滞。并请通饬诸行省抚按遵行。”从之。
  寻命巡视南城。满洲兵初入关,畏痘,有染辄死。京师民有痘者,令移居出城,杜传染。有司行之急,婴穉辄弃掷。开心疏请四郊各定一村,移居者与屋宇聚处。旋又疏言:“立政之始,一事之得失,关天下万世之利害。疏奏不能尽陈,封章不敢频渎。乞时赐召对,霁颜听受。庶用人施政,悉奉宸断。”睿亲王摄政,入朝,朝臣皆跪迎,开心疏请敕礼部详定仪注。江、浙、湖广诸行省初定,开心疏请急置抚按,以时绥抚。并得旨俞允。擢左佥都御史。三年,坐事,罢。
  八年,召起原官。旋超擢左都御史。开心子而抃,为唐王时举人。九年,开心疏乞许而抃会试,礼部议不许,开心坐夺职,永不叙用。十年,谕曰:“开心有直名,畀风宪重任。不言国家大事,乃庇子渎奏,辜朕望实深。朕念开心大臣,一事差谬,遂永弃不用,心终未恝然。召还京。”开心至,疏论湖广巡抚迟日益、偏沅巡抚金廷献、郧襄巡抚赵兆麟所属寇盗充斥,剿抚无能。得旨,下部察议。又言:“江南诸行省,每因捕治叛逆,株连无辜。如常镇绅士王期升、路迈、蒋拱辰等,久锢狱中,虚实未辨。就一方一事,可推之他省。”上命确察以闻。时方考察京官,甄别翰林,开心疏论大学士冯铨、陈名夏等,各植门户,开朋党之渐,上命开心据实覆奏,未能实指其人,得旨申饬。旋授原官。
  十一年,疏陈时政,请御经筵,亲奏对,遴贤才,原过误,许流徙自赎,重法司职掌。上以疏中有“屏斥畋游”语,谕曰:“讲武习兵,乃祖宗立国大法,何谓畋游?开心常谈浅见,沽名塞责,殊负委任。”寻以名夏获罪,责言官不先事举发,降补太仆寺卿。
  十二年,迁户部侍郎。疏言:“畿甸流民载道,有司恐误留逃人,听其转徙。请暂宽隐匿逃人之罪,以免株连,俾流民得邀抚辑。”谕曰:“逃人之多,因有隐匿者,故立法不得不严,何谓株连?”因责开心沽誉,降补太仆寺寺丞。寻擢少卿,协理兵部督捕事。十三年,上以逃人多不获,所司督责不严,复降补鸿胪寺少卿。十六年,迁太仆寺少卿。康熙元年,擢总督仓场户部侍郎,加工部尚书衔。卒官。
  杨义,山西洪洞人。明崇祯进士,官山东聊城知县。顺治元年,授河南汝阳知县。五年,行取,擢江西道御史,巡视两浙盐政。义疏请定行盐掣验之法,遴选清廉有司照引盘验,御史亲临监掣。八年,睿亲王得罪,义劾工部侍郎李迎晙前官营缮郎中,监造王府,僭拟禁廷,不数年閒,躐升华膴,请敕部治罪。以迎晙事在赦前,寝其议。复巡视长芦盐政,劾运使赵秉枢贪酷骫法,削籍逮治。
  九年,督学江南,寻掌京畿道事。十一年,大学士陈名夏得罪,义因劾请告侍郎孙承泽党附名夏,下部,令承泽休致。吏部尚书刘正宗荐降调员外郎董国祥,拟授文选司郎中,义面诘正宗专擅,即具疏劾之,正宗得旨察议,国祥卒以赃败,谪徙尚阳堡。
  十二年,条陈时政,言:“大学士吕宫久疾旷职,宜令归田,养大臣廉耻。”“巡按既停阅城、审录诸事,督抚按期巡行,宜令简随从,慎关防,毋以扰民。”“兵民匮乏,请令各州县禀生捐银准贡,以给满洲兵备鞍马器用,馀赈被灾贫民。”“谕旨严禁加派,有司抗不遵行。如臣籍洪洞,地亩正粮外,又加驿站坐司马夫、工食、公费等项,几半正粮。祈敕禁革。”会宫已得旨致仕,饬下所司议行。时议复设巡按,义奏请甄举才守兼优考试,请简不拘资俸。是岁四迁至刑部侍郎。十四年,调工部。十七年,调仓场侍郎,擢工部尚书。康熙元年,致仕。卒。
  林起龙,顺天大兴人。顺治三年进士,授吏科给事中。疏请严禁白莲、大成、混元、无为等邪教。又疏请重守令,课以十五事,曰:招流亡,垦荒莱,巡阡陌,劝树艺,稽户口,均赋税,轻徭役,除盗贼,抑豪强,惩衙蠹,赈灾患,济孤寡,濬沟池,治桥梁,兴学校。考其殿最,而大吏以时访察。俱如所奏行。四年,劾山东巡抚丁文盛不能弭盗,并荐大理寺卿王永吉可代,部议以起龙有私,降二级外用。又坐劾登州道杨云鹤婪赃不实,夺官。
