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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 东周列国志

历史今天:1988年11月15日 巴勒斯坦独立宣言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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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第 二 十 回 晋献公违卜立骊姬 楚成王平乱相子文

周惠王十年,徐戎俱已臣服于齐。郑文公见齐势愈大,恐
其侵伐,遣使请盟。乃复会宋、鲁、陈、郑四国之君,同盟
于幽,天下莫不归心于齐。齐桓公归国,大设宴以劳群臣。酒
至半酣,鲍叔牙执卮至桓公之前,满斟为寿。桓公曰:“乐哉,
今日之饮!”鲍叔牙曰:“臣闻‘明主贤臣,虽乐不忘其忧。’
臣愿君毋忘出奔,管仲毋忘槛囚,宁戚毋忘饭牛车下之日。”
桓公遽起离席再拜曰:“寡人与诸大夫,皆能毋忘,此齐国社
稷无穷之福也!”是日极欢而散。
忽一日,报:“周王遣召伯廖来到。”桓公迎接入馆。召
伯廖宣惠王之命,赐齐候为方伯,修 ①
太公之职,得专征伐。
因言:“卫朔援立子颓,助逆犯顺,朕怀之十年,迄今天讨未
彰 ②
。烦伯舅为朕图之。”惠王十一年,齐桓公亲率车徒伐卫。
时卫惠公朔先薨,子赤立,已三年矣,是为懿公。懿公不问
来由,率兵接战,大败而归。桓公乃直抵城下,宣扬王命,数
其罪状。懿公曰:“然则先君之过,与寡人无与也。”乃使其
长子开方,辇金帛五车,纳于齐军,求其讲和免罪。桓公曰:
“先王之制,罪不及子孙。苟遵王命,寡人何多求于卫耶?”公
子开方见齐国强盛,愿仕于齐。齐侯曰:“子乃卫侯长子,论
次序当为国储。奈何舍南面之尊,而北面于寡人乎?”开方对
曰:“明公乃天下之贤侯,倘得执鞭侍左右,荣幸已甚,岂不
胜于为君?”桓公以开方为爱己,拜为大夫,宠之与竖貂、易
牙等。齐人谓之“三贵”。开方复言卫侯少女之美。卫懿公先
曾以女媵齐,此其妹也。桓公遣使纳币,求之为妾。卫懿公
不敢辞却,即送卫姬至齐,齐侯纳之。因以长卫姬,少卫姬别
之,姊妹俱有宠。髯翁有诗云:
卫侯罪案重如山,奉命如何取赂还?
漫说尊王申大义,到来功利在心间。
话分两头。却说晋国姬姓,侯爵。自周成王时,剪桐叶
为? ①
封其弟叔虞于此。传九世至穆侯。穆侯生二子,长曰
仇,次曰成师。穆侯薨,子仇立,是为文侯。文侯薨,子昭
侯立。畏其叔父桓叔之强,乃割曲沃以封之,谓之曲沃伯;改
晋号曰翼,谓之二晋。昭侯立七年,大夫潘父弑之,而纳曲
沃伯。翼人不受,杀潘父而立昭侯之弟平,是为孝侯。孝侯
之八年,桓叔薨,子鱓立, 是为曲沃庄伯。孝侯立十五年,庄
伯伐翼,孝侯逆战大败,为庄伯所杀。翼人立其弟郄,是为
鄂侯。鄂侯立二年,率兵伐曲沃,战败,出奔随国。子光嗣
位,是为哀侯。哀侯之二年,庄伯薨,子称代立,是为曲沃
武公。哀侯九年,武公率其将韩万梁宏伐翼,哀侯逆战被杀。
周桓王命卿士虢公林父立其弟缗,是为小子侯。小子侯立四
年,武公复诱而杀之,遂并其国,定都于绛,仍号曰晋。悉
取晋库藏宝器,辇入于周,献于厘王。厘王贪其赂,遂命称
代以一军为晋侯。称代凡立三十九年,薨,子佹诸立,是为
晋献公。
献公忌桓庄之族,虑其为患。大夫士蒍献计散其党,因
诱而尽父之。献公嘉其功,命为大司空。因使大城

绛邑,规
模极其壮丽,比于大国之都。先献公为世子时,娶贾姬为妃,
久而无子。又娶犬戎主之侄女曰狐姬,生子曰重耳,小戎允
姓之女,生子曰夷吾。当武公晚年,求妾于齐,齐桓公以宗
女归之,是为齐姜。时武公已老,不能御女。齐姜年少而美,
献公悦而Yˋ之,与生一子,私寄养于申氏,因名申生。献公
即位之年,贾姬已薨,遂立齐姜为夫人。时重耳已二十一岁
矣。夷吾年亦长于申生。因申生是夫人之子,论嫡庶不论长
幼,乃立申生为世子。以大夫杜原款为太傅,大夫里克为少
傅,相与辅导世子。齐姜又生一女而卒。献公复纳贾姬之娣
曰贾君,亦无子。因以齐姜所生之女,使贾君育之。献公十
五年,兴兵伐骊戎。骊戎乃请和,纳其二女于献公,长曰骊
姬,次曰少姬。那骊姬生得貌比息妫,妖同妲已,智计千条,
诡诈百出。在献公前,小忠小信,贡

媚取怜。又时常参与政
事,十言九中。所以献公宠爱无二,一饮一食,必与之俱。逾
年,骊姬生一子,名曰奚齐。又逾年,少姬亦生一子,名曰
卓子。
献公既心惑骊姬,又喜其有子,遂忘齐姜一段恩情,欲
立骊姬为夫人。使太卜郭偃以龟卜之。郭偃献兆,其繇

曰:
专之渝,攘公之羭。
一薰一莸,十年尚有臭!
献公曰:“何谓也。”郭偃曰:“渝者,变也。意所专尚,心亦
变乱,故曰‘专之渝’。攘,夺也。羭,美也。心变则美恶倒
置,故曰‘攘公之羭’。草之香者曰薰,臭者日莸。香不胜臭,
秽气久而未消,故曰‘十年尚有臭’也。”献公一心溺爱骊姬,
不信其言,更命史苏筮之。得《观卦》之六二,爻词曰:“窥
观利女贞。”献公曰:“居内观外,女子之正。吉孰大焉?”卜
偃曰:“开辟 ②
以来,先有象,后有数。龟,象也。筮,尊也。
从筮不如从龟。”史苏曰:“礼无二嫡,诸侯不再娶,所谓观
也。继称夫人,何以为正?不正,何利之有?以《易》言之,
亦未见吉。”献公曰:“若卜筮有定,尽鬼谋矣。”竟不听史苏、
卜偃之言。择日告庙,立骊姬为夫人,少姬封为次妃。史苏
私谓大夫里克曰:“晋国将亡,奈何?”里克大惊,问曰:“亡
晋者何人?”史苏曰:“其骊戎乎?”里克不解其说。史苏曰:
“昔夏桀伐有施,有施入以女妹喜归之。桀宠妹喜,遂以亡夏。
殷辛伐有苏,有苏氏以女妲己归之。纣宠妲己,遂以亡殷。周
幽王伐有褒,有褒入以女褒姒归之。幽王宠褒姒,西周遂亡。
今晋伐骊戎而获其女,又加宠焉,不亡得乎?”适太卜郭偃亦
至,里克述史苏之言。郭偃曰:“晋乱而已,亡则未也。”昔
唐叔之封,卜曰:尹正诸夏,再造王国。’晋业方大,何亡之
患?”里克曰:“若乱当在何时?”郭偃曰:“善恶之报,不出
十年。十者;数之盈也。”里克识其言于简。
再说献公爱骊姬,欲立其子奚齐为嗣。一日,与骊姬言
之。骊姬心中甚欲

。只因申生已立做世子,无故更变,恐群
臣不服,必然谏沮。又且重耳、夷吾,与申生相与友爱,三
公子俱在左右,若说而不行,反被提防,岂不误事。乃跪而
对曰:“太子之立,诸侯莫不闻。且贤而无罪,君必以妾母子
之故,欲行废立,妾宁自杀。”献公以为真心,遂置不言。献
公有嬖幸大夫二人:曰梁五东关五,并与献公察听外事,挟
宠弄权,晋人谓之“二五”。又有优人 ②
名施者,少年美姿,
伶俐多智,能言快语,献公尤嬖之,出入宫禁,不知防范。骊
姬遂与施私通,情好甚密。因告以心腹之事,谋离间三公子,
徐为夺嗣之计。优施为之画策:“必须以封疆为名,使三公子
远远出镇

,然后可居中行事。然此事又必须外臣开口,方见
忠谋。今‘二五’用事,夫人诚以金币结之,俾彼相与进言,
则主公无不听矣。”骊姬乃出金帛付优施,使分送“二五”。优
施先见梁五曰:“君夫人愿交欢