  世祖亲政,召来京。十年,复原官。时军旅未靖,急转饷,不遑言积贮,起龙请敕计臣筹画,先实京仓,次及近辅各直省,务使仓有储穀,备水旱,应调发。又言:“满洲兵昔在盛京,无饷而富;今在京师,有饷而贫。时地既迥异,法制宜更定。凡驻守征行,所需马匹、草束、军装、戎器,悉动官帑筹备,毋使拮据。”疏入,谕曰:“满洲兵建功最多,资生无策,十年来未有言及此者。起龙实心为国,忠诚可嘉!”下部议,以五品京堂用,起龙疏辞。
  十一年,转刑科,加大理寺寺丞衔。疏言:“州县吏媚事上官,耗费不赀,请禁革;并请遣廉能大臣巡行各直省,体察利弊。”既,疏劾总河杨方兴及工部尚书刘昌,召方兴、昌相质,所劾皆不实,部议当杖流,上特宥之,左授光禄寺署正。十二年,迁大理寺寺丞。十三年,一岁中三迁,擢工部侍郎。十五年,改户部侍郎,总督仓场。
  十六年,加太子少保。疏请更定绿旗兵制,略言:“有制之师,兵虽少,一以当十,饷愈省、兵愈强而国富;无制之师,兵虽多,万不敌千,饷愈费、兵愈弱而国贫。今绿营兵几六十万,而地方有事,即请满洲大兵,虽多仍不足用。推原其故,总缘将官赴任,召募家丁,随营开粮,军牢、伴当、吹手、轿夫,皆充兵数。甚有地方铺户子侄,充兵免徭。其月饷则归之本管,马兵剋扣草料,驿递缺马,亦供营兵应付。是以马皆骨立,鞭策不前。又如弓箭、刀枪、盔甲、火器,俱钝弊朽坏,帐房、窝铺、雨衣、弓箭罩,则竟阙不具。春秋两操,不复举行。将不知分合奇正之势,兵不知坐作进退之法。徒空国帑,竭民膏,虽★何益?推其病有二:一则营兵原以戡乱,今乃责之捕盗;一则出饷养兵,原以备战守之用,今则加以剋扣。兵丁所得,仅能存活,又不按月支发,贫乏何以自支?今诚抽练绿旗精兵二十万,养以四十万之饷,饷厚兵精,地方有警,战守有人。不过十年,可使库藏充溢。”下所司议行。十七年,加太子太保、兵部尚书,巡抚凤阳。时议惩官吏犯赃,视轻重科罪,不许纳赎,起龙疏请如旧例收赎充饷,下廷议,请从之。上曰:“立法止贪,今因济饷而贷法,如民生何?”绌起龙议不行。
  圣祖即位,授起龙漕运总督,迭疏请免滨海移民田地赋额,濬淮城迤南运河,直达射阳湖,修筑济宁、临清诸处堤闸,并请禁运丁毋病民,运弁毋病丁,条议以上,皆从其请。又疏请禁运丁多携货物,稽滞漕运,定分地稽察例。康熙六年,粮艘至济宁,运丁有多携货物者。事觉,总河卢崇峻疏陈起龙言江南漕储道既裁,总漕不任稽察,御史张志尹纠起龙不引罪。上以诘起龙,起龙谢失职,镌三级休致。卒。
  嘉庆四年,仁宗亲政,阅世祖实录,得起龙更定绿营兵制疏,谕诸行省督抚整饬营伍,并以所言抽练精兵,是否可仿行,饬妥议具奏。诸行省督抚惮改作,议格不行。
  硃克简,字敬可,江南宝应人。顺治四年进士,授内阁中书。五年,考授御史。八年,典广东乡试。十二年,巡按福建。福建八府一州,其五滨海。郑成功时入寇,民苦焚掠。克简至,申明军政,绸缪防御,请增兵防仙霞关。时兵部尚书王永吉疏请减兵额,汰营兵老弱,下诸行省。克简疏言:“福建内防山贼,外御海寇,省兵三万四千,不可复减。”上如其议。又疏论防海,略言:“用水师不难得其力,难得其心。漳泉为郑成功故土,沿海多戚属,宜以连保法察其踪迹,考其身家,不使入伍;降者令归耕,或移置他军,使离旧巢,乃坚归志。水师战海中,破浪擒贼,当受上赏,宜著为令。水师用在舟,木、竹、钉铁、油、麻、★叶,皆海之所无,一物不具,不可以为舟。宜设专官讥察,毋以资敌。”“宁化、崇安滨海要地,今俱为贼踞,当按形势增兵固守。”又立六规二十四约,与提督马成功、总兵王之纲等深相结纳,诸将咸奉令。
  巡汀州,闻成功兵攻福州,即率汀州镇兵还援。成功兵引退,克简入城,曰:“寇知我援寡,且复来。”令完城垣、简卒伍为备。数日,成功兵复至。初,官军得成功兵辄诛之,克简令发不过五寸者贷死,编为民,得万馀人,皆恩克简,至是助守城,发★击寇,寇溃,遂出战,解围去。至漳州,布政使详请徵逋赋,克简力阻之,疏请蠲徵,上从之。至福清,以闽安地当冲,设兵守之,连江、罗源、福清、长乐诸县要隘皆置汛。至兴化,见道有流民,与知府张彦珩议赈,活者万数千人。至泉州,令崇武、獭户、大盈诸隘皆置汛。至延平,知其地舟人多通寇,令循江诸州县设“循环簿”讥察。汀州、延平、建安三郡多伏戎,克简遣兵破其巢穴,离其党羽,次第皆就抚。迭疏请汰冗员,蠲盐课,恤驿困,皆报可。秩满,乞归。康熙三十二年,卒。
  子约,以副贡生充教习,历知福安、南丰、费诸县,擢晋州,所至皆有惠政。
  成性,字我存,江南和州人。顺治六年进士,授中书科中书。十四年,考授御史,巡按福建。疏言:“福建山海征剿,师旅繁兴,民穷地荒。条上四策:一曰严汛守。滨海地寥廓,不能遍防。臣愚以为宜设水师,求熟练舟楫、谙识水性之将吏,广选舵工水手,缭椗招斗,惟其能者,禀饷不为常格。以舟为家,铳械用其长技,操演习熟,庶几水师可成。泉州近贼巢,水师宜移石湖。崇武、石芝驻陆军为声援。惠安北有峰尾司,宜驻兵,为惠州籓篱。同安邻厦门,当於高浦设屯,刘五店置警砲,时出游骑巡视要隘。此又惠州之脣齿也。一曰分界址。有司禁遏接济,商阻物贵,民生穷蹙。臣愚以为先定禁例,若竹木、镔铁、硝磺、油、麻,毋许通贸。小民日用所需,宜听转运。惟滨海大道或捷径可通者,严立疆界。更定勾稽文法,以时比验。自泉州西出延平上游,去海甚远,百货交易,宜听民便。一曰辑降众。山海啸聚之徒,渐次来降。入伍者多,归耕者少。间有悍气未驯,凌轹乡里。居民亦负气不相下,讦讼不受理,则自相格斗。臣愚以为宜令解散宿怨,禁止罗织。新附之众,合者渐分,聚者渐散,近者渐远,庶可消弭反侧。一曰清营伍。府县编氓,既有保甲,诸营什伍,犹未整齐。臣愚以为当责成兵吏,自为版籍。略仿保甲之制,同居连坐。则军伍肃、盗源遏矣。”事下兵部议行。
  既,又上疏言:“下游四府滨海,海徼无险阻可守,且又兵力所不及。宜令居民筑土堡,多备长枪鸟铳,习为团练。贼至,人自为守,家自为战,驰报附近将领,以兵赴援。久之使贼粮绝势穷,未有不瓦解者也。”又疏论盐场利弊,请裁上里、海口、牛田诸场,以福清知县领其事。十六年,报绩,授兵部主事。移疾归。
  康熙七年,始出就官。十一年,授工科给事中。时议招募游民,开垦荒田。性疏言:“民贫不能耕,乃有荒田。游民既失业,安能开垦?请敕督抚令县官劝民开垦,无力者上布政司给牛种赀钱。以本县之民,垦本县之田,官既易於稽察,朝廷本赀亦易於徵收。”又迭疏请奖进廉吏,为国家培元气,密谕推举督学,以重人才根本之地。又疏陈民生十害,谓:“州县胥役挟持长吏,为衙蠹之害;官吏私交旧识,关说曲直,为抽丰之害;乡民钱粮讼狱,必投在城所主之户,听其侵蚀唆使,为歇家之害;大奸巨猾武断乡曲,为奸豪之害;督抚及司道胥吏干讬有司,为上官胥吏之害;丞簿佐贰滥受讼牒,为佐贰之害;奸民诪张上控,株连蔓衍,为越诉之害;颜料本色,缘时价低昂,不载由单,任意苛敛,为杂派之害;百姓十室九空,无藉乘急取利,逐月合券,俗谓‘印子钱’,利至十之七八,折没妻孥,为放债之害;邮传往来,强捉人夫,挽舟负舆,为纤夫之害。请下所在有司,每季书状,不蹈十害,申大吏按验。”又请饬督抚严饬所司,复社学,讲乡约,举节孝,立义冢,不力行者,不得与卓异。旋擢掌科。十五年,以疾乞归,家居三年,卒。