于大夫,使施致不腆之敬。”
梁五大惊曰:“君夫人何须于我?必有嘱也。子不言,吾必不
受。”优施乃尽以骊姬之谋告之。梁五曰:“必得东关为助乃
可。”施曰:“夫人亦有馈,如大夫也。”于是同诣东关五之门,
三人做一处商议停当。
次日,梁五进言于献公曰:“曲沃始封之地,先君宗庙之
所在也。蒲与屈,地近戎狄,边疆之要地也。此三邑者,不
可无人以主之。宗邑无主,则民无畏威之心;边疆无主,则
戎狄有窥伺之意。若使太子主曲沃,重耳、夷吾,分主蒲屈,
君居中制驭,此磐石之安矣。”献公曰:“世子出外可乎?”东
关五曰:“太子,君之贰也。曲沃,国之贰也。非太子其谁居
之?”献公曰:“曲沃则然矣。蒲、屈乃荒野之地,如何可守?”
东关五又曰:“不城则为荒野,城之即为都邑。”二人又齐声
赞美曰:“一朝而增二都,内可屏蔽封内,而外可开拓疆宇,
晋自此益大矣!”献公信其言,使世子申生居曲沃,以主宗邑,
太傅杜原款从行。使重耳居蒲,夷吾居屈,以主边疆。狐毛
从重耳于蒲,吕饴甥从夷吾于屈。又使赵夙为太子城曲沃,比
旧益加高广,谓之新城。使士蒍监筑蒲屈二城。士蒍聚薪筑
士,草草完事。或言恐不坚固。士蒍笑曰:“数年之后,此为
仇敌,何以固为?”因赋诗曰:
狐裘龙茸,一国三公,吾谁适从?
狐裘,贵者之服。龙茸,乱貌。言贵者之多,喻嫡庶长
幼无分别也。士蒍预知骊姬必有夺嫡之谋,故为此语。申生
与二公子,俱远居晋鄙。惟奚齐、卓子,在君左右。骊姬益
献媚取宠,以蛊献公之心。髯翁有诗云:
女色从来是祸根,骊姬宠爱献公昏。 
空劳畚