  国初循明旧,御史出为巡按。顺治七年罢,旋复设。八年,世祖亲政,特敕诫谕,并命都察院察访举劾。御太和殿,召新命诸巡按入见,赐坐宣谕。十七年,都察院复请罢,王大臣会议,安亲王及侍郎石申等议留,别疏上。又以御史陆光旭疏争,令再议,仍议罢不复设。巡按能举其职者,又有宁承勋按河南,请塞黄河决口;秦世祯按江苏,劾罢巡抚土国宝:最知名。承勋大兴人,明天启举人,自礼部主事考选御史,官至大理寺右寺正。世祯自有传。
  王命岳,字伯咨,福建晋江人。顺治十二年进士,改庶吉士。时云南、贵州未定,策问及之。命岳言:“李定国贰於孙可望,当缓定国,行间使与可望相疑忌。我兵以守为战,以屯为守,视隙而动。”上异之,擢工科给事中。上经国远图疏,略言:“今国家所最急者,财也。岁入千八百一十四万有奇,岁出二千二百六十一万有奇。出浮於入者四百四十七万。国用所以不足,皆由养兵。各省镇满、汉官兵俸米、草豆,都计千八百三十八万有奇,师行刍秣又百四十万,其在京王公百官俸薪、披甲俸饷不过二百万。是则岁费二千二百万,十分在养兵,一分在杂用也。臣愚以为今日不宜再议剥削以给兵饷,而当议就兵生饷之道。河南、山东、湖广、陕西、江南北、浙东西、江西、闽、广诸行省,迭经兵火水旱,田多荒废。宜令各省驻防官兵分地耕种,稍仿明洪武中屯田之法,初年有司给与牛种、耕具、饩粮,自次年后,兵皆自食其力,便可不费朝廷金钱,此其为利甚溥。古者郡县之兵,什伍相配,千百成旅,将帅因而辖之。乃者将帅多以仆从、摎役、优伶为兵,其实能操戈杀贼者十不得二三。故食粮有兵,充伍无兵。官去兵随,难议屯种。今当先定兵额,官有升降,兵无去来。平定各省及去贼二三百里外者,皆给地课耕。因人之力与地之宜,一岁便可生财至千馀万。群情不为深虑,不过议节省某项、清察某项。譬如盘水,何益旱田?臣见今日因贼而设兵,因兵而措饷,因饷而病民。民复为贼,展转相因,深可隐忧。要在力破因循,断无不可核之兵,断无不可耕之田,断无不可生之财。”疏下各直省督抚,议格不行。
  世祖恶贪吏,令犯赃十两以上籍没。命岳疏言:“立法愈严,而纠贪不止,病在举劾不当。请敕吏部,督抚按举劾疏至,当参酌公论,果有贤者见毁,不肖者蒙誉,据实覆驳。如部臣耳目有限,科道臣皆得执奏。又按臣原有都察院考核甄别,督抚本重臣,言官恐外转为属吏,参劾绝少。请特敕责成,简别精实。每岁终仍命吏部、都察院考核督抚举劾当否,详具以闻。庶激励大法以倡率小廉。”转户科。再上疏论漕弊,大要谓:“百姓为运官所苦,运官又自有其苦,不得不苦百姓。请革通仓需索,禁旗丁混抢,仓场督臣亲监河兑。”福建方用兵,时又苦旱,命岳疏陈五事,曰:缓徵买,粜劝赈,督催协饷,严治奸盗,安置投诚。
  十五年,调兵科。师下湖广,命岳复申屯田之议,请复明军卫屯田之制,设指挥、千百户等官,以劳久功多之臣膺其任,子孙世及。无漕之地,专固封疆;有漕之地,即使领运。新附之将,有功亦得拜官。量易其地,勿在本省。寻疏言:“各省除荒之数,岁缩银五百五十万有奇。荒地以河南、山东为最多。请选清正御史,督察二省田地,率诸州县清丈,编造鱼鳞图册。他省除荒多者,如例均丈。”得旨举行。命岳又上清丈事宜十馀条。
  明桂王既出边,云南犹未平。命岳疏言:“云南岁饷九百万,而一省正杂赋税都计十六万有奇,是以九百万营十六万之地也。云南原有旧屯万一千一百七十一顷有奇,科粮三十八万九千九百九十二石有奇。请敕巡抚袁懋功责成原军,换帖领种。暂发二十万金,买牛办种,借给军民。经年销算,必无亏损,又可收复科粮旧额。且官收额内,军馀额外,每粟一石,价可三金,视今年每石十二金,已省饷费四分之三。庶几兵食兼足,不至竭天下之物力以奉一隅。”上可其奏,命发十万金买牛办种,修复旧屯。
  命岳乞假归葬,还朝,疏言:“贼习於海战,我师皆北人,不谙水性。惟有堵截隘港,禁绝接济,严号令,轻徭赋,与民休息,使民不为贼,贼不得资。久之必有系丑献阙下者。”吏部以浙江右布政员尽忠迁广东左布政,命已下,命岳劾其贪秽,尽忠坐罢。康熙初,使广东还,迁刑科都给事中。时陈豹据南澳,尚为明守,命岳疏请招豹收南澳。寻以议狱未当,夺官。六年,畿辅旱,诏求直言。命岳家居,以天子方冲龄,宜览古今,广法戒,撰千秋宝鉴,书垂成,未进,卒。
  李森先,字琳枝,山东掖县人。明崇祯进士。顺治二年,自国子监博士考选江西道监察御史。启睿亲王发大学士冯铨贪秽及其子源淮诸不法状,御史吴达,给事中许作梅、庄宪祖、杜立德,御史王守履、罗国士、邓孕槐、桑芸等先后论劾。睿亲王於重华殿集大学士,刑部、科道诸臣,召铨等面质,以为无实迹,语详铨传,责森先启请肆市语过当,夺官。世祖既亲政,铨罢去。九年十一月,大学士范文程以劾铨诸疏进,上阅之竟,曰:“诸臣劾铨诚当,何为以此罢?”文程曰:“诸臣劾大臣,无非为君国,上当思所以爱惜之。且使大臣而能钳制言官,非细故也。”越数日,上谕吏部,诸臣以劾铨罢者皆起用,森先补原官。
  十三年,巡按江南,劾罢贪吏淮安推官李子燮、苏州推官杨昌龄,论如律。巡苏州,杖杀不法僧三遮、优王紫稼并为优张榜少年沈濬,一时震悚。淮安吏张电臣坐侵蚀漕折银一百二十两有奇,例当追比,森先为疏请缓之。上责森先徇纵,夺官,逮至京讯鞫,事白,复原官。
  十五年,应诏陈言,略曰:“上孜孜图治,求言诏屡下;而诸臣迟回观望者,皆以从前言事诸臣,一经惩创,则流徙永锢,相率以言为戒耳。臣以为欲开言路,宜先宽言官之罚。如流徙谏臣李呈祥、季开生、魏琯、李裀、郝浴、张鸣骏等,皆与恩诏因公诖误例相应。倘蒙俯赐轸恤,使天下昭然知上宽宥直臣,在远不遗。凡有言责者,有不洗心竭虑而兴起者乎?”上责其市恩徇情,夺官,下刑部议,流徙尚阳堡,上仍宽之,复原官。寻命察荒河南,用左都御史魏裔介言,给敕印,未讫事而卒。
  十七年,上命吏部开列建言得罪诸臣,其流徙者,举呈祥、琯、裀、开生及彭长庚、许尔安凡六人。上命释呈祥,许琯、开生归葬。馀虽系建言,情罪不同,无可宽免。裀、开生自有传。长庚、尔安事见睿亲王传。
  呈祥,字吉津,山东霑化人。明崇祯进士,选庶吉士。顺治初,授编修。累迁少詹事。十年二月,条陈部院衙门应裁去满官,专用汉人。上谕大学士洪承畴等曰:“呈祥此奏甚不当。昔满臣赞理庶政,弼成大业。彼时岂曾咨尔汉臣?朕满、汉一体眷遇,奈何反生异意耶?”副都御史宜巴汉等因劾呈祥,夺官,下刑部,坐呈祥巧言乱政,论斩,上命免死,流徙盛京。居八年,至是命释还,诣京师疏谢,遂还里。康熙二十七年,卒。
  琯,字昭华,山东寿光人。明崇祯进士,官御史。顺治二年,以荐起原官,巡按甘肃。请开马市以柔远人,下部议行。凉州兵劫参议道廨,捕得倡乱者二十馀人,琯疏言西陲兵骄悍,由明季专事姑息,养奸滋乱,宜用重典。上命悉诛之,并诏后有犯者,首从骈斩,著为令。