筑疆场远,不道于戈伏禁门。
时献公新作二军,自将上军。使世子申生将下军,率领
大夫赵夙、毕万攻狄、霍、魏三国,灭之。以狄赐赵夙,魏
赐毕万为采邑。太子功益高,骊姬忌之益甚,而谋愈深且毒
矣。此事搁过一边。
却说楚熊.省⑿茔⑿值埽渫俏姆蛉怂茔⒉胖?
胜于其兄,为文夫人所爱,国人亦推服之。熊.始人梦唬?
忌其弟,每欲因事诛之,以绝后患。左右多有为熊恽周旋者,
是以因循不决。熊.实∮谡拢ê糜瘟浴T谖蝗辏匏?
施设。熊恽嫌隙己成,私畜死士,乘其兄出猎,袭而杀之,以
病薨告于文夫人。文夫人虽则心疑,不欲明白其事,遂使诸
大夫拥立熊恽为君,是为成王。以熊.饰闯⒅喂怀晌?
号为“堵敖”,不以王礼葬之。任其叔王子善为令尹,即子元
也。子元自其兄文王之死,便有篡立之意。兼慕其嫂息妫天
下绝色,欲与私通。况熊.省⑿茔⒍樱瓿菥阌祝允炎?
行,全不在眼,只畏大夫斗伯比正直无私,且多才智,故此
不敢纵肆。至是,周惠王十一年,斗伯比病卒。子元意无忌
惮,遂于王宫之旁,大筑馆舍,每日歌舞奏乐,欲以蛊惑文
夫人之意。文夫人闻之,问侍人曰:“宫外乐舞之声何来?”侍
人曰:“此令尹之新馆也。 ”文夫人曰:“先君舞干以习武事,
以征诸侯,是以朝贡不绝于庭。今楚兵不至中国者十年矣。令
尹不图雪耻,而乐舞于未亡人之侧,不亦异乎?”侍人述其言
于子元。子元曰:“妇人尚不忘中原,我反忘之;不伐郑,非
丈夫也。”遂发兵车六百乘,自为中军,斗御疆、斗梧建大旆
为前队,王孙游、王孙嘉为后队。浩浩荡荡,杀奔郑国而来。
郑文公闻楚师大至,急召百官商议。堵叔曰:“楚兵众盛,
未可敌也,不如请成。”师叔曰:“吾新与齐盟,齐必来救,且
宜坚壁以待之。”世子华,年少方刚,请背城一战。叔詹曰:
“三人之言,吾取师叔。然以臣愚见,楚兵不久自退。”郑文
公曰:“令尹自将,安肯退乎?”叔詹曰:“自楚加兵人国,未
有用六百乘者。公子元操必胜之心,欲以媚息夫人耳。夫求
胜者,亦必畏败。楚兵若来,臣自 有计退之。”正商议间,谍
报“楚师斩桔--还囟哑仆夤氪棵牛板邮小!倍?
叔曰:“楚兵'?①
矣,如行成不可,且奔桐邱以避之。”叔詹
曰:“无惧也!”乃使甲士埋伏于城内,大开城门,街市百姓
来往如常,并无惧色。斗御疆等前队先到,见如此模样,城
上绝无动静,心中疑惑;谓斗梧曰:“郑闲暇如此,必有诡计,
哄吾入城。不可轻进,且待令尹来议之。”遂离城五里,扎住
营寨。须臾子元大兵已到,斗御疆等禀知城中如此。子元亲
自登高阜处以望郑城。忽见旌旗整肃,甲士林立。看了一回,
叹曰:“郑有‘三良’在,其谋叵测!万一失利,何面目见文
夫人乎?更探听虚实,方可攻城也。”
次日,后队王孙游遣人来报说:“谍探得齐侯国宋、鲁二
国诸侯,亲率大军,前来救郑。斗将军等不敢前进,特候军
令,准备迎敌。”子元大惊,谓诸将曰:“诸侯若截吾去路,吾
腹背受敌,必致损折。吾侵郑及于逵市,可谓全胜矣。”乃暗
传号令,人衔枚,马摘铃,是夜拔寨都起。犹恐郑兵追赶,命
勿撤军幕,仍建大旆,以疑郑人。大军潜出郑界,乃始鸣钟
击鼓。唱凯歌而还。先遣报文夫人曰:“令尹全胜而回矣!”夫
人谢曰:“令尹若能歼敌成功,宜宣示国人,以彰明罚;告诸
太庙,以慰先王之灵。未亡人何与焉?”子元大惭。楚王熊恽,
闻子元不战而还,自是有不悦之意。
却说郑叔詹亲督军士巡城,彻夜不睡。至晓,望见楚幕,
指曰:“此空营也,楚师遁矣。”众犹未信,问:“何以知之?”
叔詹曰:“幕乃大将所居,鸣钲设儆,军声震动。今见群鸟栖
噪于上,故知其为空幕也。吾度诸侯救兵必至,楚先闻信,是
以遁耳!”未几,谍报:“诸侯救兵果到,未及郑境,闻楚师
已去,各散回本国去了。”众始服叔詹之智。郑遣使致谢齐侯
救援之劳。自此感服齐国,不敢怀贰。
再说楚子元自伐郑无功,内不自安,篡谋益急。欲先通
文夫人,然后行事。适文夫人有小恙,子元假称问安,来至
王宫。遂移卧具寝处宫中,三日不出。家甲

数百,环列宫
外。大夫斗廉闻之,闯入宫门,直至卧榻。见子元方对镜整


,让

之曰:“此岂人臣栉沐

之所耶?令尹宜速退!”子
元曰:“此吾家宫室,与射师何与?”斗廉曰:“王侯之贵,弟
兄不得通属。令尹虽介弟,亦人臣也。人臣过阙则下,过庙
则趋。咳唾其地。犹为不敬,况寝处乎?且寡夫人密迩


此,男女别嫌,令尹岂未闻耶?”子元大怒曰:“楚国之政,在
吾掌握,汝何敢多言!”命左右梏其手,拘于庑下,不放出宫。
文夫人使侍人告急于斗伯比之子斗谷於菟,使其入宫靖难。斗
谷于菟密奏楚王,约会斗梧、斗御疆及其子斗班,半夜率甲
以围王宫,将家甲乱砍,众俱惊散。子元方拥宫人醉寝,梦
中惊起,仗剑而出。恰遇头班,亦仗剑而入。子元喝曰:“作
乱乃孺子耶!”斗班曰:“我非作乱,特来诛乱者耳。”两下就
在宫中争战。不数合,斗御疆、斗梧齐到。子元度不能胜,夺
门欲走,被斗班一剑砍下头来。斗谷于菟将斗廉开梏放出,一
齐至文夫人寝室之外,稽首问安而退。次早,楚成王熊恽御
殿,百官朝见已毕,楚王命灭子元之家,榜其罪状于通衢。髯
翁论公子元欲蛊文夫人之事,有诗曰:
堪嗟色胆大于身,不论尊兮不论亲。
莫怪狂且轻动念,楚夫人是息夫人。
却说斗谷于菟之祖曰斗若敖,娶郧子之女,生斗伯比。若
敖卒,伯比尚幼,随母居于郧国,往来宫中,郧夫人爱之如
子。郧夫人有女与伯比为表兄妹之亲,自小宫中作伴游耍,长
亦不禁,遂成私情。郧女有孕,郧夫人方才知觉,乃禁绝伯
比,不许入宫。使其女诈称有病,屏居一室。及诞期已满,产
下一子,郧夫人潜使侍人用衣服包裹,将