  四年,授江宁学政。七年,还京,掌河南道。八年,漕运总督吴惟华请输银万,又括诸项羡馀,得九万三千,请以助饷。琯疏言淮、扬连年水旱,惟华输饷皆分派属吏,仍取自民间,乞赐察究,会巡漕御史张中元发惟华贪黩状,逮治夺官。琯又劾郧阳抚治赵兆麟,甄别文武属吏,荐举多至数十,纠劾仅一二微员,上为责兆麟,并诫诸督抚不得劾微员塞责。九年,授顺天府府丞。
  十二年,迁大理寺卿。八旗逃人初属兵部督捕,部议改归大理寺,琯疏言其不便,乃设兵部督捕侍郎专董其事。又言:“逃人日多,以投充者★。本主私纵成习,听其他往,日久不还,概讼为逃人。逃人至再,罪止鞭百,而窝逃犹论斩,籍人口、财产给本主。与叛逆无异,非法之平。”下九卿议,改为流,免籍没。又言窝逃瘐毙,妻子应免流徙,时遇热审,亦应一体减等。上责其市恩,下王大臣议琯巧宽逃禁,当坐绞,上宽之,降授通政司参议。德州诸生吕煌窝逃事发,州官当坐罪,琯持异议。王大臣劾琯,因追议琯前请热审减等为煌地,坐夺官,流徙辽阳,卒於戍所。上既许归葬,并宥其孥还故里。
  诸与森先同时劾冯铨者:吴达,江南人。自刑部员外郎授御史。顺治二年七月,疏言:“今日用人,皆取材於明季。抗直忤时,山林放弃,此明季所黜而今日当用者也。逆党权翼,贪墨败类,此明季所黜而今日不可不黜者也。持禄养交,倒行逆施,此明季未黜而今日不可不黜者也。定鼎初年,藉招徠为名,犹可兼收邪正。江南既定,人材毕集,若复泾渭不分,则君子气沮,宵小竞进。即如阮大铖、袁宏勋、徐复阳辈,联袂而至,岂可概加录用乎?至广开言路,尤为创业急务。乃动责回奏,是沮敢谏之气而塞后进之路也。即如赵开心论事爽剀,用其人矣,而所规切时政,果一一用之否耶?”得旨:“朝廷用人,非曰诱之,若先既录用,后无罪而黜,是有疑心矣。屡饬回奏,欲求其实,非沮言路也。”疏寝不用。旋命巡按山东、湖南,官至太仆寺少卿。
  桑芸,山西榆次人。自行人授御史,巡按顺天,累迁光禄寺卿。出为河南汝南道参政,督民垦荒土,除杂派,捕治巨猾毙杖下。累迁广东左布政。道卒。
  又有许作梅,河南新乡人。亦以劾铨罢,复起官至太仆寺少卿。王守履,山西宁乡人。自工部郎中授御史,巡按湖北。罗国士,山东德州人。自礼部主事授御史,巡按顺天。庄宪祖,直隶东光人。以明进士起户科给事中。顺治三年新进士,除科道,宪祖与吏科都给事中向玉轩疏争,下刑部,并坐夺官。玉轩,四川通江人。邓孕槐,失其籍,自顺天府推官授御史,巡按江南。
  李裀,字龙衮,山东高密人。顺治六年,以举人考授内院中书舍人。擢礼科给事中,转兵科。劾吏部郎中宋学洙典试河南,宿妓纳餽,鞫实,夺官。
  八旗以俘获为奴仆,主遇之虐,辄亡去。汉民有原隶八旗为奴仆者,谓之“投充”,主遇之虐,亦亡去。逃人法自此起。十一年,王大臣议,匿逃人者给其主为奴,两邻流徙;捕得在途复逃,解子亦流徙。上以其过严,命再议,仍如王大臣原议上。十二年,裀上疏极论其弊曰:“皇上为中国主,其视天下皆为一家。必别为之名曰‘东人’,又曰‘旧人’,已歧而二之矣。谓满洲役使军伍,犹兵与民,不得不分;州县追摄逃亡,犹清勾逃兵,不得不严覈:是已。然立法过重,株连太多,使海内无贫富良贱,皆惴惴莫必旦夕之命。人情汹惧,有伤元气,可为痛心者一也。法立而犯者众,当思其何利於隐匿而愍不畏死。此必有居东人为奇货,挟以为■K1。殷实破家,奴婢为祸,名义荡尽,可为痛心者二也。犯法不贷,牵引不原,即大逆不道,无以加此。破一家即耗一家之贡赋,杀一人即伤一人之培养。十年生聚,十年教训,今乃用逃人法戕贼之乎?可为痛心者三也。人情不甚相远,使其居身得所,何苦相率而逃,况至三万之多?其非尽怀乡土、念亲戚明矣。不思恩义维系,但欲穷其所往,法愈峻,逃愈多,可为痛心者四也。自逮捕起解,至提赴质审,道路驿骚,鸡犬不宁。无论其中冤陷实繁,而瓜蔓相寻,市鬻锒铛殆尽。日复一日,生齿彫残,谁复为皇上赤子?可为痛心者五也。又不特犯者为然,饥民流离,以讥察东人故,吏闭关,民扃户,无所投止。嗟此穷黎,朝廷方蠲租煮粥,衣而食之,奈何因逃人法迫而使毙?可为痛心者六也。妇女躅踯於郊原,老稚僵仆於沟壑。强有力者,犯霜露,冒雨雪,东西迫逐,势必铤而走险。今寇孽未靖,招抚不遑,本我赤子,乃驱之作贼乎?可为痛心者七也。臣谓与其严於既逃之后,何如严於未逃之先?今逃人三次始行正法,其初犯再犯,不过鞭责。请敕今后逃人初犯即论死,皇上好生如天,不忍杀之,当仿窃盗刺字之例:初逃再逃,皆於面臂刺字。则逃人不敢逃,即逃人自不敢留矣。”疏入,留中。后十馀日,下王大臣会议,佥谓所奏虽於律无罪,然“七可痛”,情由可恶,当论死,上弗许,改议杖,徙宁古塔;上命免杖,安置尚阳堡。逾年,卒。
  上深知逃人法过苛重,绌王大臣议罪裀。十三年六月,谕曰:“朕念满洲官民人等,攻战勤劳,佐成大业。其家役使之人,皆获自艰辛,加之抚养。乃十馀年间,背逃日众,隐匿尤多,特立严法。以一人之逃匿而株连数家,以无知之奴仆而累及官吏,皆念尔等数十年之劳苦,万不得已而设,非朕本怀也。尔等当思家人何以轻去,必非无因。尔能容彼身,彼自体尔心。若专恃严法,全不体恤,逃者仍众,何益之有?朕为万国主,犯法诸人,孰非天生烝民,朝廷赤子?今后宜体朕意省改,使奴仆充盈,安享富贵。”十五年五月,复谕曰:“督捕逃人事例,屡令会议,量情申法,衷诸平允。年来逃人未止,小民牵连,被害者多。闻有奸徒假冒逃人,诈害百姓,将殷实之家指为窝主,挟诈不已,告到督捕,冒主认领,指诡作真。种种诈伪,重为民害。如有旗下奸宄横行,许督抚逮捕,并本主治罪。”逃人祸自此渐熄。
  季开生,字天中,江南泰兴人。顺治六年进士,改庶吉士。累迁礼科给事中。明将张名振犯上海,开生疏言防御海寇,宜远侦探,扼要害,备器械,严海禁,杜接济,密讥察。十一年,因地震,疏言:“地道不静,民不安也。民之不安,官失职也。官之失职,约有十端:一曰格诏旨,二曰轻民命,三曰纵属官,四曰庇胥吏,五曰重耗剋,六曰纳餽遗,七曰广株连,八曰阁词讼,九曰失弹压,十曰玩纠劾。”分疏其目以上,章下所司。调兵科右给事中。
  十二年秋,乾清宫成,发帑遣内监往江南采购陈设器皿,民间讹言往扬州买女子,开生上疏极谏。得旨:“太祖、太宗制度,宫中从无汉女。朕奉皇太后慈训,岂敢妄行,即太平后尚且不为,何况今日?朕虽不德,每思效法贤圣主,朝夕焦劳。若买女子入宫,成何如主耶?”因责开生肆诬沽直,下刑部杖赎,流尚阳堡,寻卒戍所。十七年,旱,下诏罪己,命吏部察谪降言官,谕曰:“季开生建言,原从朕躬起见,准复官归葬,廕一子入监读书。”
  弟振宜,字诜兮。顺治四年进士,授浙江兰溪知县。行取刑部主事,迁户部员外郎、郎中。十五年,考选浙江道御史。及上以旱下诏罪己,言十二、十三年间,时有过举。振宜疏言:“伏读上谕,兴革责之部院,条奏责之科道,而内阁诸臣阙焉未及。夫用人行政,其将用未用、将行未行之际,毫釐千里,间不容发。天颜咫尺,呼吸可通者,惟内阁诸臣。皇上亲政以来,忧勤惕厉,原未见有过举。皇上以为有过举矣,试问其时有言及者乎?则宰相之不言亦可见矣。皇上以心膂股肱寄之内阁诸臣,徒以票拟四五字了宰相事业,皇上纵不谴责,清夜扪心,恐有难以自慰者。”得旨:“阁臣不能尽言,初非其罪。前谕十二、十三年间过举,皆已行之事。朕心过失,即今岂能尽无,阁臣何由得知?部覆章奏,照拟票发,皆朕亲裁,亦非阁臣之咎。朕恆虑此心稍懈,诸臣其各加内省!”