出宫外,弃于梦
泽之中。意欲瞒过郧子,且不欲扬其女之丑名也。伯比羞惭,
与其母归于楚国去讫。其时郧子适往梦泽田猎,见泽中有猛
虎蹲踞,使左右放箭,箭从旁落,一矢不中。其虎全不动掸。
郧子心疑,使人至泽察之。回报:“虎方抱一婴儿,喂之以乳,
见人亦不畏避。”郧子曰:“是神物,不可惊之。”猎毕而归,
谓夫人曰:“适至梦泽,见一奇事。”夫人问曰:“何事?”郧
子遂将猛虎乳儿之事,述了一遍。夫人曰:“夫君不知,此儿
乃妾所弃也!”郧子骇然曰:“夫人安得此儿而弃之?”夫人曰:
“夫君勿罪。此儿实吾女与斗甥所生。妾恐污吾女之名,故命
侍者弃于梦泽。妾闻姜<#履巨人迹而生子,弃之冰上,飞鸟
以翼覆之,姜<#以为神,收养成人,名之曰弃,官为后稷,遂
为周代之祖。此儿既有虎乳之异,必是大贵人也。”郧子从之,
使人收回,命其女抚养。
逾年,送其女于楚,与斗伯比成亲。楚人乡谈,呼乳曰
“谷”,呼虎曰“於菟”。取乳虎为义,名其子曰谷於菟,表字
子文。今云梦县有於菟乡,即子文生处也。谷於菟既长,有
安民治国之才,经文纬武之略。父伯比,仕楚为大夫。伯比
死,谷於菟嗣为大夫。及子元之死,令尹官缺。楚王欲用斗
廉,斗廉辞曰:“方今与楚为敌者,齐也。齐用管仲、宁戚,
国富兵强。臣才非管、宁之流明矣。王欲改纪楚政,与中原
抗衡,非斗谷於菟不可。”百官齐声保奏:“必须此人,方称
其职。”楚王准奏,遂拜斗谷於菟为令尹。楚王曰:“齐用管
仲,号为仲父。今谷於菟尊显于楚,亦当字之。”乃呼为子文
而不名。周惠王之十三年也。子文既为令尹,倡言曰:“国家
之祸,皆由君弱臣强所致。凡百官采邑,皆以半纳还公家。”
子文先于斗氏行之,诸人不敢不从。又以郢城南极湘潭,北
据汉江,形胜之地,自丹阳徙都之,号曰郢都。治兵训武,进
贤任能。以公族屈完为贤,使为大夫;族人斗章才而有智,使
与诸斗同治军旅。以其子斗班为申公。楚国大治。
齐桓公闻楚王任贤图治,恐其争胜中原,欲起诸侯之兵
伐楚。问管仲,管仲对曰:“楚称王南海,地大兵强,周天子
不能制。今又任子文为政,四境安堵,非可以兵威得志也。且
君新得诸侯,非有存亡兴灭之德,深入人心,恐诸侯之兵,不
为我用。今当益广威德,待时而动,方保万全。”桓公曰:
“自我先君报九世之仇,剪灭纪国,奄 ①
有其地。鄣为纪附庸,
至今未服,寡人欲并灭之,何如?”管仲曰:“鄣虽小国,其
先乃太公之支孙,为齐同姓。灭同姓,非义也。君可命王子
成父率大军巡视纪城,示以欲伐之状。鄣必畏而来降。是无
灭亲之名,而有得地之实矣。”桓公用其策,鄣君果畏惧求降。
桓公曰:“仲父之谋,百不失一!”君臣正计议国事,忽近臣
来报:“燕国被山戎用兵侵伐,特遣人求救。”管仲曰:“君欲
伐楚,必先定戎。戎患既熄,乃可专事于南方矣。”毕竟桓公
如何服戎,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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