  左都御史魏裔介疏劾大学士刘正宗蠹国乱政,振宜亦疏举正宗树党纳贿诸罪状,正宗以是得罪。互见正宗传。振宜又疏言:“府库已竭,兵革方兴。云南守御,专任平西王,满兵抽十之四五驻湖南。郑成功为闽、浙、江南三省之患,当择地驻兵,绝其登陆。闽抚徐永桢、浙督赵国祚、浙抚史记功,军旅皆不嫺习,宜简贤员以代其任。山东、河南辅翼京师,连年水旱,盗贼实繁。北直八府,白昼公行劫掠。明末流寇,殷鉴不远。蒙古阑入陕西洮、岷一带耕种,西宁抵宣、大,长城颓塌,防卫空虚。国家中外一统,疆界原宜分明,何可听其出入不加讥察?”又请复六科封驳旧制,复以扬、徐近河诸县加派河夫为民间重累,疏请申禁,下部议行。寻命巡视河东盐政。乞归,卒。
  顺治初以建言名者,又有给事中常若柱、张国宪。若柱疏言:“贼相牛金星弑君残民,抗拒王师,力尽始降,宜婴显戮。乃复玷列卿寺,靦颜朝右。其子铨同父作贼,冒滥为官,任湖广粮储道,赃私钜万。请将金星父子立正国法,以申公义,快人心。”得旨:“流贼伪官投诚者,多能效力。若柱此奏,殊不合理,应议处。”遂罢归。国宪疏言:“前朝厂卫之弊,如虎如狼,如鬼如蜮。今易锦衣为銮仪,此辈无能,逞其故智。乃臣闻有缉事员役在内院门首,访察赐画。赐画特典,内院重地,安所用其访察?城狐社鼠,小试其端。臣窃谓宜大为之防也。”疏入,下廷臣议禁止,得旨:“銮仪卫专司扈从,访役缉事,一概禁止。”厂卫之祸始息。若柱,陕西蒲城人。顺治四年进士,自庶吉士改户科给事中。国宪,顺天宛平人。顺治三年进士,除吏科给事中。
  张煊,山西介休人。明崇祯间进士,自知县擢河南道御史。为大学士陈演所构,遣戍。顺治元年,荐起原官,以忧归。三年,复补浙江道御史,仍掌河南道事。六年,疏言:“有司朘削小民,督抚徇不以告。言官论劾,乃其职守。乞付廷臣公议,勿遽下狱对理。”上从之,谕:“惟挟仇诬陷,仍夺官治罪。自非然者,虽有不实,不得迳送刑部。”八年,疏言:“文武全才难得。近以武职改任督抚,恐政体民瘼未必晓暢,请还本职。”又言:“贪吏坐赃,多委诸吏役,遇赦辄复原官。请将援免诸人应左降者,调补閒曹;应夺官者,勒令休致。”下部议行。
  是年值计典,煊以河南道掌计册,劾御史李道昌、王士骥、金元正、匡兰兆、李允嵒等巡方失职。时大学士洪承畴掌都察院,甄别诸御史,议道昌降调,士骥等均夺官,并列煊外转。煊疏劾吏部尚书陈名夏,以故明修撰,谄事睿亲王,骤陟尚书,父为县民所杀,赐银归葬。名夏夤缘夺情,恤典空悬。因举紊乱铨序,把持计典,列十罪、二不法,并及名夏与洪承畴、陈之遴於火神庙屏左右密议,承畴送母回籍未先奏,亦非法。疏下王大臣勘奏。时上方出猎,巽亲王满达海等召名夏、承畴与煊质,名夏事俱实,承畴言火神庙集议,即为甄别诸御史,送母回籍未先奏,当引罪。上还京,复命王大臣廷鞫,吏部尚书谭泰袒名夏,奏名夏事在赦前;煊奏不多实,且先为御史不言,今当外转,挟私诬衊,罪当死,因坐绞。九年正月,谭泰得罪,上复发煊疏,命王大臣覆谳,名夏坐夺官。语详名夏传。遂下诏雪煊冤,赠太常寺卿,赐祭葬。以赠官官其子基远,官至礼部侍郎。
  论曰:国初言事侃侃,以开心为最。义、起龙皆用言事致显擢,克简巡方著声绩,命岳策屯田虽未用,要自有所见。森先、裀、开生以謇直蒙谴,独森先复起。煊死非罪,世尤哀之;然挟外转之嫌,授谗人以隙,与森先诸人不同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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